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风中 第33章 第33章 心在一处

从一万多名本地武装力量中选出五千多名体魄强健并且有胆气的士兵，对他们进行日夜操练，用来助力接下来的剿匪行动。这样，中央军和地方军加起来，在人数上可以压盖过桃源郡境内任何一股土匪。这是风极渊送给司炎融的礼物——你看看，我这个朋友，你没交错也没白交吧？

司炎融欣然收下礼物，带兵之人当然不会嫌弃自己手中兵多将广。即便风极渊不替他整顿地方军队，他来了之后也会整顿。现在有人帮他提前把这件事情做好了，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是的，司炎融的队伍已经在十几天前来到了桃源城。他们安营扎寨在城外，正在进行修整。打仗，排兵布阵重要，前期谋划同样重要。

现在，时间来到了满天星斗的时刻，桃源城城楼上灯火通明。司炎融和风极渊仍然坐在城上讨论事情，这场会谈是从今天傍晚时分开始的，到什么时辰结束？未知！

由于两位大人物的会谈内容需要保密，城楼上只有鱼梦羲一个下人伺候在边上，负责倒倒茶，喊个人什么的——城内，下面站着几拨人，当地官员和风极渊的人，以及司炎融的属下。他们在等待执行命令或者政令，这个地方现在就是一个临时的办公场所。

到此，风极渊和司炎融这两个男人之间才算正式开启了友谊之路。他们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携手合作、心用在一处，联袂演绎一场充满震慑力的剿匪行动，为那些猖狂多年的土匪们送上两份药——一份是后悔药，一份是毒药。

两个人谈来谈去，又谈到了土匪的来源问题，匪源于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老百姓去当土匪呢？除去一部分泯灭良知的人，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是因为各种活不下去的理由才落草为寇的。

如果从现在开始改善桃源郡的民生问题，将来一定能重新赢得老百姓对官府的信心，将来也一定能减少匪源出现。可是这些措施，没有两三年时间是看不到显著效果的。

采取什么样的政策能有效又快速缓解匪源问题？这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之一，因为皇帝只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行军赶路，要消耗日子；休息整顿，也要消耗些日子。三个月时间并不充裕。

司炎融转脸看向鱼梦羲，说:“小丫头，你是从底层来的，你说说普通老百姓最怕什么？”

鱼梦羲说:“老百姓怕的事情很多，怕官，也最怕被牵连。”

风极渊：“除非全族、全家都上山。否则土匪一定在山下有亲人和亲戚朋友，这些人给土匪提供钱财支持和通风报信也是可能的。”

“短短几天就能将桃源郡官场风气整肃一清，我就知道你是有办法的。快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解决匪源问题？”司炎融面色平和，他是乐意看到这位小风大人做一个和他父亲不一样的人的。

“鱼梦羲，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风极渊将问题抛给一个婢女，他这是打算把她培养成自己的亲信吗？有一点可以确认，他越来越重视她了——虽然她拒绝过他。

鱼梦羲正在发呆，见“大粗腿”将问题抛给自己，她只好接着——她现在主打一个“得让大粗腿认为我是个有用的人”的原则，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奴婢以为只要将现有的户籍管理制度落实的严格一些就可以了，特别是乡村地区。以十户为一组，每组设一个组长，这个组长要详细了解这十户人家的详细资料，不论是残疾人还是外出不在家的人，都要详细掌握情况。组长每天挨家挨户查巡，一旦发现某家出现可疑人员，立刻报官。”

司炎融露出赞赏的目光：“小丫头知道的还挺多，那个毛大人估计都没有你脑子清楚。”

风极渊傲气地说：“那是自然，我身边可不留废物。大将军，你可以喊她为小鱼，因为她现在装扮成了男子。”

司炎融回头打量了一眼鱼梦羲，说：“小风大人，不是穿上男人衣裳、竖起男人发髻的人就算是男人。”

风极渊笑着说：“我说她是男人，你也暂且把她当成男人，其他人敢管吗？管得着吗？”

