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风中 第34章 第34章 灭他们就在今夜

天挡山几乎全是悬崖峭壁，而且荆棘丛生。原则上，只要在唯一一条可以通行的路上布置上足够的兵力，便可高枕无忧。有着有利的地势，匪首左冒春一直对自己的才智和实力十分自信——这么多年来，政府军每次剿匪都以失败告终，无一例外。

“什么大司马大将军？名头确实有些唬人！哼，从祖上继承来的爵位而已，那小子能拿的出手的功绩大概只有年少成名那件事了。而且，那小子这些年都没有打过仗了。他来了，也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是左冒春对司炎融发出的蔑视声。当得知朝廷派兵来时，他信心百倍地告诉手下人，任何人来攻山，结局都不会出现例外。

今天，左冒春接到间谍传来的情报之后，他对自己的判断更坚信不疑了——竖子耳。

“十日后出兵，那个小子今天先忙着吃喝来壮胆。哈哈，这是一个治军严谨的人会做出来的事吗？”左冒春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匪巢里和几个心腹开怀畅饮。

智囊团成员甲：“当家的，切不可大意。那小子毕竟是朝廷派来的，虽说他带来的兵马不多，但是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为好。”

智囊团成员乙：“是啊，皇帝能宠信那小子，说不定他真有些本事。”

“即便他真有些本事，也不足为虑！”在左冒春看来，对手采取兵分两路的战术并不新鲜。不管你是兵分两路，还集中兵力先攻打一处，他都有对策。而且就算司炎融带来的五千兵是一股强悍的力量，可是地方那些兵就是些毫无战斗力的零碎，不足为惧。退一步说，就算他们暂时失利，也可以迅速化整为零——来保存实力。

利用对地形地貌的熟悉，土匪们如果迅速藏匿到山岭中去——累死你官兵，也不可能把每个土匪都从洞穴里面给挖出来。等官兵一走，他们再出来，重新收拾旧山河，还是一群占山为王的人。

“和往常一样，用伏兵招待他们。当官兵进入山中，进入到我们为他们准备的口袋中。突然一声锣响，先来一阵弓箭雨，然后咱们的人从四面俯冲而下，必能杀的官兵血流成河。哈哈！”左冒春发出自信豪迈的笑声。

智囊团成员甲：“如果能活捉司炎融就好了，安王缺个女婿。”

智囊团成员甲：“司炎融武艺高强，恐怕不好捉住。就算咱将人抓住了，给送到西岭城去，恐怕人家也不领情。要知道，安王可看不上咱们这些土匪。”

左冒春：“别说那些没用的。这姓司的官够大，我想让他死！弄死一个这么大官，老子将来即使被灭了，也可以被录入史册。武艺再高，也怕乱箭。吩咐下去，只要看见当官的，手里的刀箭就往他们的喉咙上招呼。来来来，喝酒！”

喝到酣处，左冒春摇摇晃晃端着酒杯站立起来：“告诉兄弟们，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无法无天。今夜喝个痛快，从明天开始就要打起精神来了，只有将来犯官兵打回去，咱们才能继续无法无天。”

小头目甲说：“小的已经和癞头李那边通过气了，还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应战，两边随时保持飞鸽传信。他兵分两路，我们就两路狙击；他只攻打一方，另一方就下山去佯装攻城。”

这位小头目甲说的话正是这些年天挡山的左冒春和净湖山的癞头李合作反围剿成功的经验，屡试不爽的经验。

“对方来势汹汹，提醒老癞头他们警醒一点，别被人钻了空子。”左冒春醉了，但思路依然清晰。他让人善意地给盟友发出个提醒，其实他心底是瞧不上癞头李的。

歧视链在任何群体里都存在，或明显或不明显而已。左冒春是文人出身，他是看不上癞头李那样的大老粗的。只不过是因为需要与对方联手对抗政府，他才对癞头李客气了些。

左冒春让人提醒盟友要警醒，那么他自己又究竟是什么心态呢？他被多年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刚刚又被新得到的情报击溃了心底最后一丝惊觉。这会儿他抓着酒坛不放，喝高兴了，命人杀猪宰羊，提前预祝反围剿的胜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庆祝的有些早了，因为他将遇到有生以来最厉害的对手——司炎融和风极渊。

