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久阑站着,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周尚锦,松开手中只剩瓶口的酒瓶,握住酒瓶皮肤因为用力而泛白,在缓缓回到血色。
周尚锦懵了,这一记酒瓶下来,连疼痛都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只酒瓶碎在脑袋上!
“哐!”
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望过来,就见周尚锦笔直坐在沙发上,额角缓缓渗出血,模样骇人。
这次纪久阑亲自在桌上拿了一只空酒瓶,第三次砸在周尚锦头上!
“表哥!”乔岑伟反应过来喊他,先阻止纪久阑继续动作,“别砸了!”
好在他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他坐回沙发上,转头看周尚锦倒在沙发上的身体,又把视线移开,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冲动的焰火。
段明早在纪久阑动手的时候久叫了救护车,医院离这边不远,这会救护车正在路上,要不了多久久能过来。
反观冯微,在一开始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离的远远的,此时正跟一个小姐妹抱团取暖,一脸状况之外的恐惧。
乔岑伟过来探查周尚锦的情况,忍不住嘶气,面前的周尚锦还有气,但是已经晕厥了,头上汩汩地流着血。
在这之前乔岑伟确实幻想过周尚锦把纪久阑惹毛,然后被一顿打,但没想到纪久阑下手比自己幻想的还要狠,当着是毫不留情,不管人死活。
纪久阑坐在沙发上,摊开双臂放在两边,仰头闭着眼,终于才把被点燃的怒意重新压回去,不然他有可能继续砸下去,到时候人是死是活谁也保证不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告诉他”,纪久阑的目光从周尚锦转向冯微,“管好他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他们现在才知道,冯微一直藏着掖着不肯示人的对象居然是周尚锦。
更让人惊讶的是周尚锦挨这三下的原因是因为她。
一时间目光全部转向冯微,好奇她做了什么。
冯微脸唰一下白了,脑中仔细搜寻刚才与纪久阑的相处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名堂,就见纪久阑离开包厢。
走之前他对乔岑伟说:“扰了你的生日,抱歉。”
他走后,场子没多久便散了。
乔岑伟胆大,事后追着段明问今天表哥生气的原因。
......
于渝报完警后去警局做了个笔录,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推开门便看见自己爸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母亲皱着眉一脸焦灼,父亲则一脸严肃,直到听见门锁打开,他们紧张的表情才褪去。
在路上于渝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如实讲了今天遇到的事情,她爸于原秋那时就说开车过来接她,但她那时已经在会来的路上了,就拒绝了。
夫妻两人越想越觉得后怕,干脆一起坐在沙发上等人会来。
“小鱼!”妈妈关绒赶紧来门口迎自家女儿,接过她手上那只装着残破吉他的吉他包。
这时候于渝脸上哭过的痕迹早已经消失殆尽,却在见到爸妈时再次红了眼眶,“我回来了......”
关绒把于渝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于原秋和关绒两人都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两人教育理念一样,都是孩子开心快乐就好,不强求任何,只想着对孩子好,所以于渝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从小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父母也从未强求过她什么,纵使是这样长大,她却无一点骄纵和坏脾气,甚至还考上了数一数二的c大。
不乏自我的努力。
她的世界很简单,有家人在身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慢慢享受生活。
十几分钟后,于渝坐在餐桌前等待爸妈把热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回到家情绪来的快去的也,现在她饿了,要吃饭。
今天发生的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于渝吃过饭后就去洗澡。
路过一间房间的时候偷偷推门往里面看一眼,房间外的灯光照进房间中,光条打在一张床上,上面侧身睡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浅蓝色的被子盖住他身体,只露出一个头,小男孩长相清秀,五官比例跟于渝的很像。
这是她弟弟,一睡觉就跟猪一样,怎么吵都吵不醒,睡觉时还不老实,老喜欢踢被子,因为这个总是感冒发烧,所以家里人只要路过都会看一眼他。
进入浴室关门后,浴室内的雾气蒸腾,侵占人体外的所有空间,带走往外扩散的情绪。
洗到一半,妈妈关绒就在浴室门外喊她。
“怎么了?”
