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的最后一天,江慕野喜事连连。
她拿下了东升影业一年的合作业务,这可是个大项目。为了这块肥肉,多少个大小公关公司你争我抢,大家过五关斩六将,历经数轮比稿提案,项目最终却落到了公关新星江慕野的手里。
老板柯欣然高兴得什么都忘了,立刻提拔她做公关总监。
当晚公司在东升酒店办年会,大家在楼下宴会厅吃完饭,又到楼上酒吧继续嗨。
酒过三巡,媒介经理周怡拉着江慕野在角落里八卦。
周怡:“我听说下午签约的时候,有人给你使坏?”
江慕野淡然一笑,眼底满是不屑。
“无聊的人做无聊的事,一些幼儿园行为而已。咱们公司有人想恶心我,把我抽屉里的旅游照片,塞到和东升签约的合同里,递到了大客户面前。”
周怡深吸一口气,“递到了易修臣手里?”
“对,他是东升集团的大公子,也是东升影业现在的轮值主席,我们的约自然是他来签。”
周怡一想那场面都觉得尴尬万分,“那……那易修臣会不会觉得你在暗示什么?他没不高兴吧?”
江慕野笑着摇头,“没有,他那么聪明,一看就明白了。他只是拿着那张照片,像这样……”
江慕野用面前的水牌代替,学着易修臣的口气,笑容温和的说道:“小师妹,上次看你游玩发朋友圈,问你有什么地方推荐你不回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这地方景致不错,照片我收着了,有空去逛逛。”
周怡捂住惊讶的嘴巴,“他是你学长?你们那么熟怎么不早说?”
江慕野笑而不语,也没有很熟,旧情人罢了。
谈过两个月,还差点睡了。
说起来都怪易修臣那个混蛋弟弟,五年前要不是易学燊瞎搅合,也许她和易修臣的关系不会稀里糊涂的戛然而止。
江慕野想到这儿,一仰头,惋惜的灌了半杯烈酒。别的不说,易修臣是她所识的男人中,绝对优质的。当年没睡到,真是可惜了。
周怡还在她耳边絮叨,“可惜了,易修臣是个养子。他在东升集团干了快十年了,易东升竟然只给他1%的股份,也太抠了吧?到底不是亲生的,估计易东升准备把家产都留给他亲儿子易学燊呢。
对了,我听做财经的朋友说,赵氏要和东升联姻,易学燊近期要回国了,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你既然认识易修臣,那你见过易学燊吗?”
江慕野微微点头,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桀骜的脸。
还没等她回答,老板柯欣然的到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柯欣然喝得脸颊通红,她亲昵的搂着江慕野的肩,“慕野,原来你和易总关系那么好。刚刚我在电梯里碰到他,他还让我多关照你呢。”
江慕野一怔,“易修臣也在这儿?”
“对啊,他们东升今天也在这儿办尾牙,跨年嘛。而且这是人家东升的酒店,晚了不用回家,都可以直接住这儿。”
江慕野心思一动,放纵的念头悄然冒了出来。不多时,她拎了一瓶酒,脚步摇晃的上了电梯。
周怡瞧见她的背影急忙追过去,“你上哪儿啊?”
“我去找个老朋友。”江慕野笑着挥手,电梯一启动脑袋忽悠一下。
她掏出手机,还没划到易修臣的名字,电梯里上来两位服务员。
大概是看江慕野眼神迷离的倚靠在角落有些熏熏然,两人便旁若无人的交谈。
“你刚刚去2806了?”
“是啊,给易总送酒。想不到啊,咱们东升集团的少爷,一点架子都没有,彬彬有礼长得还帅。”
江慕野闻言收起手机,按到了二十八楼。
2806的门竟然是虚掩的,她象征性的敲了两下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没有开灯,男人独坐窗边,昏暗中只能看到他高大清冷的背影。
“是我,慕野。”她站在门口半明半暗,脸上光影交错,沉静的面容带着几分熏然,明艳动人。
男人背影一僵,显然怔住了。
江慕野向前走了一步,顺手关上了房门。
室内一片黑暗,她的手摸到了灯的开关,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按。
她倚在墙上试图组织语言,却发现大脑在酒精作用下,迟钝的可怕。
男人已经起身朝她走来,江慕野轻咳一声,摇晃了下手中的酒瓶,“我来找你喝酒,或者……做点别的什么,如何?”
