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 第13章 第 13 章

梁帆后来也没有做其他样式的花，他敏锐地意识到，余音又将真实的情绪压下去了，不喜欢玫瑰花只是个借口。

他只能在门外徘徊，继续寻找打开余音心门的钥匙。

送花事件没过几天，梁帆就被单位派外地出差了，梁帆匆匆收拾行李就出发了。

余音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房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入了秋，天气转凉，一场一场秋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她一时倒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安静。

梁帆从接她下班开始，就会跟她聊一路，聊天南海北的见闻、同事朋友的琐碎小事、或者是时事新闻，余音时常怀疑，梁帆要是去做销售，估计能拿到销冠。

回家后，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呜呜”声、刀落在案板上的“咚咚”声交织在一起，也很是热闹。

今天少了一个人，这套房子又显示出它的空荡荡。

余音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食材丰富，梁帆出差前还特意添置了很多东西。

但她还是决定点外卖。

打开外卖APP，划过几页预制菜，余音订了以前在外面吃过的一家店。

半个小时后，外卖员按时把餐送到了。

此时快七点了，余音肚子已经感觉到饿了，打开包装盒，吃了几口，却觉得以往称赞好吃的美食，今天的口味大打折扣。

也许是送来的路上放的时间长了，错过了最佳品尝时间。

也可能是她吃惯了梁帆的好手艺，口味被养刁了。

余音理性地分析着，胃却很诚实地怀念梁帆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饭。

临睡前，余音又翻看了一遍手机，没有梁帆发来的信息。最近的一条是他下午发来的：

【老婆，这边信号不好，这两天估计联系不上，不用担心我。】

梁帆走之前只说要出差大概一周，没有说去哪儿。

看到这消息，余音甚至怀疑他们是在哪个深山老林里搞保密项目。

【好，注意安全】

她回消息的时候已经下班了，梁帆没有回，估计彻底没信号了。

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儿睡意。

窗外缠绵的秋雨依旧沥沥下个不停，无端地给人添一抹愁思。

余音翻了个身，思绪荡悠悠地又回到从前，那些当时她刻意回避、事后也不愿回想的情愫在滴滴雨声中愈发清晰。

她的同桌其实曾经调侃过她好几次，关于梁帆的事儿。

有一次，同桌找她帮忙借梁帆的U盘拷贝文件，余音疑惑：“你直接找他借就好啦，他对班里女生很客气的。”没必要从她这儿再多一道流程。

同桌眨眨眼，笑的意味深长“你找他的话，他肯定借给你，我跟他又不太熟。”

余音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奇怪，好像梁帆对她搞特殊对待，可同桌又很着急用U盘。

余音就转过身，跟梁帆开口借U盘，梁帆似乎早有准备，很爽快地答应了，温和的眉眼里有那么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余音转回来的时候，才觉得脸有点儿热，她总觉得梁帆是听到了她和同桌的对话。

后来，女生们在一起聊天时，余音就隐隐约约体会到那么一些起哄的意味。

没有指名道姓，只用那谁谁谁来替代，可不同寻常的语气、眼神瞟向的方向，余音心知肚明她们说的是谁。

余音脸上发热，她想反驳，说“我不喜欢他”。可注意力的确不知不觉就落在后桌那个男生身上。

看到梁帆和同桌赵晚棋有说有笑，余音竟然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要不下次换座位时，当梁帆的同桌？

余音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可怕念头吓到，瞬间清醒过来，告诫自己在高考之前都要专心学习，不要分心想其他的。

可这种想法哪是说压制就能压制下的。

余音惊恐地发现，自己开始关注梁帆什么时候到教室，自习的时候开始走神，听到后面赵晚棋“哈哈哈哈”的笑声时烦躁地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余音不得不闭眼，深呼吸，平和自己的情绪，专注自己的注意力。

梁帆又敲她的肩膀，余音一脸平静地转过去。

“哈哈哈哈，你怎么连这都不会！”赵晚棋看清梁帆要问的题目后，无情地嘲笑他。

“我教你！”她把演算纸推到梁帆桌子上，写下几个公式，指着题目里的几个条件，“你把这几个数，代进去，两边配平，就算出来了。”

这次，她说的是对的。

梁帆无奈地看着她，最后笑一笑，说懂了。

余音看着对面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忽然感觉心里酸溜溜的，莫名的负面情绪堵在心口，一些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俩好像一对儿。”

