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落袈裟 第2章 长生大帝救急

断根之痛如腰斩，昙花知道韦陀的心会比自己更疼，咬住嘴唇绝不发出一点呻吟，直到嘴唇渗出血丝，她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韦陀看着眼前的人儿满目疮痍，自己却无能为力，万箭穿心后，溃不成军的心墙似断壁残垣，他挥泪起身仰天长叹：“天若无道枉为天，我愿遭此遣，放过无辜的昙花吧，韦陀当粉身碎骨，都是我的错，请天君不要迁怒于她了。”而后他磕头如捣蒜……“混账、本君做事自有本君的道理，不需要你来说教？你一个小小挑水童子，不好好料理花草也就罢了，反而在花园内沾花惹草，视天规为儿戏践踏吗？今番不惩治于你，日后定有小仙前赴后继……”天君吼道。昙花泪眼娑婆道：“不要求这个冷酷无情的至尊了，且他的心里只有迂腐的礼法、只要不是为他的法规保驾护航的，他必除之而后快。难道仰慕一个人就罪不容恕吗？我们没有错，错的是这无情的天规。”昙花怕迁怒韦陀，不惜顶撞天君，将怒火引向自己。天枢轻蔑道：“既然连死都不怕，那怕什么刑罚呢？”昙花愤怒看向他：“无耻之尤，你也配跟我说话。”她回头转向天君：“我不入地狱谁入？既然要死了，话必须说清楚……”她深情看着韦陀：“我从不后悔心仪于你，数万年的九重天上，沉闷而无趣，直至遇见你，我才觉得活着可以这样多姿多彩。每天看到你忙碌的身影，我异常开心，不见你的时候总是恍恍惚惚心神不宁，担心你生病，怕你喜欢上别人，见你一声不响出现，瞬间半纸光阴月色浓，慈悲许给我不经意的流年，温柔随即软化我眉眼。你走过的脚步不仅有愉快的回音，还带走我淡淡思愁，回来时又带来旖旎的风景，我的世界曾经一片干枯，而你及时降露，下了我焦枯荒野上，最及时的那场雨。直到那一天知道了你的心意，我高兴的无法安然入睡，原来有了你，我就有了喜怒哀乐，守一园子得一心仪之人，不管结果如何坏到底，一切对我来说值得。哪怕断根之痛又如何？我不想再为了所谓的天规，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动荡不安的脱口而出，好过一成不变的哑口无言 。”韦陀含泪：“我愿粉身碎骨，只求你一世安康，没有什么比你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了。我可以自私到不管不顾，却无法容忍任何人伤你分毫，爱一个人不是拥有多久，而是她能够开心多久。“韦陀被掌掴的头发凌乱，一双哀伤的眼睛望向昙花，两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慢慢靠近对方，紧紧拉住彼此的手，紧握住不放……”天君心头一怔想：我是不是对他俩太苛刻了一些？锦簇回来该如何说明？可天规礼法不容小觑，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否则将天理难容。”天君犹豫间，天枢开始对韦陀用刑。

虞美人看着眼前场景，眼泪潋滟她迷人的大眼睛：“什么礼法？什么王权富贵？什么天打雷轰？大约都阻止不了两颗相爱的心，求天君给他们一条生路吧？”“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庭有天庭的法度，你们不知天命难违的道理？便是本君也不能打破这一规则。”天君口气有些缓和，他眼睛飘向天枢此刻天枢折腾韦陀正欢，他看着天君眼神中对自己的不满，只好罢手。“天规不过是天君一句话而已，天君只要不惩罚他们，便可皆大欢喜，非要让两个相爱的神仙，痛不欲生才是顺应天道吗？这到底是什么天规呢？虞美人不卑不亢道。天枢则继续烈火烹油：“你一个小小花仙竟然质疑天规？连天君都敢随意顶撞，谁给你的胆量？”天君也起了高腔：“你们在这九重天之上，享受着风调雨顺，雨露滋润，一个个镇日无所事事调笑嬉闹。这优渥的环境居然还不知足？竟然还要跟凡人去争什么儿女情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要卿卿我我，那就去人间感受面朝黄土背朝天，看看世间的生存是如何恶劣的？我倒是要看看饿着肚子，无米下炊的时候，风花雪月到底能不能填饱肚皮，世间人说“饱暖思□□，饥寒生盗心，这句话弄明白了，再来质问我也不迟，既然虞美人与昙花姐妹情深，那么也随他俩去吧，人间疾苦你也去试试。”

