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落袈裟 第3章 历劫而来

再遇——相爱的人儿被贬谪在凡间，灵山脚下路旁荒地，不知何时一片绿油油，每次那个俊美小和尚经过时，碧意浓浓处，刹那便开出很多花，明艳的色彩把眼前推向深邃，更饱满的浓烈中，花儿以最美的姿态成灿，齐刷刷绽放在他的必经之路旁。可是每天路过的小和尚，对眼前的一幕缺视若无睹，无论花儿多么赏心悦目，他绝不驻足多看一眼，抱着个净玉瓶来去匆匆。昙花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失望之余便纷纷零落，心似花儿凋落般七零八碎，有时很疼很疼……而远去的人浑然不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日日翘首以盼，奈何小和尚从山路下到山路上，始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起初昙花充满热忱的心，后来渐渐塞满悲苦，直到任何喜悦都插不进的时候，她开始怀疑海誓山盟是不是骗人的玩意？说好的不离不弃，最后独留自己晚风斜阳中不停零落在哭泣中。

那日小和尚再次经过自己身旁，当昙花的眼泪，跟随他脚步不听使唤的时候，山路上不知何时走过一妖艳女子，她与小和尚迎面相遇，女子轻蔑的看一眼路旁的昙花，心里暗暗得意。为佛祖采集朝露的小和尚，一眼看到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他开始躲避谁知左闪女子靠左，右闪女子靠右。小和尚只好开口：“女施主、承让了……”女子见到小和尚开口，举止轻佻搔首弄姿，眼波流转出浪花朵朵，随着小和尚的身影荡来荡去：“承让什么呢？直接往前走不就得了。”说着她望了韦陀一眼惊叹：“好俊俏的小和尚啊！瞧瞧这白净细嫩劲，过来让我掐掐看出水不？”说着手伸向小和尚脸摸索。小和尚哪见过如此阵势，他惊慌失措躲来躲去，没成想与女子撞了一个满怀。女子双手趁火打铁上下其手，小和尚满脸通红张口结舌：“施…主，请……自重，佛门之人六根清净，容不得施主无礼，善哉、善哉……”女子□□着：“不试试，怎知道六根清净不清净？再说了、若真六根清净，何须面红耳赤？小和尚装什么正经？我风月场中混迹多年，千年老狐狸面前，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收起的好，免得让我贻笑大方。”她说着眼睛瞟瞟路旁的昙花，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小和尚怀里蹭。这小和尚哪见过这等架势，他紧张的举起双手求饶：“女施主、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不要逼我动手……”女子扯开胸前衣服，露出一片白花花胸脯子：“来、往这里动，小和尚怕是没尝过女人滋味吧？”小和尚又羞又急，看看四下无人，更是满头大汗，女子越是往上凑，他更是不敢放下举着的手，只能左右躲闪，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是喜相，瞬间这处闹剧，让一旁的昙花停止了流泪，她开始忍俊不禁看着眼前一幕，那个女子越凑，小和尚越惊慌的手足无措。起初她觉得甚是喜人，开始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后来看到小和尚无法脱身，女人越逼越紧，他只能步步后退，当小和尚退到山崖边上，即将无路可退的时候，昙花开始担心跌落山崖。于是疾步走到山路上：“小师父、小师父……我找你好久，没想到你竟跑到这里来密会佳人？话说纠缠了这么久，你俩还没亲成一口，你可真怂啊！这一僧一娼的，想亲热至少找个隐蔽地方，山路上人来人往的，让人家看去不笑掉大牙才怪？”小和尚急道：“女施主休要胡言，出家人五蕴皆空，色即空空即色，哪来亲热一说？”昙花呵呵：“看来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啊？这位姑娘适可而止吧，我奉家主之命，特来捐佛海油，找了小师父好一会儿，没想到他人在山路上乐不思蜀起来？我呢！还要回去交差，迟了恐主人责罚，劳驾小师父快些带我上山吧。姑娘若真心想亲热，日后他去你家堂子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说着她自顾自傻笑。艳丽女人看到眼前一张绝美的脸，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她恶狠狠看了昙花一眼，甩袖而去。昙花起了高腔：“慢走大姐、不送哈！有空再约……”艳丽女子听闻不悦：“叫谁大姐呢？”昙花继续戏谑：“你若不愿意，那就叫我姑奶奶吧，反正我不怕老，白白捡个孙女血赚，哈哈哈……”艳丽女子讥讽：“能笑的时候尽情笑，哭的日子在后头呢？”说完忿忿而去。小和尚听见昙花如此说道，他无奈摇摇头：“姑娘不要乱说、不要乱说……若我佛听闻，如何是好？”艳丽女子边走边阴沉一笑：“昙花你先得意着吧，韦陀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次失算了，以为韦陀在庙里待久了，清汤寡水不合你胃口，既然不喜欢妖艳的，那么下次我换一种风格。这一世你与昙花有缘无分，天君已经给了你二人最恶毒的诅咒，助纣为虐——我来上……”

