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落袈裟 第27章 走向自我毁灭

忍无可忍的外祖母与母后起了激烈争执，母后侃侃訚訚绝不低头，言辞若刀子，刀刀刺向外祖母：“从小到大母后管过我吗？在您眼里只有您的花族生计，我一个人生病想母后的时候，母后避而不见，现在知道有人对我这般好，母后怕是万般不适吧？”“混账、难不成本尊还能害自己亲生骨肉不成？看来平时对你疏于管教，你愈发肆无忌惮。”最后忍无可忍的外祖母，下令掌掴了母后，叛逆的种子愈加深种，几乎被囚禁在自己寝室的母后，夜夜以泪洗面，时时寻机桃之夭夭。

因与花族一直交好的水君寿辰，外祖母前去祝寿，多喝了些酒住了好些时日，在水神宫殿，母后查到此人乃魔道太子千刃，知道人家为了花之杖有备而来，便匆匆回花殿。那日她趁看管她的花仙打盹之际，偷偷跑了出去。而看管母后的花仙觉得她玩够了，便会回自行回宫，因此也并不上心，谁知这一去便是永别。对感情缺乏了解的外祖母不知道，人迷恋的不是那个人，而是求而不得的过程，一旦拥有了，就会觉得不过如此，感情这种东西，越反对反而越激发人的斗志昂扬，如果你放手让她随意去爱，那么收到的效果反而是她的荷尔蒙不再爆棚，她一步步走入人家设好的圈套，悲剧就这样酿成。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你若离她太近越容易得手，千刃明白他不会让一个人得到他付出底成本，因为成本越低，得到的反而不觉得珍贵，从一开始他保持着高度的神秘，足够距离感，火候他拿捏的炉火纯青，让自己成为女子孤注一掷的欢喜。面对的家人的反对，还有限制的自由，哪个爱而不得女子不忧伤呢？哪怕对面那个负心人最终给予她的是无比冷冽，她则直至把自己投入万丈深渊，却丝毫不觉。万劫不复的一天很快如约而至，在她逃出家门的这一刻起，危机蠢蠢欲动。

她隐身悄悄来到男人为引诱她，而搭建的临时住所，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听见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说：“我知道你吃醋，但你一定要坚持住，本宫是为了让父王同意我俩在一起，才接近那个花族公主的，她已经爱上我了，相信不久花之杖到手，你我便双宿双飞……”窗外母后听闻，刹那间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悲哀，恍恍惚惚像被抽走了魂魄。心碎声掷地浑然不觉。她蹲地旁若无人大声哭泣，哭声引起屋内注意，他走出房间看到母亲，便知刚才的话被听了一清二楚，他知道此时放母亲走，那花杖便再无机会了。开始还假意苦苦哀求：“我的小帝玉，天知道我有多爱你，此身不死此情不渝，刚才不过是跟妹妹说的玩笑话而已，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若不哭我会无比心疼的。我……我只是希望借你们花族的花之杖救救自己病入膏肓的妹妹，并且用完后即可返还的。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个我可以起誓。”他边说边举手：“我千刃对天发誓，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嘴里缓缓吐着爱意浓浓，他祈求的眼神，深情盯着母后。母后看着他精彩的表演，当时就该借坡下驴，奈何她太年轻了，爱之深恨之切，母后虽然天真未琢，可并不傻气啊！谁人能娶自家妹妹呢？心疼若坠入无间地狱，永夜黑暗，眼泪如决堤之流，在她的脸上肆意泛滥。母后声嘶力竭：“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何这般残忍对我？难道你不怕赌咒遭天谴吗？”千刃离开明白，刚才的话她全部听见了，也不再继续伪装了，他露出青面獠牙狂笑道：“我是魔天奈我何？小姑娘你未免天真了些吧？告诉你念花族口诀召唤花之杖，不然你走不出魔族半步。”