昙花歉意看着虞美人：“是我拖累了你，求你原谅我……”她回头哀求天君：“君上、求您放过虞美人吧，她是心疼我，看我遭受断根之苦，急得口不择言，请您看在她一片善意的份上，从轻发落……”说着不停磕头。虞美人则故作轻松：“多大点事儿，你至于这般隆重吗？去人间花花世界里走一遭，总强于待在万年如一日的沉闷九重天，如今我自身难保，先领罚去，你好好保重，我俩难兄难弟不必矫情什么。”她转身对天君说：“天君您龙体康健，不要被某些心怀不测之徒，蒙蔽了双眼才好。”天枢趁火打劫：“天君为了四海八荒鞠躬尽瘁，小小仙子们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且出言不逊成何体统？”虞美人不屑一顾：“凡人经常说狗眼看人低，我觉得有些人天生就是狗眼睛，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没有镜子至少有尿啊！也不照照那副嘴脸。”天枢怒吼：“虞美人我好男不跟女斗，天君在上，你注意一下措辞。”“我注不注意不需要你教训，天威面前、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啊？这颐指气扬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龙椅上刚下来呢？有些人吧、正经事漏洞百出，撒谎倒是天衣无缝。”伶牙俐齿的虞美人，很快将烽火引向天枢，吃了瘪的天枢此时恨不得将虞美人大卸八块，只是天君犀利的看着自己，他也不敢发作。此时天君口气舒缓：“昙花你斩断仙根，罚去人间荒瘠之地，生死由命吧。韦陀则断去慧根，去凡间自行体会六道轮回之苦。”

殿外洪亮声音飘来：男欢女爱在人间算天大的喜事，不然凡人怎么开枝散叶，代代延绵不绝呢？这仙童也只是仰慕昙花仙子，天君胸怀如远山悲悯，老不死的确信不会为难几个小仙。孩子们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恩，天君从轻发落。”三个仙子听闻声音跪地磕头求饶。“况且韦陀一直与灵山有渊源，若如来处知道处罚过重，自然不会喜形于色。天君可否给老不死的一个薄面？还有锦簇那小丫头回来，自然是不悦，花族素来与水族盘根错节，天君三思啊！”长生大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进殿时他乐呵呵摸着胡子，天君赶紧过来施礼：“不知大帝远道而来，本君有失远迎，还望大帝恕罪。”“罢了罢了，天君无需客套，我老不死的不过闲云野鹤，天君体谅我老眼昏花，四海八荒的沉疴重担替我一并扛起，让老不死的四海八荒闲游，如今啊！自由散漫惯了，突然看到眼前一幕，好久没有处理天庭事务了，不觉有些手足无措了。想想天君日日大小天务缠身，难得有休憩空间，放在老不死的这里必焦头烂额。这四海八荒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好在天君的日夜操劳下，还算太平，这点值得你们顶礼膜拜。几个小仙得好好体谅天君的不易，你们那！不过自家孩儿，淘气一番罢了，天君自然不与这几个小顽童置气对吧？”天君听见长生大帝对自己的褒奖，不觉掬手弓腰：“既然大帝开恩，本君自然不敢多言，您看该怎样处理？”长生大帝言：“既然天君把话语权交给我老不死的，人老了话多，自然多言几句废话，如有不当之处，天君不要恼恨的好。这昙花毕竟是有仙根的，就让她在灵山脚下修炼吧，至于小仙童就去灵鹫山殿下侍奉吧，反正如来也一直惦记着他，天君意下如何？”天君道：“大帝如此安排甚好，那虞美人呢？”“天君虞美人是因为我才顶撞天尊，那么我愿意待她受过，人间那一世劫就由我替她渡好了，求天君大帝应允。”长生大帝：“罢了、罢了、随几个小童折腾吧，昙花啊！所谓的情劫难渡，凡人那点儿女情长最是伤人，自由自在做个无事神仙不好吗？非要瞎折腾，所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你俩只有去人间走一遭，才会明白天君的苦心，若不去尝尽世间苦头，定认为天君冷酷无情。”天君感叹：“不愧是大帝，本君以为您对他们从轻发落，是觉得我处罚太重，本君明白大帝一片心意了……”“只要天君不怪老不死的多嘴就好，这四海八荒杂务沉疴，天君够头疼了，那能面面俱到，若没有别的事宜，老不死的且告退了。”长生大帝走到门外，小花仙们围住他：“大帝您真是及时雨啊！今天幸亏有您，不然他们要遭殃了，谢谢大帝。”长生大帝笑呵呵：“这群小机灵鬼，还知道去请老不死的，以后少麻烦我，耽误老不死的睡觉……”说完骑着白鹿，驾着祥瑞云呵呵而去。

