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不是也有时装秀吗?”
“米兰的秀比伦敦的早。”
“晚很多吗?”
“不,就晚几天。”
“那我到时候去找你。”
雾看着他的眼睛说:“一百万是为你的好奇心买单,而不是为我。只是恰好我缺钱或者我想要认识新的朋友。”
他低头说:“我不喜欢很肤浅的人,我喜欢和有特点的人交朋友。但是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二楼借你用一下。”
“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毕竟这句话藏有很多意思,比如他很愿意交朋友。
椋只听到了,他愿意和自己上二楼。他双手握着扶手,抬头看天花板,再看二楼的房间,笑了并摇头说:“我不喜欢玩那个,很疼。”
“那你只是想和我睡觉?”
“我可以用手。”
椋依旧笑着摇头,“那还是不用了。”他看过视频,视频里雾总是保持着干净的双手。
“所以你只是心血来潮打了电话,恰好被他接到,然后他告诉你一百万可以见我一面,你就以为我是个给钱就能睡觉的男妓?”
他抿抿单薄的嘴唇,不说话。
雾没有生气,还不至于,“那么此时此刻,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浑身贴满了你的一百万?”他叹气,“真的很抱歉,我如此的普通不能引起你的兴趣。”
他再次和椋对视,眼睛里根本没有歉意或愧疚,只有平静的灰绿色的虹膜。
这让椋意识到无趣的只有自己,在此之前满脑子都是**。
椋明白地笑了,“我知道了。”
“好的。”雾嘴角扬起,“因为你,我要开始有看私信的习惯了。”虽然他每天都会看。
“那你打扮的这么好看是为了来见我吗?”椋再次打量起他,这次目光柔和了很多,不像刚刚那样强烈。
“欢迎新朋友。”雾喝完可乐,站起来。他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收起笑脸,冷漠的离开了。
茵看到了,眨眼功夫,他看向椋,觉得他让雾失望了。茵扭头盯着雾的后背,肩部摆动带动肌肉此起彼伏贴住衬衫,他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进入了门外的黑夜。
椋痴迷的凝视着雾走路,说:“他走路真好看,你看到了吗?”他对茵说,“他的坐姿也很端正,说话也很有分寸,声音也非常好听。单凭外貌就能让我回味良久,更何况内心深处的灵魂呢?
我能戳到他身体深处的灵魂吗?”
茵慢慢皱眉,低头洗手说:“请离开吧。”一百万,一点都不贵。雾很干净,很纯粹,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得到的。他擦干净手。
他清洗杯子,把灯关掉,守在无人,黑暗的酒吧门口,突然,像下定决心一样把椋喝过的咖啡杯拿在手里,带出门,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的时候,茵还是心情低迷,雾不该和这种人做朋友,他越想越气,打开监控录像,把昨晚椋的话发给他,并附言:[你不该和这种人交朋友,他不尊重你。]
雾几乎秒回:[吃午餐了吗?]
[没有,打算下午和晚餐一起吃。]
[要来我家吃午饭吗?我是个厨师。]
茵挑眉:[那我得尝尝你的手艺。]
雾把地址发给他,关闭手机,拿起书继续读。
今天下雨了。伦敦的下雨天是灰冷色调,雨水在玻璃上扭曲蛇行,一股脑全部流进凹槽里。茵打开伞,踏步前行,走了没几步,上了一辆出租车。
雾放下挡着脸的书,一脸认真,思考要不要换衣服,至少换个长袖,但是不必了,该试探茵了。他再次举起书。
人就应该像书店里的书本,供人消遣。大家都一样,不过是内容隐晦难懂和简单易懂的区别。
茵站到房檐下,按铃,门打开,看见雾站在门口等着他。他仰脸和雾对视:“抱歉,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
“没关系。”雾把拖鞋递给他,茵笑盈盈地坐下,伸手接住拖鞋,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雾不动声色地收手,扶腿站起来说:“有些冷,我去换件衣服。”他逃的很快,至少茵认为他在逃跑。
茵只得换好鞋,下台阶,走进客厅,看见正面的玻璃面前放了一个矮木椅,椅面是布料固定在四面的木棍上,上面还放了一本《相约星期二》。
雾就在房间里换衣服,能看见楼下的一举一动,他微偏头对xy说:“这个叔叔不怕你,你可以和他玩。你知道吗?动物和儿童最能试探一个人。”他拉开门,xy先下楼,坐在茵面前。
“请坐。”
茵挺喜欢动物的,一屁股坐沙发上,开始摸xy的脑袋。
“它叫xy。”
“xy。好名字。长得真漂亮的小狗。”
“谢谢夸奖。”雾拉来椅子,拿起书,自己坐在椅子上,准备伸出有伤疤的左手,反应过来之后,双手交换东西,伸出右手。
茵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疤……”
他后悔了,他道歉,“看书看的太入迷了,忘换衣服了。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不会。这是你的**。”
“那谢谢了。”他微笑道,“外边冷吗?做海鲜饭吧?对海鲜过敏吗?”
