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刺骨：深渊之上的月光 第17章 第十七章 渔火炊烟

第十七章渔火炊烟

太湖的晨雾还未散尽，沈清欢抱着明玥蹲在码头石阶上。怀里的孩子裹着顾承渊旧衬衫改的襁褓，袖口缝着防磨牙的软木星图扣。浪花拍打船帮的声响惊飞一群鸬鹚，明玥突然伸出小手去够掠过的翅膀，腕间银镯撞在青石板上，溅起几点细碎的火星。

"阿妹要租船伐？"老船公叼着旱烟斗，脚边竹篓里银鱼活蹦乱跳，"今早雾大，正好教小囡看鸬鹚捉鱼。"

沈清欢摸出枚带牙印的铜钱——这是顾承渊留在襁褓夹层的"船资"。老船公眯眼对着日头细看，铜钱内方孔竟刻着微型星图："原来是顾家娘子，船舱备着新鲜菱角......"

乌篷船推开碧波时，明玥抓着船篷垂下的芦苇哨子吹响。哨声惊起舱底鱼群，银鳞翻涌间，船板突然弹开暗格。老船公呵呵笑着捞出个锡罐："顾先生三年前存的枇杷膏，说小囡换季要咳嗽。"

沈清欢掀开蜡封，甜香里浮着张糯米纸。遇水显影出渔村地图，某处标记旁画着只歪扭的布老虎——正是她前夜修补的那只。明玥突然咯咯笑着拍打水面，银镯反光在雾中划出光弧，竟与岸边某扇木窗的反光遥相呼应。

渔村青石板路上飘着虾酱香。沈清欢按图索骥找到间白墙黛瓦的院落，门环竟是青铜甗改制，与防护舱纹路如出一辙。当她将明玥的银镯按向兽首门环时，院墙突然转出个老婆婆，手中竹筛盛着新晒的鱼干："小囡来啦？顾先生备的厢房日日打扫嘞。"

厢房窗棂糊着桑皮纸，透进的柔光里浮着细尘。沈清欢掀开蓝印花布被褥，发现床板刻满星图凹槽。当她把明玥放入藤编摇篮时，银镯正好卡进某个凹槽，整张床突然下沉，露出地下室的婴儿乐园——学步车轱辘刻着避震星纹，布书用缂丝织就敦煌壁画，连拨浪鼓里都藏着袖箭机关。

"你爸爸是要把太湖底掏空啊......"她苦笑着举起女儿。明玥突然抓住垂挂的芦苇风铃，铃声惊动墙角的机关木鸢。木鸢衔着油纸包落在窗台，拆开是包松子糖，糖纸背面用糖霜写着："明玥抓周时勿忘录影"。

傍晚渔市热闹非凡。沈清欢用顾承渊备的铜钱买下尾鳜鱼，鱼贩突然塞来荷叶包："顾先生订的百日宴席面，说小囡该添辅食了。" 荷叶里裹着雕成星图状的鱼茸糕，每块都嵌着虾仁拼成的星座。

炊烟升起时，灶台后的暗格突然弹开。青铜甗里温着粳米粥，甑底刻着喂养时辰："戌时添半匙茯苓粉"。明玥抓着木勺敲打碗沿，米汤溅在灶神像上，竟显出一段全息影像：顾承渊正在沙漠搭积木屋，每块积木都刻着太湖二十四桥名。

"今日明玥会坐了吧？"他对着镜头整理防沙面罩，机械义眼蒙着层沙尘，"我在楼兰遗址找到......" 画面突然晃动，沈清欢看见他身后沙丘塌陷，漫天黄沙中护着个雕花木盒。

深夜，沈清欢在油灯下修补破损的布老虎。明玥蜷在她膝头酣睡，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般的影。当她挑开老虎脱线的耳朵，棉絮里掉出张泛黄照片——顾承渊满脸沙尘抱着婴儿，背后的绿洲小屋用奶粉罐垒成院墙，晾衣绳上飘着件眼熟的湘绣肚兜。

骤雨突至时，院门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沈清欢将明玥藏进青铜甗，自己握着袖箭贴近门缝。008号浑身湿透立在雨中，人造皮肤被泡得发白："妈妈...伤......" 他举起机械臂，掌心托着枚带弹孔的银锁片。

明玥突然在甗中啼哭，声波震得窗纸簌簌作响。008号胸口的青铜日晷泛起幽蓝光晕，与银锁片共振出《茉莉花》的调子。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纹着的星图——那纹路竟与明玥的胎记形成镜像。

"父亲说...这是回家的路......" 机械手指插入胸口芯片槽，扯出块带血的存储器，"密码在......"

爆炸气浪掀翻院墙时，沈清欢抱着明玥滚进地道。防水襁褓自动充气，顺着地下河漂向湖心岛。明玥的银镯在黑暗中泛着磷光，照亮洞壁星图——每处星宿都粘着奶渍，连成顾承渊的字迹："岛上有光"。

晨曦染红芦苇荡时，她们漂到废弃灯塔下。沈清欢推开生锈的铁门，霉味中浮着熟悉的龙涎香。旋转楼梯的扶手上，每隔三级就刻着身高标记——最高处标着"明玥及笄"，旁边画着个歪扭的星图。

塔顶阁楼堆满未拆封的快递箱。某个标着"学步鞋"的箱内，二十双虎头鞋按尺码排列，每双鞋底都纳着逃生路线。箱底压着本泛黄的《成长日记》，扉页夹着片银杏叶，叶脉金粉写着："等你们，在星光照亮归途时"。

明玥突然扶着墙蹒跚学步，银镯撞在铁皮柜上发出清响。柜门应声弹开，满柜星空投影仪自动运转，在斑驳墙面上投出顾承渊的虚影："今日明玥会走路了？" 他正在戈壁拼积木桥，每块积木都刻着太湖的波浪纹。

夕阳西沉时，沈清欢在塔顶晾晒尿布。湖风卷起蓝印花布，露出背面用皂角写的密语："每夜枕着涛声，就像听见你们的心跳"。她望向水天相接处，恍惚看见顾承渊立在渔火尽头，机械义眼折射着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