虞美人拂拂昙花被汗水湿透的头发：“如今你我天上人间，怕是以后很难见面了，人间不比九重天，有个公主为我们排忧解难，你独自一人面对世间凶险，千万小心点。另外对自己要好一点，千万不要一心扑在一个人身上，全心全意得到的结果——或许是一生的挚爱，也可能是一生的教训。任何让自己不舒服的人，多看一眼都是自己的错，有时候做个又聋又瞎的小孩就好。还有在人间第一世，你们相见不一定相处愉快，韦陀神君注定是一个和尚，若是得道高僧的话，你们更是缘尽，好歹还有我这一世可以补缺遗憾，我掐指一算，第二世凡间你二人大约可以深夜围坐、等你杯盏交错人间那三千破烂事时，希望你一直用，未曾间断的笑容，抵抗命运无常的回应。愿相逢之日我们一笑解千愁，这劫你替我历，一定要善始善终呀？日后你历劫的地方，旁边一定有虞美人花相邻，我在天上祝福你，一定要开心呦。”昙花搂住她，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滴下：“你在天庭要小心天枢，得罪这种鄙劣之人，他定想办法报复你，还好有长生大帝暗中保护，但防人之人不可无，你千万要好好的……”虞美人坦然自若：“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在九重天得罪过不少人，我没事的，傻丫头安心去就好。”

天兵押着韦陀即将往下扔的时候，天枢走到他们面前，对着他们的耳朵笑声嘀咕了几句，几个天兵退到一边去，他迅速导气令和，引体令柔后，双眼发出强光，一股生光翳障了韦陀双眼，很快双眼被蒙上一层纱的韦陀，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天兵扔到灵山脚下佛祖道场中。另一边被押着的昙花，临行她想再看一眼韦陀，放眼望去整个御花园不见他任何踪迹，心渐渐往下沉，双腿形同灌铅，一步一回首，可偌大的九重天，这个人怎么凭空就消失了呢？昙花知道这是天枢搞的鬼，他不可能让自己见韦陀最后一眼的。“看什么呢？韦陀早下凡去了，没等告别一下再走吗？真是痴情女子薄情郎啊！”昙花没有理她，他支开天兵想故技重施的时候，海棠以为天枢想亲近昙花，心里阵阵泛酸，她尖笑走到他们身边：“天枢星君就这么不舍得昙花仙子啊？干脆一起去历劫得了，省得你一个人在这九重天上牵肠挂肚的？”天兵看海棠来了，怕错过时辰，押着昙花说扔就扔了下去，天枢一看自己未实施的诡计，轻而易举便被海棠打断了。他气不打一处来：“竟然连你也如此看待我？贪狼星君我行得正坐得端，说话注意点行不行？若让天君听了去，不降罪下来才怪？”天枢刚要对她斥责，看到她委屈的擦起了眼睛，想想凡间的昙花韦陀，还需要她协助，日后从中作梗，便压制住怒火：“你不是素来不喜欢他们吗？我还不是为你出气？何苦跟那群花仙一样，把我想得如此不堪？你这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非要我把心掏给你看看，你才安心吗？关键时刻不要这样猜忌我好不好？”海棠看着天枢虽心里不舒服，但他对自己低声下气，不觉很是解恨：“我瞧着昙花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且星君对她暧昧不清，心里很是……”她话音未落，天枢即点火：“你想出气还不简单？他们到了凡间后，你随时可以去去教训一番，那一肚子窝火到时候，必来无影去无踪的。至于九重天这里，有我天枢你怕什么？”海棠被他一激：“我看她到了人间还有谁罩着她，星君放心有我海棠一天，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天枢也暗自得意：“昙花啊！谁让你三番五次拒我千里之外？到了凡间韦陀指定认不出你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息染指……

天枢对韦陀实施障眼法的那一幕，恰巧让长生大帝派来的聿童一览无余，他悄悄回去告诉了长生大帝。聿童叹一口气：”天君识人不明啊！天枢如此心术不正，居然视若无睹，真是奇怪了。”长生大帝言：“九重天局势复杂，或许天君有自己的主意吧，我虽位份在他之上，却也不能强制他，若传将出去，他还怎么统治四海八荒？如今我横插一脚，他心里自是百般不悦，可韦陀终是佛祖得意之人，不能任由天枢胡作非为，否则九重天与灵山之间关系会更加微妙。”聿童一脸敬仰：“大帝就是大帝——高明，就是大帝出手天君也不敢说“不”字，他自己昏庸，大帝眼睛可是雪亮啊！”长生大帝呵呵：”目前我只能洞明世情，处隐现之间，观时势之变而不变。至于这天君并非无能之辈，他处事沉着刚毅，明识善断，长期政局熏陶下，旷达严谨，善于纳谏。四海八荒的上书皆事无巨细，深谙制衡之道，或许是有人想借天枢之手清君侧，而天君正好杀鸡儆猴给四海八荒一瞧，提升一下天族威望也未可知。要不是那几个小花仙吵吵嚷嚷，我老不死就假装视而不见了，人老了觉多，你随他们去吧，注意不要介入他们的因果，说不准我睡醒一觉，你就回来了。”聿童应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