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后,他说:“那我再烤点八爪鱼,酥酥糯糯的肯定很好吃。”他站起身,冲他眨下眼说:“期待一下吧。”
“当然。”
雾把厨房的灯打开,把眼镜摘掉挂脖子上,打开冰箱将食材拿出来。他做饭很有条理,在脑子里过一遍食谱,上手做的时候就会很方便。
暖洋洋的饭香飘到客厅,茵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地嗅着,问:“做好了?”
雾正在洗手,然后用纸擦手,戴上眼镜,想:谁能明白我,看到这里的读者能。对一本书的耐心只够看完这本书。
吃饭时,他摘下眼镜,拿起刀叉。
雾让他先享受了一会美食,然后才开口:“可能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哪里错了?”
“我应该在第一个不请自到的人之后就和他们说清楚。”
“你应该一开始就说明白。”
雾说:“什么?”他眯眼看他,他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我认为视频能让大家得到满足……”
“你太小看人的**了,人总是贪心的厉鬼,或者说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茵笑着说。
“有人为你一掷千金。”
雾说:“我正是在害怕这个,万一对方态度强硬非要和我睡觉呢?我太幼稚,太单纯了,也太保守了。”
“你敢想象我只和女人睡过两次吗?”
雾放下刀叉,拿起杯子含一口水,在舌尖玩弄,咽下。
很多事情都差点超出自己的预期,如果来人是个很强硬的人呢?如果自己的画像被人描摹人肉呢?
追根揭底是因为想的不周到,掌握的不够,以至于事情发生到这里。
他抬起眼皮,注意到茵在吃饭,而自己面前的食物还有一半。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八爪鱼放嘴里,后槽牙上下碾压,里面软糯的肉爆出来。
“我觉得你很强硬,所以不会被人占到便宜,而且昨天我也在,我肯定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雾冲他微笑,然后在背后像一只狼一样盯着他,双眼锁定他想:又犯病了,躁狂时的傲慢自负操纵了我的身体。但是,大脑只有一个,手却有两个。人是高智慧生物,善于使用工具。这是人类的定义,那么我不该违反人性,要学习使用工具。
“阿茵,相信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多人了。”
茵转身回头,问:“什么?”
“什么?相信我什么?”他多问了一遍。
“你说我魅力大。”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自己的脸,“我长得一般吧。”
茵咧着嘴,整个腰部扭着,胳膊放在桌子上撑着听他说话。
他换了一件黑色长袖,手腕上系了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中间有一颗金色的珠子,不大不小,正好硌着他的皮肤。
他不动声色的将视线往上移,直接跳跃,并回味,好像变壮了,“你运动了吗?”
“嗯,最近下雨,就在家用划船机运动,每天一小时,还挺有效果的。”雾摸摸胳膊。
茵赞同的点点头。
“所以你不是同性恋?”
“我不知道。至少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吸引到我。”
“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吗?”茵想想问。
“没有。”雾躺下,举起手机给康发消息:[有时间吗?]
对方没回。他放下手机换上书,举着看,马上就看完了。
“你在家只看书吗?”
雾扭头,伸脖子和他聊天,“你觉得无聊了吗?”
茵坐在地上,胳膊抱着腿,听见他这么问,忙伸手否认,“不是。”
他翻身坐起来,“我只是想把书看完,然后我们可以聊点别的,只是就剩几页了。”他的手指夹在书缝里,举起让他看。
“再稍微等十分钟就好。你可以到餐厅看酒,虽然——或许,你可以帮我改一下我的笔记。”
茵原地转圈,见他翻过沙发去二楼,下来时手里多了一本笔记。雾把笔记和笔送他手里说:“这是我上网搜的关于各类酒的知识。后面加日期上的是我自己尝试调的酒,味道都有描述。”
雾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行吧。”他倒是愿意等着他看完书。茵打开封面,抬起眼皮看到xy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貌似一切都很和谐,而且也朝着非常和谐发展。茵盘起腿,用指腹勾起二十几页,翻开:
今天试着将酒和红茶结合。原来长岛冰茶就是用很多类型的酒和茶一起调。
调酒真神奇,就像是做饭,任何一种几毫升的酒就能拯救或摧毁一杯酒。
茵挑眉,这很聪明,他继续看下去,觉得他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他尝试调制的酒大部分都被别人调过,还有小部分例如:黑水——用熟的墨鱼汁加伏特加和蜂蜜和柠檬汁,只有五十毫升,几乎一口喝完。看来他喝的时候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还有红喉——红辣椒水,冰酒,用柠檬沿杯口转一圈。
蓝水母——蓝莓汁和白兰地,泡几颗白色的软糖。举杯从杯底网上看就像是海里的水母。
雾看完书放桌子上,拿起手机回康的消息:[你会去看秀吗?]