“嗯，说的有道理，只是有些自欺欺人。宫里的小内侍宦官也不能长这秀气吧？”司炎融起身，走到鱼梦羲的身边，用手比量了一下她的身高，然后说：“比以前长高了些，脸上褪去了些稚气，也比从前好看了些。鱼梦羲，等你做回女子的之后，我叫你羲儿吧。现在没有外人，来，羲儿，过去把茶水给本将军续上。”

一个人一本正经、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却说着好像是开玩笑的话——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羲儿？鱼梦羲差点喷出一口陈年老痰。在这种场合下她也不能跳起来用手指着司大将军说——拜托，大叔，我只是个别人家的婢女，又不是你妹妹，咱们之间没有那么熟，何必叫的这么熟络？

她只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过去倒茶。话说，她怎么觉得这位大叔今天有点顽皮呢？证据呢？证据是——凭感觉。

司炎融刚刚是哪根筋搭错了吗？不用怀疑什么，一个人不可能一天到晚总是一副面孔，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对他了解的越多，就会发现他越多的不一样的一面。

刚才，风极渊的嘴角不经意间动了一下，大概是想说——你不该这么亲密地喊我的人！但是，他并没有针对这个事情发表意见。这是一个小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接下来，他和司炎融的谈话又回到了正题上。

风极渊说：“户籍管理制度不仅得完善，还得有所改革。十家编成一组，一家出事，其他九家需要跟着倒霉。主动举报者则不受此条规定约束，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会有奖赏。如果能主动将家中做了土匪的亲人扭送到官府手里，也会有一份大奖赏。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只有人人都担心被别人连累，才会主动去监视别人。”

司炎融点点头，说：“这几天出台了一系列清明的政令，再加上这条法令，以后桃源郡的土匪生存空间只能限于山林中，再也不能隐藏到老百姓当中去了。若天下的官都像小风大人这样，现在一定是个没有半点虚假的太平盛世。”

“哈哈，能得到司大将军的夸奖，风某三生有幸。”风极渊踌躇满志地站了起来，走到城墙边，放眼望向城外。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处是军营。人间烟火与璀璨的星空相映成辉——不知天在地，脚可踩星河

有一种精神状态叫做意气风发——天下之事，尽矣，不过如此。然而，风极渊深知，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些忧郁、感伤和痛苦只是暂时被埋了起来而已。

“来说说主动出击的事。”司炎融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风极渊的肩头，与他并肩而站。

在大致解决了后方问题之后，两个男人开始讨论巨寇的问题。小股土匪不足为虑，关键是那些已经有相当大的规模的巨寇。把这些巨寇解决了，此次剿匪行动基本上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目前，桃源郡境内的有两个巨寇——两个大规模的土匪团伙，人数都在四五千人左右。南边天挡山的土匪头子叫左冒春，北边净湖山的犯罪集团首脑叫癞头李，这两窝土匪，一南一北，互相勾结，一起对抗官府，已经联手创造了多个反围剿胜利的传奇故事。

这些人能够胜利，一靠实力和地利，二靠奸细和计谋。换句话说，左冒春和癞头李这两个匪首都是聪明，蠢货也当不了这么久的土匪头子。

对付聪明的敌人，要双管齐下——攻心和军事打击。

其实，攻心战早已开始了。在和司炎融汇合那天，风极渊拿出一封以剿匪总司令——司炎融的口吻写的信——《告贼寇书》。司炎融看了之后，连说了几个好字，随后便命人将这封信撒了出去。这是一封绵里藏针、胡萝卜加大棒的信。大意是：其实朝廷是不想杀你们的，因为你们只是误入歧途了，又不是外来之敌。你等若是现在弃恶从良，官府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若是冥顽不灵，逼我兴兵去剿，你们肯定是死路一条。想想吧，朝廷可以将南幽国数万来犯之敌打出境去，要想彻底消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消灭不了吗？你们对抗的了朝廷的兵马吗？

司炎融说：“小风大人，先将十日后分兵两路偷袭计划传到敌人的耳朵里，越详细越好。”

风极渊：“放心吧！我已掌握了他们的奸细和奸细网，明天就给他们传去一个‘可信’的消息。”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小风大人，明天让你的毛大人杀猪宰羊，备好酒菜，送到军营。大战在即，我和士兵们要先放松一番。”司炎融起身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