关绒道:“你的朋友来找你了,在客厅,你让人家等太久啊。”
“是谁啊?”她问。
“是小伟,妈妈先去睡觉了,要是小伟不方便回家,客房可以住人。”
关绒口中的小伟就是乔岑伟,高中的时候乔岑伟也曾来过她家几次,关绒对他很有好感,一口一个小伟喊得亲热。
既然乔岑伟在外面等着自己,她便也不磨蹭了,洗完澡换上睡衣,吹干头发后走出浴室。
他们家住的是大平层,浴室跟客厅隔了一段距离,客厅装的是一整面大玻璃落地窗,十八层的楼高使得看到的每天晚上的夜景都很漂亮。
于原秋曾经开玩笑说,这是当年为了养宝贝女儿掏空了家底买下的房子。
乔岑伟坐在沙发上,手机也不看,皱着眉好像在思考。
等到于渝终于走到客厅,他皱着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看着于渝一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于渝让他等一下,转而去冰箱拿了一些零食和饮料放在茶几上,“这么晚找我,发生设么事了?天要塌下来了吗?”
乔岑伟拧开一瓶汽水灌了一口,“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是你的天要塌下来了。”
他又说:“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见到我表哥了?”
于渝噎住,然后迟疑地点头。
“你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吗?”没等人接话,他紧接着又问一句上来:“你今天是不是被冯微砸了东西?”
乔岑伟又喝下一口汽水,镇住心中的震惊和狐疑。
这回轮到于渝不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岑伟深吸一口气,“今天我表哥用酒瓶砸的周尚锦被救护车拉走了,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原因居然是——”
他忽然放低了声音,,但却说的很用力:“是你!”
“今天冯微砸了你的吉他,冯微又是周尚锦的女朋友,所以我表哥就砸了周尚锦。”
他一口气说完,脸上的不可置信比于渝还要多三分。
于渝困惑,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一只手看了一会,一个一个手指头掰:“你怎么知道我的吉他被人砸了,还知道是冯微砸的,还有遇见你表哥的事情,冯微的对象不是一直保密吗?周尚锦又是谁?”
乔岑伟说的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于渝合理怀疑他在说胡话逗自己开心。
乔岑伟扶额,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想要将这件事情讲清楚很难。
刚才在纪久阑走的时候他脑中的思绪忽然联系上来,于是追上段明,在纪久阑的目光下死皮赖脸,向他询问今天晚上打周尚锦的原因。
段明原本不打算说,结果没想到纪久阑点头了。
于是段明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乔岑伟,当时乔岑伟的表现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他清楚的意识到了什么,促使这一些发生的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纪久阑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全部是因为于渝。
但显然当事人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吧鱼竿。”乔岑伟扶额苦笑。
于渝仔细想了下,依旧困惑,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好了,我都不在意了,”她反过来安慰起乔岑伟,又问:“所以你怎么知道我的吉他被小混混砸了?”
乔岑伟看她欲言又止,还是实话实说:“我不是都说了是冯微吗?”
于渝蹙起秀气的眉头,“真的是她?”
“千真万确。”
这回于渝信了,但也只有这个。
乔岑伟思索着将事情一点一点掰碎讲给于渝听,于是在两人在客厅沙发上聊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原本以为会让一切更加清晰,没想到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照于渝的说法,纪久阑不喜欢她,是段明说谎了。
可是照段明的说法,纪久阑喜欢她,遇见于渝的时候不可能对于渝视而不见。
段明和于渝。一个是表哥的助理,一个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信谁不言而喻。
思来想去,乔岑伟想通了:“操!段明他敢骗我。”
说完了这件事情,乔岑伟又跟于渝一起痛骂今天砸她的那些小混混,不管幕后黑手是谁,乔岑伟都扬言要将那人找出来,狠狠帮于渝出气。
于渝劝他自己已经报警了,乔岑伟才消停下来,不过并没有放弃找人这件事。
晚上的时候他谢绝了住于渝家,现在虽然是深夜,好在于渝家所在的地段打车很容易。
于渝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陪乔岑伟在小区外面的路边打车。
路边的绿化做的很好,树影斑驳,风一吹,影影绰绰。
寒风吹醒了于渝的昏睡,却又忽然将她带到另一个境地,一个道身影永远在远处,他坐在那,面前是一个杯子,里面不知道是茶水还是咖啡。
他的视线偶尔会光顾这边,当他看过来,她便低下头去。
记忆中的女孩慌乱的接上同伴下半句谱子,却被同伴嫌弃她关键时刻掉链子。
再往远处看时,男人已经收回视线,好像从未看过来。
“乔岑伟,”于渝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自觉地问道:“要是纪久阑真的喜欢我怎么办?”
乔岑伟怀疑自己的耳朵,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她。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渝闹了个大红脸,“不是不是,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不是一个次元的人,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喜欢他,我就是这么问一下!”
乔岑伟无言看着她,眼前的女孩焦急解释的摸样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