[几号啊?]
[九月十五。]
[可能去不了。你要去吗?]
[嗯。想着可能会见到你。]
康觉得稀奇,[你怎么想起来看秀场了?]
[有人请我。]
他放下手机,双手枕在后脑勺,盯着天花板发呆。
“茵。我可能要和你商量些事情了。”
“什么事?”
“我打算成立一个**俱乐部,非会员不能进,每位成员是实名制,我会查他们的身份。你能接受我把你的酒吧搞成这样吗?”
“我已经没有酒吧了。”
雾坐起来,赤脚踩地,走到椅子边,扶着靠背坐下,脚踩椅面,胳膊放在膝盖上,下巴压在胳膊上,看着他问:“你当初开酒吧的愿景或初心是什么?可以说吗?”
茵仰视他,继续往上仰,掠过他的头顶看到外面蕴蕴葱葱的绿色树木在雨水的清洗下变得明亮。他眨下眼睛,不小心和雾对视上。
他被吓了一跳,酥麻感从头顶到脚跟,双手麻痹,像座雕塑一样捧着书。
雾坐在那里,以这种姿势,就像油画里的神,可他的双眼就像石头,与人对视,对方就会感觉到像是石头被含在嘴里不小心嚼到一样突兀。
茵动动麻木的胳膊,两根食指触碰,他咽口唾沫,后怕似的小心摩擦后槽牙,确定没有石子才说:“我想我的酒吧很热闹,或者一直有人,我可以和他聊天,就像初遇你的那天。”
“而且,你才是主人,我现在已经没有权利干涉酒吧的发展。”
“那我告诉你,可以实现。”雾垂眼。
他并不擅长对视,因为他不擅长用眼睛伪装。雾认为对视是最能喧嚣出情感的,要么是为了压迫别人,要么是为了勾引别人。但是浔,他真没那个意思。
九月十五号,雾裹着浴巾推开浴室门,进到衣柜里。他挠挠头发,看一眼湿津津的手,搓干,还得吹。
他不知道看秀应该穿什么,西装还是休闲。这种场合休闲装应该可以。
他手绕到后颈,歪着嘴从一堆衣服里挑出:蓝色牛仔衬衫,黑色的中款毛呢外套,西裤和皮鞋。
雾挑衣服挑了一个小时,头发都干透了。他皱着眉照镜子,不喜欢这个裤子。
灰白褐色裤子太明显——蓝色格子裤和皮鞋不搭——外套换成飞行夹克更不行,他得勾引人——试试深蓝牛仔裤?
就是不换掉牛仔衬衫。
床上都是他换过的衣服,最后决定穿褐色飞行夹克配黑裤子和AJ。
他的耐心告罄,戴上圆眼镜,手机装兜里,“xy,出来。”摔门下楼梯。
推拉门依靠惯性重重撞到墙壁。
人为什么要穿衣服呢?雾咬牙切齿地想。
自从亚当夏娃偷吃苹果之后,人有了羞耻,知道以物蔽体。
他站在门口深呼吸,按下按钮,门打开。他听见了雨声,仔细看还有细线长的雨水不停地落在地上。
于是顺手拿出伞,出门,撑伞,扭头对xy说:“我下午就回来。”
雾喜欢在雨里散步,就走路到秀场,路过便利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一拿到手就把烟拆开,出门,烟已经含在了嘴里,脖子夹着伞柄,双手按动火机,火苗蹿起,转身,烟头凑近巨大的火苗被点亮。他一手放打火机一手握住伞柄,猛吸一口,烟全部含在嘴里,手抬起夹住烟,烟全部吐了出来。
他将伞举高,烟雾自然被雨滴压制砸在地上,消失在空气里。他多呼出一口气,再次猛吸一口,如此循环,两口一根,吸了两根。
雾到的太早了,等在门口发呆冷静,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他对茵说早了,没钱改造酒吧,也没人脉宣传。虽然他有棉给的卡,可是不能随便花,他得拉投资,可是又不想欠人情,搞不好还不清。
想要不要找椋商量或者借他爸的钱。
他等人的时间太长,被别人搭讪是不是等会要进场的模特。雾摇摇头,表明来意,哪料对方说他来的太早了,可以先一起进去。他直接拒绝说:“我喜欢呆在雨里。不好意思。”
雾就打着伞站在雨里,戴着耳机听歌,扫视过往行人。
秀场即将开始,人来的也很多。雾站在街边,伞压住头,遮住他的视线。他低着头玩手机,及时收到椋的消息:[你在哪?]