再来看看北边净湖山内的癞头李的情况。老李头从内在到外在的气质，都比左冒春更像土匪。他身上没有一丝文明的气质，说话粗鄙，嗓门大，也有一股子蛮力。

这个人平生只干四件事——烧、杀、抢、掠。所以，癞头李对社会的祸害性更大。

得到同样情报的癞头李，重新布置一遍各处关隘的守卫之后，今夜继续躲在老巢里喝酒纵乐——反正十日后，才是你死我活的拼命时刻，此时不享乐，等待何时？

需要靠这一战来巩固自己名声的司炎融今天真的在军营内大吃大喝吗？确实如此，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他不会迷信自己的经验，因为在打仗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没什么经验。但是，他这个人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深思熟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才能用兵如神。

一个人如果智慧够用且用心，那么天下就没有难事。

“今夜过后，一定要让左冒春和癞头李这两股土匪武装成为历史！”司炎融和风极渊并排坐在营帐内喝酒（茶），旁边挂着的地形图上圈满了南北两个草头王的据点。两个人今天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和军中将领们一起将敌人的守卫情况分析了一个底朝天而已。

风极渊主动参与到军事行动中来，也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能文能武。

到了傍晚时分，司炎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最后，他们得出结论：两股土匪今天守卫松懈，灭他们就在今夜。

时间提前了，不过作战方案没变，还是兵分两路。

两路兵的具体作战策略有所不同，一路兵（当地政府兵）前去围住净湖山各个要道，先不攻山。另一路兵则有司炎融亲自带队，直奔天挡山。

上弦月色中，司炎融向全副武装的亡命突击队下达了攻山的命令。

天挡山各个关隘口的匪兵还喝酒划拳，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官兵会在今夜摸上来。发现出现敌情之后，这些醉守的匪兵再想凭借地势优势打阻击战——已经手忙脚乱，来不及了。

官兵来的太快，一拥而入……肉搏战开始。

喊杀声和火光几乎同时出现在山里。提剑在手的司炎融和同样提剑在手的风极渊，一前一后飞登上一处制高点，借着燃起的篝火，隐约可见短兵相接的战场。

“尽管左冒春的手下熟悉地形，跳跃如飞。但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和咱们官兵的没法比。我既然来了，当然得亲自下场去宰几个土匪，否则不是白来了？”风极渊飞跃向战场，像一头猛虎下山而去。

司炎融：“泉冷，你跟过去保护小风大人。”

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淋漓尽致地杀人，因为你不杀人则会被杀。双方参与战斗的人数旗鼓相当，但是到了后半夜，左冒春的老巢却被官兵给端了。因为司炎融带来的兵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可比当地懒散的政府军有战斗力的多。

左冒春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大势已去，他的化整为零的逃遁计划呢？正在展开！可是在他下令执行逃遁计划时，他已经损兵折将——气势和斗志皆已受到严重打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左冒春跑了。

现在，左冒春带着残兵躲在一处洞穴据点内骂娘，外面的喊杀声令他心胆俱裂。这位年过半百的匪首第一次知道了“心惊胆战”原来是这种感觉。

一个团队的领导人失去了斗志，那么这个团队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司炎融的剿匪部队如同飓风扫落叶一样，横扫了天挡山，还是在视觉不利的夜晚和对匪巢地区地形概念存在于地图上的情况下。

最后的据点也很快暴露了，当风极渊提着沾满鲜血的宝剑出现在左冒春面前时，这位左冒春又看到了一点希望——因为这个人不是画像上司炎融，却像画像上的丞相公子。

“你是丞相公子？这可太……”

“去死！”风极渊手中的剑光闪过，左冒春那颗恶贯满盈的头颅就飞离了身躯。一代匪首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再来说说北边的战场，当天挡山的战况胜负已定时，司炎融就带着一部分军队掉头直奔净湖山了，故伎重施。

一个纯靠利益而组成的、从事非法活动的团伙，最容易树倒猢狲散——癞头李刚接到官军攻上来的消息，拍案而起，一句脏话刚到喉咙口时就被一支从暗中射出的箭送上死亡之路。

净湖山的癞头李就这样戏剧性地被司炎融从桃源郡土匪名单上划掉了。

在黎明时刻，司炎融和他的军队将以癞头李为首的土匪团伙也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血流成河是少不了的战场景象。不知为何，作为剿匪总司令的司炎融对土匪们并非痛恨的咬牙切齿。相反，他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时，心中还有一丝不忍——匪首死不足惜，可是这些小喽啰是否都该死呢？如果该地吏治清明，是否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当土匪了呢？

总之，这一场雷霆闪电般的灭匪行动，灭掉了桃源郡内两股最大的土匪，给了那些还没有被提上打击日程的、不太知名的匪首们当头一棒。他们瞠目结舌，此时抓紧销声匿迹方为上策。但是，也有些不怕死的。

不过，消灭小股或者残余土匪势力，是司炎融手下将领们的事，他只需运筹帷幄之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