艳丽女子走后，小和尚似如梦方醒般，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昙花解释：“我并没有乐不思蜀，总不能打女人吧？”昙花嘟囔：“这货真怂啊！你一把抱住她，看看她如何招架？换作是我，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白不吃，话说她那胸脯子好白啊！你就不能趁机摸一把？小和尚摇头：“出家人不沾荤腥，女施主休要折煞我了？你不是要捐香油吗？随我来吧。”“哎！人家好心好意替你解围，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这样说我？下次再遇见那堂子上的姑娘，我祝你好事成双。”小和尚结结巴巴跺跺脚：“祖宗、你不要咒我好不好？若传将出去，让灵山一众如何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心里没有鬼怕什么鬼敲门？佛祖身边不缺信徒，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呢？”难不成他老人家喜欢傻子？”昙花反问他。“女施主此言差矣！岂不闻佛渡有缘人？我大约与灵山有些渊源吧？”“可是你不觉得与我也有些渊源吗？”昙花追问。小和尚摇摇头：“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休要胡闹了……”昙花闻此言顿时有些失望。

与小和尚站在山路上低头不语，昙花时不时偷瞄他，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不觉眼睛湿润，她擦干眼泪，对着曾经魂牵梦萦的人儿，戚然一笑：“韦陀分别多年，你可还记得御花园那个花神？”对方一脸疑惑，并不理会自己的眼泪：“女施主你怎知我叫韦陀？为何你眼睛红了？莫不是眼里进沙子？”昙花一听他左一个“女施主”右一个“女施主”的叫唤，心不知不觉下沉，她低头不语。那年九重天上的海誓山盟已荡然无存，眼前人已彻底忘记了自己。此刻昙花心中已是万分悲苦，而不知情的心上人继续补刀：“今天谢谢女施主替我解围，善哉、善哉……”说着便施礼。昙花继续追问：“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似曾相识的女子，却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他绞尽脑汁，还是搜不到关于女子的半点记忆，只是觉得她的脸好熟悉、好熟悉……。只好开口问：“女施主是不是经常到庙里捐香油，看着有些面熟，只是记不得了请勿怪。善哉、善哉……”带着前缘的眼泪落在昙花脸上：“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韦陀我的眼前往事如昨，而你却浑然不觉……”说着她戚然别过身。光阴划过无痕，抬起的脚步无比沉重，拈风盈露，清莹旧时光，在思绪的漫步中落眉寡欢，咫尺间隔着心上的天涯，他终究还是忘记了她。昙花仰起头，怕眼泪再次落下：“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那一世——阁楼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窗棂上的帘子随风轻轻摆动，昙花独坐明堂，金色薄夕阳，留下一地碎惆怅，抬手反弹琵琶，阵阵哀怨，一旁虞美人花儿应声垂下。花落琴弦冷韵无声，弦如裂帛撕裂，似乎斜斜着压在厚重的门上，令人揪起心又落下。稀疏的帘子外，自己的愁绪将天上的弦月逐步填满，最终一轮淡月洒下柔和的光辉。允许一场花与叶的相依相偎，走近曾经有他的盛世华年，一季风采，翩跹至眼前，后来世事短暂，如春梦转瞬即逝。昙花望望灵山：“你说来日方长，许多话未曾开口讲，便化作一世凄凉，那年天宫的情深意长，化作心头殇，后来我为自己的心设置了一座监狱，从此一世被判暗无天日。曾经被蚊子咬一口会矫情的惊天动地，如今心在滴血却不吭一声。弦已断音垮，你一袭袈裟时，相思可曾放下？