她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不得不说,年龄渐长还是非常有用的。
这要是五年前,打死她也做不出这种事。不过现在不一样,男欢女爱,作为她升职的庆祝活动,再合适不过。
只是,不知道那人怎么想。
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脸皮发热。男人站在她面前,她却低下头,正准备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男人已经伸出臂膀,紧紧的抱住了她。
江慕野呼吸一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来不及想,男人已经急切的吻住了她的唇。
她脑子里轰然炸开,须臾,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烈性的酒味,搅在一起,迅速勾惹出彼此的欲\望。
两人交错成一团黑雾,跌跌撞撞的滚到床上。
一夜风流,几度**。
当一切声响归于沉寂,只剩下逐渐平复的喘息。
男人干燥的手掌抚摸着她温润的脸颊,大概是陌生的触感扰了江慕野的清梦,她嘴里不满的咕哝了一声:“易修臣……”
男人动作停止,在黑暗中僵持了数秒,仿佛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那夜北京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窗外狂风裹挟着雪花沙沙作响。
他在女人身边,听了一夜的雪声,无人知晓他心中所想。
*
第二天清早,江慕野自沉睡中苏醒,习惯性的翻身,发觉左手被人压着。十指交缠,牢牢扣在那人掌中。
那只手较她大了许多,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显,麦色皮肤跟她常年坐办公室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手被男人握着,那几根白嫩的指节像是他手里泄出来的光。
她恍然想起昨天签约时的情景,易修臣握笔时她看了一眼,他的肤色偏白,不像这只手……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抬眸,手的主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似乎恭候多时了。
江慕野眨了眨眼,模糊的面目,在眼前渐渐清晰。
年轻的男人五官深邃,眉眼凌厉,眉宇间天然存着几分咄人的气魄。
鼻梁高耸,英挺笔直,薄唇微抿,浑然的野性气息和少年桀骜融合在一起,像早年的港台男性,十分硬净。
这面孔陌生中又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应是故人重逢。
“易学燊。”江慕野刚醒,嗓音有些暗哑,艰涩的开口唤出他的名字。
“小野。”易学燊漆黑的瞳孔漾出一丝笑意,冷硬的气质柔和些许,捉着她的指尖轻吻了一下。
明明是温热的触感,她却仿佛被烫了一下,恨不得缩回手。
江慕野竭力的控制住面部表情,表面不动声色的掩盖着心底的兵荒马乱。她的大脑疯狂的运转,努力还原事情经过。
易学燊回国了?他住在这家酒店?服务员说的易总是他?
她只是想旧情复燃一下,没想到点错火堆了,而且错得离谱。
易学燊不但是易修臣的弟弟,还是个极度难缠的家伙。五年前他还是个黄毛小子,就对她疯狂示爱,直到他再度出国,江慕野把他拉黑才获得了清静。
没想到五年后,两个人竟然会滚到一张床上。
江慕野神情复杂的看向易学燊,对方勾着嘴角,眼底难掩兴奋,“我回来立刻发消息给你,还以为你不会理我。没想到,你终于肯接受我了。我们双向奔赴,真是再好不过。”
奔赴啥啊?江慕野有苦难言。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兴奋到眼眶微红,激动夹杂着终于得偿所愿的狂喜,还有一丝不知哪来的苦涩。也许,这五年,他一直在等这一刻。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弄错了,我要找的是你哥。
江慕野抿着唇,在想出解决办法之前,她决定保持缄默。
大概是怕她尴尬,易学燊率先起床穿衣服,赤\裸的张力十足身体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江慕野急忙转过头,心里却忍不住回想,那样宽阔结实的背,和易修臣的清瘦感丝毫不像。
她怎么会认错?他们根本不一样。
易学燊洗漱出来,江慕野已经穿好了鞋想出了缓兵之计。
“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得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
“外面下雪了,今天是元旦假期,打车要等很久。”
理由如此充分,她若是拒绝显得刻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并肩而立,江慕野才意识到易学燊又长高了不少,自己勉强到他肩膀,他快一米九了吧?
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却很单薄,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皮衣。不冷吗?也是,算起来他才二十三,年轻人火力壮。
易学燊在电梯镜子里接收到她的目光,淡然道:“一**,不冷。”
江慕野挑眉,略有些讶异,“你在国外学了读心术?”
话音未落,易学燊忽然转身,他将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俯身靠近。
两人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胶着在一起。
江慕野还不习惯和他这么近,心脏乱跳了几拍,不由微微后仰,低声询问:“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