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亡的72小时深情夜跑 第2章 流水线天才少女净重多少克

“记录编号:0701165028

“虽然还是有些怪异…但我们踏上了旅途。她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更乐观也更疯狂。又或者说…是我的信息太滞后了吗？”

经过两小时的车程，奥利维娅和戴尔来到了另一座城邦。这里是新巴黎，与21世纪的巴黎是同一个东西，在日益进步的科技下坚守着古典的浪漫与美丽，成为了这科幻社会的一处乌托邦。埃菲尔铁塔依旧高耸，新增的建筑带着中世纪的复古风味。

戴尔很执着于要了解这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嫌数据库里的信息不够用。奥利维娅发挥哄孩子的技能对她说旅行也是一种对世界的了解，这才唬住她安静听话地跟她走了。此人偶的逻辑仿佛一个正常运行的bug，坚持认为奥利维娅在不使用管理员权限时就只是戴尔的宠物，必须听她的。奥利维娅大受震撼：“可你的管理员叫奥利维娅，这是我的名字。”

“叫奥利维娅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当我的管理员。管理员下达命令时我会收到特殊的提醒，现在没收到，那你就不是我的管理员…至少现在不是。”

“这只是因为我不想过多地命令你。测试的时候我已经使用过了管理员权限，这已经证明我就是你的管理员本人。你对我错误的关系认知只是我在编程时输错了指令的后果，并不能改变你属于我的本质。”

“但输错指令的人是你，不是我。成熟的人类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不是吗？”

“……”人类方宣告二连败，但奥利维娅的坏心眼永远不死。她眯起眼笑笑，看上去居然有些邪恶。“好吧，你说得对。”

这时候，戴尔还不知道等下要面对什么。

“到了。欢迎来到新巴黎！”下车后，奥利维娅仿佛主人翁一般“欢迎”了初来乍到的戴尔。戴尔自己敲了敲有些过热的眼眶。她看了整整两小时的风景，眼珠不断地收录着信息，已经要超负荷了。“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不，我也是第一次来…嗯，不对。应该是第二次。”

“那为什么这次要来这里？”

“因为我要在这里搞艺术。”

“哪种艺术？”

“解释起来很困难…你可以理解为才艺展示。”

“才艺……就是会做的事吧。你会什么？”

“小提琴，唱歌，华尔兹，写作，绘画，编程，还有一些工匠技艺……都是学生时代玩的了。”奥利维娅靠在座椅上，手边放着装在箱子里的小提琴。

“水平都怎么样？”

“应该算是精通。”

“你所掌握的技能数量大大超出了官方界定的普通人水准。”

“没错，因为我是天才。”

“……”戴尔模拟的表情肌一抽。

“我不像吗？你应该能在数据库中搜索到我。”奥利维娅这次似乎是认真的，于是戴尔顺从地进行了检索。答案是确实搜得到，但…信息非常少。

『日前刚刚迎来18岁生日的天才小提琴手奥利维娅·路加诺正式宣布退出舞台，引人痛惜！祝愿她在今后的人生中也能继续为新的理想奋斗！』

仅仅这一条报告。还有一些零散的演出片段，从6岁到十几岁的，穿着小碎花裙的迷你版奥利维娅带着仿佛ps上去一样的正经表情，演出风格尖锐而强劲。最后一段演出视频上是接近成年的奥利维娅，ip地址正巧是新巴黎。

“……”戴尔很想说一句这视频里是你吗？但奥利维娅看不到她在系统中搜索的东西。

“只有你18岁前的资料。那之后你在做什么？”

“做你啊，人偶拼装很耗时间的。”

“…为什么不都买现成的模块？”作为使用者，戴尔能依稀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模块不太一样。

“没钱。”奥利维娅显得相当坦然。

“…假设那个小提琴家真的是你，那官方会拨给你们家相当的培育资源。按理来讲不会…”穷成这样。仿真人偶已经是中产家庭就能享受的技术了。

“你说的那笔钱他们没给。因为我不愿意上台了。”奥利维娅在口袋里掏出包饼干嚼起来，“本身成年之后补贴就会缩减一大半，又恰好赶上我得病，家里人去世什么的。脑肿瘤压迫了神经之后就不像之前那么聪明了，各种技能都在退化，我的情况又不适合做手术…”

“总之这一套下来之前攒的钱花了不少，官方那边核实过情况之后就不管我了。”戴尔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到了那张病历，脑癌的话……确实是会这样。人偶都会内置一些医学知识以防万一，所以她能看出病历和检查报告上的数值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也许奥利维娅还活着就已经挺奇迹了。

不过人偶大概是不会悲伤的，所以戴尔只是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奥利维娅却还没说完，伸了个懒腰继续开口：“而且就算没那些破事，我也有不上台的理由…毕竟天才也有不会做的事啊。”

“……天才都不会的，那是什么？”

“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两个人在街道上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你知道官方培养那些艺术型天才的模式吧？成年之前降低演出门票费用培养名气，成年之后接商业活动捞钱……有点像大厂明星的感觉。”

“而我是自诩清高的天才，认为艺术不该用于牟利。艺术可以脱离现实可以高高在上甚至有时可以傲慢，但它不该是人类拜金逐利仅供娱乐的媒介筹码。但大家不这样认为——噢，也许表面上他们也是像我这么想的，因为他们不管那种行为叫做牟利。”

“这观点挺抽象的，你看不惯也没关系。”看到戴尔面露难色，奥利维娅表示了她的善解人意，“嗯——我表达我的看法，同时尊重其余所有个人与我的差异。”

“…类似你们人类常说的底线吗？”戴尔的电子脑袋还跟得上，“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天才也有缺陷的说法从人类嘴里冒出来。之前我认为天才都会因自己的完美而骄傲，不接受甚至隐藏起自身的缺陷。……毕竟人类都在追求完美。”

“其实很多人都会说。也有你说的那种向往完美的人存在——不过，人都是多面性的。人类对完美的追求建立在占有欲的基础上，如果完美的东西不属于自己，那么人类就会嫉妒，就会在心里将完美当做敌人。”话题逐渐向一个又偏又深的方向走歪了，但两个人都没去在意。

“而如你所说，天才到底也是人。人是群居动物，所以天才中也有群居动物——不是所有天才都能因自己的能力而满足的。他们有时仍旧需要他人的认可与支持，所以他们中的某些人会特别强调自己的缺陷，以彰显自己与普通人的距离没有那么远——

“同时也是在索取关怀。并证明在他们获得的成就中主要功臣不是天赋，而是他们付出那些相较于普通人来讲微不足道的努力。”奥利维娅讽刺地笑笑。

戴尔想，但天才可以向其他天才索取情绪价值。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天才之间也有差异，也会互相嫉妒。

奥利维娅仿佛对这方面的话题很感兴趣，气势比和她辩论伦理关系时足了不少。戴尔又托腮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你是哪一种天才？”

“我？”奥利维娅从那个舒适圈话题里抽身而出，笑着看向戴尔。

“我的话，两者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