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仪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一口干掉杯子里剩余的红酒,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我必须结婚,才能从家族那里拿到属于我自己的股份,才能获得公司真正的控制权。”
这不新鲜,很多家族公司为了香火延续,总是在家族基金、股份或者遗产继承上限定这样那样的条款,李羡瑜眯起眼,疑惑地问:“那为什么选我?”
宋婉仪说:“因为安全。冒昧地说,我知道李先生的性取向。”
李羡瑜身体往后倾,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说:“宋小姐,我们这个圈子里喜欢男人的,可不止我一个。”
宋婉仪直言不讳:“但你是最合适的。李家做大宗商品贸易,物流环节却很薄弱,我们联姻,在很大程度上会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
李羡瑜看看表,准备起身:“可惜你找错人了,也可惜你晚生了几年,要是我大哥还没结婚,他现在应该已经把戒指套在你的无名指上了。”
宋婉仪站起来,拦住他:“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最终也要结婚,不如找一个愿意跟你合作的人。”
李羡瑜意味深长地笑了:“宋小姐,我就不能跟真爱结婚?
宋婉仪愣了下,仿佛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
“再说我家那老头可没说我必须结婚才给我股份。”
宋婉仪没想到李羡瑜拒绝的如此干脆,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手机电话响起才把她拉回神。
宋婉仪盯着几天前联系自己的号码,良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美术馆门口的咖啡馆里,赫蔺渊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宋婉仪。
“不好意思,来晚了。”
宋婉仪一边入座,一边道歉,但是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歉意。
赫蔺渊有求于她,自然不会计较那么多,他开门见山道:“宋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见面。我的情况已经跟您在电话里提过,我们有一批货在南非的德班港口,想通过贵司的船只运送,恳请您跟我们合作。”
宋婉仪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赫蔺渊,眼前这位身姿挺拔,样貌出众的年轻男人,给人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沉稳内敛,她缓缓开口:“我不晓得维克托在非洲还有业务啊。”
赫蔺渊解释道:“是最近刚刚开拓起步的,没想到生意刚刚上轨就遇上苏伊士运河堵塞这种大事。”
宋婉仪不疾不徐喝了口咖啡,“是啊,最近航运价格飙升,以目前这种运力,花再多钱也不一定能排上队装上货。”
赫蔺渊觉得宋大小姐的态度很奇怪,不拒绝他,又不痛快地答应他,于是他便说:“我们愿意高价支付,恳求您给我们一次合作的机会。如果您有别的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力去做。”
宋婉仪瞧出对方是个聪明人,便说:“你能拿到我的电话号码,说明本事还不小。我正巧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如果你做成了,我就把德邦港那艘船的运力给你。”
接着宋婉仪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名片,笑吟吟地递给他:“后天晚上六点,莱佛士酒店的宴会厅会举行一个私人的晚宴,我希望这个人能够出现,并坐到我身边。”
赫蔺渊接过宋婉仪递来的名片,一个简单的白色卡片上,映着两行字,李羡瑜和他的电话号码。
“你认识他吗?”宋婉仪问。
赫蔺渊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李羡瑜,随即摇了摇头。
宋婉仪莞尔一笑:“不认识他也很正常,我再给你点提示,除了这个电话,你可以在金沙顶楼的酒吧找到他。”
*
当晚,赫蔺渊便来到金沙顶楼。
电梯一开,预想中群魔乱舞、沸腾喧嚣、纸醉金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意外地给人一种幽森森的静谧感。廊道上灯光昏暗,酒吧大门紧闭,只有门框边上一个英文“Darkness”漏出暗黄的亮光。
这个名字倒是跟这里的意境很像。
赫蔺渊径直走到门口,厚重的沉木大门固若金汤,他竟推也推不开。
该不会今天没有营业吧,他心里有些纳闷。
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进他的耳朵里。
“先生,此处是预约制酒吧,请在大门左侧出示预约函或者预约码。”
“不好意思,两个我都没有,请问怎么预约?” 赫蔺渊转头四下辨认声音的来源,发现门口五六个摄像头正对着自己。
“请去酒吧官网登记后预约。”
赫蔺渊蹙眉,这个酒吧也太装逼了,要不是非得找到人不可,他马上就坐电梯下去。
赫蔺渊打开手机,低着头在网上搜索酒吧官网,点进去的时候又感到瞬间错愕,酒吧会员注册费用竟然是1万新币起步,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他愤愤然,不情不愿地注册预约,这个世界的奢靡真是让人望尘莫及。他要找的李羡瑜,很可能就是那个跟他偶遇过好几次的李羡瑜,毕竟同一个名字,还同样有钱的概率不是很大。
好不容易刷码进门,赫蔺渊呼出一口气,通关第一步就那么艰难,这件事情肯定不好办,否则宋大小姐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用“肥肉”交换。
酒吧里面也是黑洞洞的,只有吧台和卡座露出幽黄的亮光。
他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决定先静观其变。
吧台边上几个女人正在窃窃私语,赫蔺渊耳力好,她们讲的八卦竟一字不差漏到他耳朵里。
男朋友、爱马仕、时装秀、出轨、男女明星,完全是赫蔺渊不关心的领域。
再听十分钟,要是没有跟李羡瑜相关的八卦,他就去贿赂服务生。
“这里真的贵死,会员还分三六九等,每次只有男朋友带我过来,才能去卡座那边坐一坐。”
“是啊,吧台1万,卡座5万,包厢得多少钱啊?连价格都不放出来了。”
“放出来怕吓死人,我猜估计大几十万,而且包厢就只有七个,平时出入的都是顶级富豪。哎,要是傍上一个,这辈子我就是剧本里的大女主了。”
“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哪天就能实现。”
“你真敢想,你不知道去最里面那个包厢门口晃一晃都要被保安警示。”
赫蔺渊朝她们说的包厢望过去,确实有人还想碰碰运气朝那边走,但马上就有保安出来拦截。
“老天,这来得是总统还是主席啊,安保那么严格,干脆在家里喝得了。”
赫蔺渊轻笑,不由地点头赞同。
“里面是谁啊?”