起初我的脸上满面春风，后来心已寸草不生，终是昙花一现为韦陀，情深不悔是娑婆啊！”韦陀呆呆听着断弦的人儿喃喃自语许久，菩提树下自己曾教人走出执迷，可云海涛声中满目都是昙花，说好的来世娶她？可自己已没有了来世。望着她内心如海啸，只是脸上古水无波无人知晓，他站在灵山中央，伟岸的身影，透过云雾缥缈看世界沦丧，努力让自己心绪归于虚无，奈何脑海烦乱一片。不知何时头顶那轮苦月亮，洒下一地凄凉，瞅一眼昙花殿上，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端起茶。千年冰心无月眠，满篇相思寂寞天，风翻墙笛声凉，一声一音入心坎上。日暮星辰隔离四季，渲染最美春夏秋冬，始初春山转，应念御花园那场无意相逢，漫园杏花眼湄，桃林落胭脂，梨花飞雪 ，海棠蕊簇萼，她回眸一笑，玲珑红豆轻筑自己心上。等人儿花前驻足，他目光不再别处，遥记当时昙花，花裙摆动若步生莲，小径曲折蹀躞，她款步飒飒——看到昙花走向自己，韦陀脸一热低下了头，她说：“你见到我躲什么呀？难不成我会吃掉你吗？瞧瞧你瘦骨嶙峋的样子，恐怕吃也啃不到丁点肉星儿吧？”韦陀不好意思低头：“我的肉都藏在衣服里呢？怎会让你看见？”昙花“咯咯”笑：“我才不要看呢？瞧你这个傻样，我想知道九重天这么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韦陀憨憨道：“喜欢好多人呢！你问这个干嘛？”“我想知道你喜欢我不？”昙花问、韦陀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是我精心护理的小花仙，当然喜欢了。”昙花有些着急：“我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就是要成亲的那种喜欢……”韦陀一脸懵逼：“可是我没有想过成亲啊？神仙与精灵成亲必遭天谴的，昙花仙子难道不知？”昙花又羞又怒：“呆子、你就说喜不喜欢吧，天谴又如何呢？天雷来了大不了劈死我，我不怕你怕什么？”说完她愤愤而去。韦陀望着她娇弱的背影：“昙花我很爱很爱你，只是我无法忍受你数万年修来的真身，因为我的自私顷刻化为乌有。你不能理解我的苦心，那么恶人我来做，若你一世安康，我韦陀下地狱又如何？

远处海棠看到眼前一幕，她兴冲冲跑去告诉天枢，这海棠倒不是八卦，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让天枢知道昙花喜欢韦陀，这样天枢会对昙花死心，那么自己可以乘虚而入。天枢听着海棠绘声绘色描述，摸着下巴有些醋意：“这韦陀有点意思，没想到这昙花仙子对韦陀还有这等小心思？怪不得对自己爱答不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挑水的？”他怕自己有所表现的话，会引起海棠不适，日后便无人给自己打小报告。便放低姿态说：“我官务沉疴，对御花园的管理多有疏漏，以后小花仙们的一举一动，海棠仙子多替我留意些，毕竟天规不是儿戏，任何仙子如有违背，天君那边都不好交代，有劳海棠仙子了。”海棠兴奋道：“天枢星君说什么呢？您在天君面前有光，我也高兴啊！您交代的事我一一记心里。”“这御花园内的小花仙个个桀骜不驯 ，管教起来很是棘手，如今你们花族公主仗着西王母那层关系，连天后都不放在眼里。这御花园如今让本星君头疼的很，还好海棠仙子体谅我一方星君的为难，时时替我分忧解难，我贪狼内心甚是感激啊！”天枢对着海棠一番掏心掏肺说教，不过是为了让她做自己耳目，为自己所用。而海棠在凡间的时候，名声不是太好，众花仙对她一直是瞧不上，说话经常含沙射影，而海棠一直怀恨在心，一直想着打压他们的气焰，如今天枢抛来橄榄枝，岂有不接之理？此时借机攀上天枢这棵大树，日后好乘凉，她当然极力巴结。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为了满足各自所需，很快拍手即合天枢满意的拍拍她肩膀，海棠面带柔媚微笑，眼神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