赵晚棋似乎愣住了。

梁帆笑着的嘴角也落下来了，眉头皱起，冷着一张脸：“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很难听，别和我说话了。”

此后，就渐行渐远，几乎再没说过话。

余音现在再认真审视年少时那些说不出口，不知为何的情愫，终于确信，她高中时对梁帆是喜欢的。

因为喜欢，才会愿意听他说那么多“废话”。

因为喜欢，才会患得患失。

因为喜欢，才会“嫉妒”他的同桌。

……

因为喜欢，才会换座位远离。

因为她不想输。

只要她咬紧牙关不承认，就不会失败的太狼狈。

管梁帆是不喜欢她，还是喜欢他的同桌呢。

以后，都和她无关。

余音任由这种酸涩的情绪弥漫胸间，翻身裹紧了身上的薄被。

天气一冷，就显得床很大。

无边的黑暗里好像有隐藏的东西在窥伺。

余音有点儿怕黑。

以前梁帆睡在隔壁，余音从没觉得晚上也会有点儿可怕。现在一个人睡，只觉得这个屋子大的过分。

余音又想起和梁帆相拥而眠的那几次，梁帆的怀里很温暖，让她莫名安心。她有点儿想梁帆。

余音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又喜欢上他了。

梁帆和同事从山上下来，终于有了信号。

他第一时间给余音报了平安，又处理了其他找他的事宜，定了酒店后，就和同事在附近吃晚饭。

酒店附近是个居民区，有不少吃饭的地方。他们随便挑了路边的一家饭店，点了几个招牌菜，安静等待饭菜上桌。

饭店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校服胸口显示是附近的一所中学。

几个男生点了打包，等饭的间隙，一个男生接了个电话。对面估计是他朋友，男生嘴里骂骂咧咧，毫不客气，每句话里都带着生殖器，问候长辈的脏话，简直不堪入耳。

梁帆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待那几个男生走了，同事边吃边摇头，“现在的小孩子，受网络荼毒太深了，家里不好好教就完了。”他家里正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格外注重这些事儿。

梁帆却知道，这不能全怪网络。

青春期的男孩，叛逆心理和跟风心理同时存在，一群男孩聚在一起，学会说脏话就是几天的事儿。

在大脑还没完全发育好的青春期男生眼里，说脏话，可真是一件酷毙了的事情。

梁帆想起自己高中住学校时，即使那是一个省重点高中，一群男生聊起天来，也是毫无分寸感，爸爸儿子乱叫一气，不说脏话倒显得有些不合群。

他刚和余音熟起来时，余音听他说话，有时会皱起眉头。

几次后，她似乎终于忍不住了，表情严肃又疑惑地问他，“你聊天时可以不带你妈吗？说脏话不好。”

梁帆这才意识到这是一种又蠢又low的行为，此后在余音面前再也没说过一句脏话。

已经两天没有跟老婆联系了，梁帆真想快点儿结束这趟差事，回到他和余音的家里。

回到酒店，梁帆迫不及待地给余音打了个视频电话。八点多，估计余音已经回去了。

电话很快接通，看背景，余音是在客厅。

“老婆，你吃饭了吗？”临走前买的那些东西应该够吃几天的。

“嗯，吃过了。”余音给他报今天自己做的菜。

梁帆就放下心来，问起她这两天的情况，知道一切如常后，就开始诉苦，说在山上没信号的两天的艰难生活。

话有夸张的嫌疑，余音没有拆穿他，认真地听着。

说着说着梁帆的声音渐渐小了，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余音，低低地说了声，“老婆，我想你了。”

梁帆一句话就让余音的心绪起伏不定，沉默半晌，最终她眼眸低垂，认命般地低声回道，“我也想你。”

梁帆一愣，然后眼底浮现出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光芒。

这是老婆第一次跟他说这样肉麻的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梁帆恨不能现在就回去，只是工作还没做完，“还要几天。”

他眼里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跟余音保证，“老婆，我尽量早点回去。”

梁帆的好心情延续到了视频结束后，他轻轻地哼着歌，规划起怎么尽快把这次的出差工作提前完成。

挂断电话后，余音仍旧保持同样的姿势坐着，好一会儿，一动不动，最终，在微凉的空气里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