杀人诛心的剑，刺向的永远都是用情至深的人，失去理智的母后也丧失了防范，除了旁若无人的哭泣，她像浑身瘫软般，对眼前并不理会，一心求死。而身后的万刃拿出早已备好的斩根锄，威胁母后交出花杖，不然将锄断母后仙根，让她永除仙籍。母后自然不能照办，自己生死无所谓，若给他呼唤出花之杖，那对花族将不啻是灭顶之灾，她断然不肯的。趁母后周旋之际，那女子将一根弑仙针直插母亲阿是穴，母亲一阵眩晕，继而手无缚鸡之力。她想趁母后迷糊之际，从其口中骗出口诀。他们不知道花族的特异功能，就是花儿赶到危险的时候，会开启闭合系统，将重要讯息传至另一棵花儿，等危险过去的时候，再由令一棵花儿传至自己脑波。而万刃怕花族来搭救，布下魔之罗刹网，任何讯息在此网内都将胎死腹中，花族对于母后的处境丝毫不知，而母后也彻底记不起来口诀。母后是趁万刃拿起斩根锄的那一刻，离立刻从脑海中清除的口诀。看着母后娇艳欲滴的脸上眼泪娑婆，开始万刃还有些犹豫，女子含泪依附他怀中：“刃郎难不成你真的对她心生情愫，假戏真做了吗？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要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的，你不可以这样子对我。”呜呜……女子凄切的哭声让万刃的最后一丝良知化为了乌有。

他们拿出一条蛇一只猴子还有一只鸡，威胁母后将她与这些动物，同时放进一个麻袋，扔进河里。当这些动物经过河水浸泡，受到威胁时必然大惊，动物的本能使然，它们会不停撕咬母亲，那恶毒的撕咬让人不寒而栗。而母亲宁愿一死了之，也不能交出花族的命运。女子上前对着母后的脸，一顿噼里啪啦，刚才的柔弱断然无存，万刃背过脸去……母后咬牙切齿：“魔族太子万刃，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后入无间道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女子嘻嘻笑道：“刃郎好不好死我不知道，今番你这个贱婢，肯定不得好死了，还好死的时候有几个畜生与你为伍，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哈！来人斩断她花根，将她投入河中。”就这样母后灵力被他们夺走，此刻清风吹拂着发丝，明月照耀着她嘴角的鲜血，那张脸脸已惨不忍睹了。“我最后问你一句，交不交出花之仗，若交出还能留你一条活路，不然你将死无葬身之地。”母后抬起眼皮轻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取花之杖的口诀。”女子大喜上前，母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啐了她一口，她脸上的血水往下流，母后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花之杖的口诀我已从脑中清除，你大约不知道我们花族全力以赴保护花之杖吧，若落入歹人之手，就迅速驱动清除花之杖的口诀记忆，而且这口诀只有我们皇族血统才能够拥有。本公主刚刚怕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侵入自己脑海，盗取召唤花之杖的口诀，我早已将口诀从脑波中清除了。”万刃与那女子不信，施法侵入母后脑海，只见她脑中空空如也，不禁勃然大怒，见母后没有利用价值了，放走她等于放虎归山，最后她被缓缓沉入河中。

当外祖母赶来后，河面上漂浮着一粒花种，那是母后拼尽全力留下的一丝生命的延续，不然皇族会绝种。外祖母还是迟了一步，因为仙根被他们强行锄断，灵力也消失殆尽，母后仙魄已无力回天了。外祖母捧着那粒种子仰天大哭：“我儿……是本尊害了你啊！平时就该多多陪伴你，让你有一个陪伴的童年，这样你就不会被这个畜生骗啊！”外祖母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天地间，诸神扼腕叹息，盛怒之下纷纷要讨伐魔族。水神到来他拉起外祖母，给了她一元重水半滴嘱咐：”赶紧将花种埋入地下，这半滴水便可为我娃续命，不要哭了，再磨蹭没得救了。”外祖母急忙赶回花宫，将种子埋入土中，浇上那半滴水，她知道这水的厉害，保险起见，并将自己九成修为渡于泥种花底，自己日夜守护，或许来自于土地，最终的归宿也是土地，母后将再次生根发芽。