[灰色的伞。]
街上人头攒动,下雨时很少有人打伞,更何况是灰色的伞,很好找。
椋敲敲他的伞面,雾举起伞,漏出脸,看见面前站了三个人,另外两个是前段时间说不会来的瑞和康。
“这是我的朋友。”
瑞没认出来,伸手和他握手,“我是瑞。”
“圭。”雾笑着说,顺便看一眼康,和瑞松手,转到康面前笑说:“我叫圭。”
康笑的极夸张说:“知道了。”
雾点点头。
瑞有好多话等着他,特地坐他旁边,另外一边坐着椋,康只能先不说话。
雾疑惑的看椋,椋抿嘴,逃避他的视线说:“看秀看秀。”
雾笑起来,目视前方,他双手插兜缩着外套,说:“所以那一百万是别人给你凑的?而是即使我不说那些话,你也会请我看秀。一百万让我见两个人,真值。”
“那我等会请你吃饭。”他没想到雾直接说开了,有些尴尬。
“行。”
康侧头,闭上眼睛用手捂住嘴巴,遮住翘起的嘴角。他快憋不住了。
整场秀下来,他没看几分钟,思绪飘到前天得知瑞要看秀,想到雾也会看,想着能遇见他,就来了。瑞和他说要见一个很期待的人,搞得康也想见见是何方神圣。
康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眼瞎了吗?才过了几年就不认识了。他偏头注视雾,上下打量他,确实变化很大,变高了,变壮了,五官更硬朗了,头发也变短了,露出一张脸,气质明媚,整个人很自信。
不过,雾怎么在做那种事情,和他印象中的人一点也不一样,是不是真的叫圭?而不是雾,只是和雾长得很像。
圭皮笑肉不笑的笑着,口袋里的烟盒被捏扁。
但是这样健康温暖的样子,他希望雾能变成这样。这样就很好。
圭也比雾好听。
雾中途去上厕所,顺路一拐站门边抽烟。他能看到高窗,眼前灰烟弥漫,他眯起眼睛,眺望外边湿漉的沥青路。
他一直没回去。天已经不下雨了,他手指里夹着未灭的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燃烧殆尽,烧到了手指,他才回神,另一只手捏住烟嘴,将烟头按在手心。
灼烧感引起疼痛,就像是一把锥子砸开他眼前迷蒙的冰。
“雾。”一声女声响起,他抬头,看到了妈妈。他眨眨眼睛,浑身结冰似的僵硬,只能以正面面对妃。
妃抿紧嘴,后槽牙咬紧忍住开口,双眼直视他,这个样子就像是雾做错了事情一样。
“和我出来。”
雾小步挪动,路过门,他往里看,看到模特穿着衣服在走路,观众坐在两边。如果他现在进去,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找到自己了?
可他就像只僵尸一样,妃引着他离开建筑。
“如果你照顾不好自己,就回家好吗?”
一出门,潮湿清新的空气进入肺里,雾直起腰,张口呼吸,大口换气,渐渐的有了精神。
“伦敦真小。”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暂时没有。”妃叹气,“前段时间,你爸说遇见你了。他说你还好,我也放心了。可现在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好。”
雾一点都没听进去说:“我忘记了你喜欢看时装周。”
“中午有时间吗?你哥哥要结婚了你知道吧,到时候记得来。阿棉会来吗?”
雾登的抬起头,眼睛也亮了一点,乖乖地点点头,“她说会来的。”
“她还在美国工作吗?”
“嗯。”
“那你们每天聊天打视频?”
“不会。”
“为什么?你冷暴力她吗?”
“她很忙,不和我经常聊天。”
“嗯?”她还想问,但是手机响了,看到来人电话,立马想起还有事,挂断电话对雾说:“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看着办。”
妃走了。雾站在原地,掏出手机,看和棉的聊天记录。
棉问:[婚礼什么时候?]