“说是一个叫李羡瑜的公子哥。”
赫蔺渊不由得竖起耳朵。
“什么背景啊,没听过这号人物。”
“新加坡的富豪多的是,哪里能一个个记住?背景我也不晓得,反正就是巨巨巨富,而且长得比明星还帅,老天,这世界太不公平。”
“帅哥可比有钱人更令人期待,包厢门口堵不到他,我们去酒吧门口堵啊,总归会出来的吧?”
“啧啧,你们见识太少,人家包厢里可是有直达的电梯,哪需要走我们普通人的通道。”
“世界太不公平,看一眼帅哥的机会我都不能拥有。”
“得了吧你……”
女人们笑作一团。
赫蔺渊喝完杯子里的威士忌,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布置得金碧辉煌,比他住的公寓还好。
他拧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让自己清醒一点,想一想接下来的对策。
这时一个服务生捂着肚子走进卫生间,表情狰狞,痛苦不堪地撑着台面喘气。
赫蔺渊问:“怎么了,兄弟?哪里不舒服?”
服务生皱着眉头,虚弱地回答:“肠胃炎发作,全身难受。”
赫蔺渊走过去扶住他:“赶紧去医院,别硬撑,哥们儿。”
服务生苦恼地说:“我真倒霉,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赶上生病,等会儿还要去给最里边的VIP客人服务,要是现在撂担子去医院,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赫蔺渊灵机一动,说道:“哥们儿,我替你去吧。”
“啊?这怎么行?要是被发现了,我这工作也保不住。”
“你现在这个状态进去,要是服务不到位,被VIP客户一投诉,铁定也要丢饭碗。不如让我试试,还有转机。”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赫蔺渊眨眨眼:“只是找点乐子罢了,你知道我们有钱人就想体验各种生活。”
服务生将信将疑,但是他的肠胃已经经不起折腾,于是他当机立断,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好的,谢谢你帮这个忙,好在第一天上班这里应该没什么人认识我。这是更衣室的钥匙,里面还有套制服,你去换上。VIP的客人你要特别注意……”
服务生把各种事项都交代清楚,然后猛地冲进厕所呕吐起来。
赫蔺渊说:“保重,兄弟,赶紧去医院,别拖着。”
服务生在背后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VIP包厢。
李羡瑜亲自调好一杯金酒,递给左手侧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肥头大耳,与包厢里往常来的清隽风流的公子哥儿们长得格格不入,但李羡瑜待他显然比待他那几个玩咖朋友上心得多。
这人是掌管政府公共事务的一把手陈礼兵。最近政府在新加坡港口的一块地要重新拍卖,李羡瑜谋划着要把这个港口收入囊中。陈礼兵在政界以清廉闻名,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他请到私人包厢。
招待了半把个月,陈礼兵本色尽显,吃喝/嫖/赌无所不作,李羡瑜乐呵呵地奉陪,人有**,才有弱点,才好收买。
今晚,李羡瑜按陈礼宾的喜好叫了好几个妙龄佳人围绕他左右,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现在几个人又开始玩起无聊的游戏消遣。
李羡瑜耐着性子陪玩,又故意放水输了几次,陈礼兵嚷嚷着让他罚酒,李羡瑜配合地喝了红的、白的各种烈酒。他的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半醉不醉地靠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吸着烟,游戏玩得愈发漫不经心。
“李少,这把我们不罚喝酒,换个方式玩玩嘛。”
李羡瑜半眯着眼,醉眼朦胧地问他:“哦?陈部长有什么建议?”
“啊,让我想想。有了,谁输了,谁就把这根香蕉喂到…”陈礼兵故意停了一停,左拥右抱了一番,继续说:“喂到下一个进来的服务生嘴里。”
李羡瑜心里嘲笑这个老男人想出来的老套烂把戏,面儿上还得夸他想法新鲜,他借机凑到他耳边说:“陈部长,这把要是玩儿高兴了,那块地得给我批了吧?”
陈礼兵说:“当然,当然。”
李羡瑜知道陈礼兵的心理,陈礼兵自己下水,丑态尽露,也绝不让公子哥儿高高在上在岸上当个看客,他要把他拉下水,共同掉进泥潭,才能放心。
李羡瑜自然输掉了游戏,陈礼兵哈哈大笑,等着看好戏。
包厢的房门不轻不重被敲了两下,一个服务生端着果盘和红酒朝灯光聚焦的地方走过来。
李羡瑜微微抬眼,看见来人,不由怔了一下。
啊情人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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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就不能跟真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