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珏明并未再用轻功,马车在崎岖的路上行的慢,公珏明便用跟余知礼相近的速度缓缓前行。
余知礼手里捏着桂花酥,他始终将车帘掀开三寸,试不试还要与马车下的人说句话。
余知礼问:“你可累了?”
公珏明答不累,余知礼便嗯了一声,说:“那就好,车内地方太小,本少爷就不邀你同坐了。”
公珏明含唇笑了笑,道:“外面风景很好,少爷不下来走走?”
“那还是不了。”余知礼不愿折腾,便含糊道,“你且自己欣赏好了,但不要走的太快。”
公珏明回头看他:“嗯?”
余知礼舔了舔嘴唇上的糖渍,道:“本少爷要随时与你聊天。”
公珏明放慢了两步,问:“少爷想聊什么?”
“阿嚏——”
余知礼还未开口,余柳柳便在他身后打了个喷嚏。
余知礼本来紧靠在马车窗口,听见声音便回头看了一眼,余为安见余柳柳裹进了被子,就道:“二弟,柳柳身子还没好,这外面风凉,不如先将车帘放下吧。”
“别…”余柳柳不知急的什么,忽然用手帕掩住口鼻,轻声道,“我不碍事的。”
余柳柳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余知礼反倒唰的一下放下了车帘。
余知礼防备道:“你既未痊愈,还是不要着凉为好。”
余柳柳一哽,只好不再说话了。
公珏明走路近乎没有声响,余知礼竖起耳朵努力去听,也不知他还在不在车外。
不过就算如此,余知礼也不愿意再掀开车帘。
这人是他的,就只他一人能看,若别人也想看,那便谁都不要看了。
余知礼跟自己较着劲,一路上再不去跟公珏明搭话,可马车没过一会儿却又停了。
这回叫停的是余为安。
余为安对车内两人说:“忽然想起有一事要与父亲探讨,我去看看能不能追上父亲的马车。”
余柳柳一愣,问:“大哥现在要去?”
“是。”余为安又道,“这马车空也是空着,二弟,不如叫你的侍卫上来同坐。”
余柳柳一听,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谁料余知礼却道:“不必,他走着挺好。”
车外人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不由溢出一声轻笑,余知礼听了也不改口,只等余为安下了马车,又命车夫继续前行。
余柳柳见余知礼就又要闭眼睡去,忙道:“二哥别睡了,爹叫我们聊聊天呢。”
余知礼冷眼看向她,余柳柳便继续道:“二哥在淮安这些年,可发生过什么趣事?”
余知礼答:“没有。”
余柳柳抿了下唇,羞怯道:“怎会没有,前些日子还听闻二哥得了个名号,叫…”
“听闻?”余知礼一扬眉,道,“你如何听闻的?我从未与你写过家书,这事也能从淮安传到京城去?”
余柳柳见自己说错了话,忙笑道:“是呀,二哥在淮安名声好,好些消息不用来信都能听见呢。”
余知礼冲她不算客气的一笑,道:“我倒不知自己这般出名。”
余柳柳还要道些什么,余知礼却忽然一掀车帘,从车前跨了下去。
余柳柳一惊,她眼见余知礼跳下未停的马车,急忙掀开窗口的帘子朝外望了一眼,问:“二哥做什么去?”
“车里闷,我走走。”余知礼在车下被公珏明一把接住,对车内的人道,“你自己待着吧。”
余柳柳脸色一变,但见着公珏明也朝自己看来,又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悻悻的缩回了马车。
余知礼抖了抖自己的衣摆,问公珏明:“你怎会一下就接住本少爷?”
公珏明答:“听见你起身了。”
“原来如此。”余知礼点点头,说,“谢谢。”
公珏明无声的受了小少爷的谢,两人并肩前行,公珏明还为了小少爷放慢了步子,不过余知礼倒没发现,他心有余悸道:“对了,你突然来找本少爷,你那事……是办完了?”
“没有,不办了。”公珏明看了眼小少爷,故意低了声音道,“想来还是少爷更重要。”
余知礼心里开心着,眉毛一下扬了起来,背着手说:“你能这样想,本少爷十分欣慰,你放心,本少爷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公珏明不动声色,道:“多谢少爷。”
“不要客气。”余知礼脚步轻快起来,看着天空说,“这里景色果然很好,你没有骗我。”
余知礼又用力嗅了嗅草木的清香,俨然一派十分享受的模样。
公珏明见小少爷心情这般好,自己也跟着扬了下唇,问道:“少爷前些日子得了什么名号,讲给我听听?”
“哦,这事说来话长,你若要听,本少爷可仔细与你说说。”余知礼态度一变,又对讲这些有趣的事来了兴致,而公珏明,自然是要听的。
“这要从过年说起了。”余知礼回忆了一下,才道,“你可听说过北安国的蓝烟公子?”
公珏明一怔,目光霎时带了狠厉之色,不过余知礼却未发觉,他继续道:“那是个一等一的高人,不过我未曾见过。只是听说他能指尖起火,用火焰写字,字写出来是蓝色的,宣纸也不破,所以得了蓝烟公子的名号,是不是十分神奇?”
公珏明的神色稍加放松,随口道:“确是神奇。”
余知礼见自己分享的异事公珏明不知,便得意了几分,道:“就是那人,何府不知怎么得了他的字画,过年那会儿何安邀了许多人前去鉴赏,我闲来无事,就也去了。”
余知礼道:“可到了何府,何安又说那画是花了大价钱得来的,不能轻易与人看,我去了才知,他是在府中设了比试。”
公珏明看向余知礼,问:“比试?”
“是的,我当时只想凑个热闹罢了,何安拿了另一幅画出来,说是陈逍遥的亲笔,名叫《琉璃》。”余知礼问身旁的人,“你知那副画吗?”
公珏明道:“有耳闻。”
“看来你并非只有武略,文才也是知一些的,这样很好,本少爷很喜欢!”余知礼非常满意,而后继续道,“就是那副画,何安说要看懂那副画的人,才有资格欣赏蓝烟公子的画作。”
余知礼对上公珏明询问的目光,当即仰起头,骄傲道:“没错!本少爷就是唯一看懂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