那粒幸存的种子经过外祖母悉心照料，真的开了花，只是花的身上没有了母后踪迹，这便是现在的我。冥冥之中我好像，带着母后心被撕裂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从小郁郁寡欢，公主说着说着眼泪如崩盘，虞美人也泣不成声。公主见自己失态，她迅速收起眼泪，继续娓娓道来：”只是外祖母所剩的一成修为，支撑不了她太久，因为丧女之痛，她迅速衰败下去，后来病入膏肓身归太虚。临死将我托于恩师水神，是恩师一直替外祖母打理花族，并精心抚育，直至我成人。”虞美人怒不可遏打断公主：“为何这般绝情，这个畜生该千刀万剐，他现在还活着没？我定去剥了他的皮，替老尊上报仇雪恨。”“当时外祖母不及惩罚他，后来听说他躲到九幽魔王的老巢不敢出来，我一直想着报仇，想捣毁魔族老巢，一雪前耻，奈何几次都攻不进去，有一次自己差点搭进去性命。或许这一切都冥冥中注定，起初我恨得咬牙切齿，心心念念不过复仇，可是一切已可是于事无补。被仇恨布满的心陪伴我好久，后来恩师水神告诉我，做神仙要有翻篇的能力，不依不饶只会画地为牢，陷自己于痛苦中无法自拔。他希望我以后，不为外物所累，浸式做好自己，别死死盯着仇恨不放手，放下仇恨才是荒芜人生的解药。路的尽头永远是路，唯有自己一年比一年，一年比一年通透吧。如今我被安排在这统领位置上，其实人或神仙，都恰似一场充满未知的旅程，贫穷与富贵、灾祸与福泽、有着某种神秘的安排。有人出身贫寒却能凭借自身努力给自己制造翻盘的机遇，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母后，却因儿女情长陷入困境，最终香消玉殒。但这并不意味着日后我的人生，要消极等待命运的裁决，命运虽无常，但还是要以积极的心态和行动去塑造，让生命在有限的定数里绽放无限的可能。所以我一定要壮大花族，为花族撑起一片疏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让咱们的小花仙个个安居乐业。虞美人收起眼泪：“公主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我也要为花族尽绵薄之力，既然九重天容不下我们，那么在觚竹之地，我会努力拼搏，所谓天道酬勤，虞美人有的是气力，为公主分忧解难……”

公主温情脉脉的注视着虞美人：“这点本公主相信你，有你在身边，那么我必高枕无忧。”

虞美人看着公主想到，天君守他的凌霄繁华，公主赴觚竹的日落黄沙，因为凌霄宝殿与觚竹本就是风马不相及，自此往昔的牵绊，大约只能埋进心里吧？毕竟天君的后宫还有一个嫉妒成性的老凤凰，若公主执意入住，怕是结果惨淡经营吧，看来公主与天君只能这样适可而止了。”

公主明白虞美人的沉默：“荒凉也好，盖雪也罢，我已不是前世的母后，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公主想起那年外祖母的泪眼婆娑，不免再一次泪水涟涟。缓缓启齿：“犹记外祖母送我至水神处学艺，说着话她送我出门，送着送着拉着手我，便舍不得让我走了。她开了老了说话絮絮叨叨，见我消瘦不少，含着泪万千叮嘱，让我照顾好自己身体，从来没见过母后的我，瞬时间泪水潮涌。我拉着她的手也不舍松开，好不容易临别，临了临了，还一步一回头，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久久沉浸在那份凄楚中。如今时光洪流，人世辗转，我们隔着时间与空间，可我们同时似乎又慢慢失去一切。如今我已成道，想来有些过往不必细分，随心便好，因为意在其间情融其中。以通达之道，掌握天地精华，恬淡于心，虚净一体，则精神合一，和气永驻，一切最终都会失去，而我将永存我怀念那些年，与外祖母在一起的年少时光，肆无忌惮的奔跑，无忧无虑的欢笑，遥不可及的憧憬。后来天真烂漫的我，渐渐得知仇恨后，我再也没有开心过。我希望我的小花仙们，个个也不要带着仇恨过活，过去的就过去吧，以后你也要无恨一身轻才好。遇见该遇见的一切，经历该经历的一切，好的或坏的，这些遇见和经历，将使我们放牧心灵，舒展眉梢，然后对着喧嚣莞尔一笑，释然于心。纵然人生荒凉，也要内心繁华，静坐一隅、像如今的我俩，漫不经心焚火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