“哦,我以为你又不小心在高铁上点了两份晚饭,把自己吃撑了。”狄枫面无表情回应,她可没忘记这人上次出去玩儿,在高铁上睡迷糊了扫了两次码下了两个单。
笑容直接从石染溪脸上消失,并未转移——本就不爱笑的狄枫想想厨房布满了牛油的锅就更笑不出来,哪怕反击成功。
“呵,不和你说了,我还有要事呢。”她冷哼一声,重新拿起手上的书。其实她今天真的又不小心点了双份,但她绝对不会主动承认。那时候石染溪提着箱子快到家时觉得得犒劳一下走了老多路的自己,在小区门口点小吃点了两份大份,在取餐时才发现。
所以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饿!
“你回来还得考试吗?”
“嗯哼,我肯定不能跟着原来班级走,她们下个月就高考了,我上哪考去?”
“去你们年级的话,就得重新测试分班。”
“诶!我感觉我到时候一定很适应大学生活,都说大学一周一学期,而我两天半学期,是不是差不多!”
“虽然这样说有点大言不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至于去你们这一届的平行班吧。”
“嗯…嗯?”狄枫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没忍住反问出口,“我们这一届怎么了?”
确实自四年前起七中重本率就隐隐有下滑的趋势。而两年前,不知为何原因,骨干特级教师接连递交辞职申请,这一消息更是在中考填报志愿前就传出,虽不是人尽皆知的大新闻,但也让省内其它几所强校抓住这机会“抢夺”了生源。两年前,刚好是狄枫这一届升高中的时候。
再加上四年前起校领导脑子一热,将宿舍从原本的八人间逐渐改为了四人间,这本是好事儿,却又修改了申请条件,将只有高中部可申请宿舍改为只有初、高三毕业班可申请住宿。原本这一举措就已经自掘坟墓,将外市或郊区的生源拒之门外了。
不过还是石染溪那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升学率跌得再厉害,也只是比不过其它省重点。所以整体来说,这一届比起上一届数据再差,也只是同校纵向对比,往外面对比、还是能保持在一个比上不足比中下有余的中上水平的。
狄枫虽然不是什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但还是表达了自己对石染溪轻视自己这一届的轻微不满。
“倒是你,这么久没做题,能行吗。”
“只靠我一个当然不行,但是俗话说得好。”石染溪往狄枫这边神秘一瞥,“人靠衣、马靠鞍、考试靠考点。”
她伸出手,朝狄枫张开。准确的说,是朝狄枫书包的方向张开。
“?我又不知道谁给你们出题。”狄枫顺着发小伸出的手,看向她志在必得的脸,实在不懂谁给她的自信。
“期中试卷,你一定带回来了吧。我知道你会在家长会前随身携带的。虽然带了也不看,啧。”
“考原题啊?还告诉你了出题范围啊。”
“当然不是!我猜的,嘿嘿!”
那你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狄枫无语凝噎。
“你不是之前发现她们之前她们期末总评不及格补考其实都是考的原题吗,就是随便改了改数。补考都不重新出题,就我一个人的考试谁会费那劲儿啊。”
“更何况,我的优秀有目共睹。”
“况且,我们学校的期中卷子,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好吵。狄枫突然有点怀念假期前那个石染溪。
好…油。狄枫盯着占满牛油的锅,听着石染溪在客厅叨叨个不停,一个不合待客之道的念头顿起。
但狄枫惯会合理化自己的目的,撇开石染溪住在这儿是客的客观事实,这只是双方的合理利益交换罢了。何况这人从小就常来,早就没把自己当客了。
唇角坏笑勾起,转瞬间又复原,恢复了平日一贯的面无表情。
“什么时候考?下周一?”
“嗯哼!”石染溪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帮我洗锅,这卷子和答题卡你直接拿去,可以随便写随便画。不过考完要拿回来,周一晚上家长会还要用。”
石染溪在今天晚上再次上演了笑容消失术。她咬牙:“你以为我在你们年级只认识你吗?”
“我们年级。现在我们同级。”狄枫纠正着她话语里无关紧要的地方。从洗牛油锅的重任里解脱出来,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现在再看这油,和吃麻辣烫的时候看它一样可爱,一点儿都不油。她停顿一阵,回味着刚刚的麻辣烫。接着继续道:“更何况,你找别人得等到明天中午吧,甚至下午?时间可就是金钱啊。”
亏麻了!石染溪关上厨房灯,闻了闻自己被牛油腌入味的手,本想哀叹一下“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却在发小递上整理齐整、还有改错痕迹的试卷答题卡时止住了话头。
“笔记我记得比较奇怪,你看不懂的问我。找不到我就去打印的册子上找,我妈给你了吧。”
“嗯嗯,给了!你还带售后啊!”石染溪接过,翻了几下,满意点了点头。
值了!
“不过,”她在翻到化学答题纸时顿住了,质感、视觉上都不同于其它,“这个怎么是,复印件?”
“哦这个啊,吃饭时放在碗边上来着,螺蛳粉的汤溅上去了好多。我就去复印了一份儿。家长会还要用,我总不能让它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摆在桌面上,那多不好!”
无比自然的语气,还带着些许无奈,但可惜此乃谎言!狄枫内心庆幸还好自己因为害怕丢失而有复印化学答题卡的习惯。化学答题卡上可都是叶老师的亲笔,她怎么可能舍得给别人。
石染溪疑惑,她怎么也不觉得发小是会干出把汤洒在卷子上的人,狄枫的谨慎可是自小就有的。
可这复印件上却实实在在有几圈明显变色的深色印记,也确实像被油渍溅在纸上后晕开的痕迹。
“哦?噢。”她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再多想,一手捏着卷子抱几册书,一手拽着行李箱便往卧室的过道走去,“那我先回屋去了,我也得调整作息了。”
“诶等等!”狄枫眼看她马上就要打开自己的房门,几步上前伸手拽着她衣袖往斜对面另一个房间拽,“忘了跟你说,我把自己房间和之前的客房换了一下。现在这个才是客房。”
“嗯?”眨巴眨巴眼睛,自见面起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石染溪发现自己已经第三次觉得发小哪儿哪儿都不对了,“可你当时不是觉得这房间好暗,都不想在里面久呆吗?”
小时候石染溪住在狄枫家时,每次狄枫进这个房间都会抱怨一句好暗。虽然在石染溪、狄岳洲、包括这个户型朝向的其她住户看来没什么区别,顶多因为朝向问题在自中午起就没有什么阳光。甚至石染溪在自己家的房间也是和这个相同朝向,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那是我当时的感觉,人长大了感受是会变的。而且这边,”说到这儿狄枫压低嗓音,神秘兮兮悄声道,“离我妈屋子远。”
“哦~,确实哦~。”这一点倒是很合理,石染溪表示同感,她也不希望在夜里熬夜的时候被起夜的母亲抓现行儿,自然是房间离家长的越远越好,听到脚步声还能有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