他回:[十月一日。]
他说:[我去机场接你,到时候给我发消息。]
[好。]
雾恢复了点清醒,关掉手机放口袋,转身进去,却碰到了结束,人流出来,迎面对上一堆人。
他看到那么多人要出来就不打算进去了,在门口停了几秒,先看到了康,便抬手招手,右手还疼着,就抬起左手,晃晃手,往后退,确认他看到了,让开路。
康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走了呢。他看到了他手心的疤,确认了他真的是雾,举起伞晃晃,看到了他点头让开路。
雾现在很精神,眼睛也亮亮的。
瑞和其他人一样感到惊喜,说:“真好看。”康呵呵一笑。
康开车,雾坐后面,瑞和椋每人开一个车门坐进去,挤着雾。
“……”
“不挤吗?”康对后视镜说。
“不挤。”
“不挤。”
“我挤。”雾弓着身体,逃离似的从后座出来,进了副驾驶,和康对视一眼笑了。康微笑道:“好了,走吧。”
其他俩人拦都拦不住。
“我刚刚抽烟了,身上都是味道。”雾侧头朝后面说完,扭头,打开车窗透气。
雾觉得非常好笑。刚刚有点抑郁,脑子糊涂的很,转动不了,现在好多了,想了很多。
“你们都想和我睡觉?都是gay?”
康赶紧说:“我不是。”
“不是gay?”
“不想和你睡觉。”
“我是你的粉丝。”瑞倾身,凑到他旁边说。
“嗯?”雾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仔细想想当初只接触了一个月,没怎么分析他的性格,没想到这么有活力。
或许就像康说的:他比较直率,喜欢美好的东西。
“你这个月拍了吗?什么时候发?下个人选定了吗?”
“八月就拍了。十七号发。下个人选还没定。”
“为什么这个月不拍了?”
“先等等,让我问个问题——”雾对他说,转头问康:“等会吃什么?”
康笑看他一眼,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
他重新和瑞聊天,“我厌烦了,所以不打算拍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声。
“羞耻,鞭打,穿钉,捆绑,电疗,骑马,异物,角色扮演……”他的手指随着话语一根一根的抬起,落下,抬起,“差不多玩完了。没什么好玩了。做到最后我做不到。”
“所以,我可能要把账号注销了。”不建立俱乐部了,等什么时候和阿茵说一声。
“……”
好久没听到有人说话,雾往后看,后面的二人张着嘴愣神,要不是能眨眼,还以为他俩结冰了。
康叹口气,“终于清净了,也到了。”
雾先下车,康随后。两人关上门交谈:“你等会问问。”
“好。”
“下车。”康打开后门,低头叫他们两个,“幼稚鬼们,下车了。”
吃饭时,康不动声色地瞅旁边的人,假装烦闷地开口说:“今天没有看到阿雾。”他对瑞说:“你还记得他吗?”说完就笑起来。
“谁?”
“雾。20年暑假在片场打工的那个男生。你让椋把库存的衣服都给他了。”他问椋,“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见了他一面,没谈拢。”
“说他干什么?”
“我今天去看秀想试试能不能偶遇他。”
“估计都工作了吧?”
“我为什么要记得他?”瑞仔细回忆雾给他留的印象。当年那个瘦瘦高高,头发很长,每天戴着个黑框眼镜的灰色眼睛,气质冷冷的像离家出走的二公子的男孩。他和椋对视,挑起下巴问他。
“为什么说起他?”椋更没印象了。
“没事。”
雾在旁边切肋排,好像不是在说自己一样。
既然不记得,那就好说了。
“我把视频都发布完之后注册账号,你们不要去酒吧打扰老板了。”
“可是那个酒吧不是你的吗?你走了,酒吧怎么办?”
“我想改成俱乐部,非会员进不去的那种,那样就没人去那里找我了。”雾轻轻地说。
康问:“你有钱吗?”他刚毕业哪来的钱?
“从银行借。”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借我的钱。”瑞说,“不对,请让我入股。”
他淡淡哼笑一声,将最后一口肋排送入口,胳膊肘压上桌,眼睛毫不掩饰地在他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嘴角的一抹玩味的笑纹丝不动。他的喉结滚动,端起水喝了一口,顺便拿起湿毛巾擦手,扶着扶手站起来,离开了。
他们还在等,看见他从餐厅的门离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要等吃完饭再说,而是已经聊完了。他们没想到这人这么冷漠。
瑞赶紧追,一旦错过,以后就遇不到了。
钱付了,秀看了,酒吧不会去了,账号注销了。他彻底消失了。
犯抑郁了,真的是够了。写的他妈的是垃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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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