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念转着一枚掉了色的魔方,无聊地看着《情深深》在去年情人节的特别节目。
粉红圈圈的画面里,景霖穿着米白色的线织家居服,灰发半扎着,在厨房里为白月光捣鼓巧克力蛋糕。
为了让做蛋糕充满趣味,景霖还加了些科普话题:“巧克力里不可避免的会含有些蟑螂碎屑……从巧克力里吃出蛆虫来,也不是太罕见的事……”
他说着,吃了一块正要融化的黑巧克力,笑得像个巧克力甜心,说:“美味。”
宿念诅咒景霖吃到了蛆。
景霖的厨艺仅限于做“到”厨房,这个动作。
他不负众望,把巧克力蛋糕,做成了满世界乱流的屎粑粑的样。
宿念看得浑身膈应。
景霖也不忍下口,但他还臭不要脸的点评惊世之作:“甜美的像一朵娇花。”
宿念来了他第二波的诅咒:景霖下辈子变成此等甜美的娇花!
《情深深》一结束,宿念把原先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的魔方放下,抬头问看守:“我的小猫蛋怎么样了?”
看守不知道小猫蛋是个什么鬼,放空眼神问:“您的什么?”
宿念介绍:“我的机甲老先生。”
看守的表情抽搐,说:“正要给你说呢,景少将修好了它,还为它涂了新漆。我调出来给你看。”
刚看过景霖捣鼓出来的屎,宿念对景霖插手的任何事物,都抱有绝望。他有种不妙的预感,怀疑的问:“你确定能看?”
“的确是有点影响心情,但我确定死不了人——亲身实践!”
看守把小猫蛋焕然一新的巨照,投在播放屏上:小猫蛋换了性别,从雄变成雌,也至少年轻了五十岁,外表涂成了粉红熊猫,脑袋顶着个粉红蝴蝶结,胸口纹着一行超社会的字“穿的越粉,打人越狠”。
麻蛋。
景霖这货,就是什么审美都没有。
宿念看得两眼闪粉光,挥手把巨照关闭,对严肃的看守说:“你好能憋。”
看守捂了捂笑出十八块腹肌的肚子,说:“当你笑了三个小时后,再看就笑不出来了。”
宿念火药味十足地呛:“你真闲。”
“确实没有乱成一团的诺瓦忙。”看守精准打击宿念,笑出了强大。
宿念:“……”
孩子,你的功德都笑没了。
看守是个过于年轻的男人,还没分化,从感觉来说会分化成A,年龄不超过二十岁,跟景欧差不多大,长着傲气的一张脸,剑眉星目,帅的正气。
宿念端详看守几眼,视线翻到看守的领口处,窥见亮橙色的看守服内,还装着一套克莱因蓝的制服。
“你不止是看守。”宿念判定道。
他跟景霖那日激情的玩你跑我追时,他见到过穿克莱因蓝制服的人。
在制服胸前,别着一枚军校生的徽章。
看守一定是炜岸城军方军校的学生,应该是景霖那货想白嫖劳动力,用什么理由把看守坑来的。
“猜对了。我是将要进入军方的三年级生。听说军方监狱征调一名还没分化的志愿者,我以为是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来凑了个热闹,没想到……”看守指向电子界面,又瞅瞅宿念,“看了许多笑话。我老了不愁给孙子们讲笑话了。”
宿念套近乎地问:“你叫什么?”
“赵小贵子。”看守,也就是赵小贵子,一脸中毒的样子说。
宿念露出吃了景霖做的巧克力蛋糕般的表情,一言难尽道:“这名……挺贵气的。”
赵小贵子生无可恋,自嘲道:“适合待在贵人身边伺候吧。我的父母大人,认为孩子是父母的仆从,所以给我取了这么潮的四字名。我爹叫赵小凳子,我娘叫孙嬷嬷,我家被称为奴才一家。”
“你在讲笑话吗?”宿念发出了一段罐头笑声,冷白的脸上挂着同情的笑容。
赵小贵子指着眼角,坐直说:“你看我动情的眼泪。”
“没看到。”
“你肯定看不到。我擦掉了。”
“好吧,”跟赵小贵子话话太累,宿念感到头有点秃。
他低垂脖子,要求:“小贵子,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我想要一块面包。”
赵小贵子歉意地摸摸领口,说:“抱歉,我不能给您。景少将下达了命令,从现在起,要饿你一饿。”
宿念叉着腰站起来,走了两步,义愤填膺地指责:“我告你们虐待同盟战友。”
“这的确是有点不人道,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少。我都不算在内的。我劝你少说点话,保持体力。”
“OMG,听起来是要把我饿死。”宿念喃喃自语坐下,双手摸了摸饥饿的腹部。
景霖想干什么?
逼迫他减肥吗?
但他都够瘦的了。
宿念饿的眼冒金星,他都想吃景霖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了。
呃……会不会景霖打算让他吃屎粑粑蛋糕,所以才饿他的?
毕竟饿了,吃什么都香,屎粑粑蛋糕也不在话下。
有可能。
*
景霖正在军区咖啡厅,跟文件们“愉快”的打交道。
王庭特使从私事电梯内走下来,迈着短粗的两条腿,到了景霖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您好,景将军。”
景霖斜着眼,假装不认识特使,说:“我认识你吗?先生。”
“是我呀,炜岸城的王庭特使啊,”特使推了推他新买的银色大卷发,“我新换了发型,自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真是棒极了。”景霖翘起一条长腿,示意特使就坐,为特使点了一杯咖啡,问:“有什么事?”
王庭特使左右看了看人,提高音量说:“有一件私不私、公不公的事,需要景将军,您的帮忙。”
景霖的脑波跟宿念对上了,屎尿屁三个字来回转,转到了屎,他问:“你要拉屎?”
王庭特使憋着大红脸,思索了下,一瞬间顿悟道:“……是挺想的。”
“给你纸。”景霖把几张无用的文件纸丢给特使,指了个方向,“卫生间在那边的玻璃门之后。你多注意点,能发现的。实在找不到,找个墙根解决。”
景霖觉得现在的人都像神经病,行为莫名其妙的,像他这样庄重严肃的正常绅士,那是越来越少了。
他一定要保持住,不能被神经病大军带偏了。
他多打量了眼窝囊的特使,贬低了一番至高无上的王庭,想着王庭是怎么犯蠢到,让这种人当特使的?
哦……他想起来,特使这人是他特意要过来的,因为他需要蠢货。
想通之后,他再看特使,就是蠢蠢的吉祥物了,特别的顺眼。
特使抱着纸,走了两步,感觉不太对劲,猛然一清醒,拐回头说:“但我不是为了拉屎找您的。”
“有屁快放。”景霖不再客气。
特使站着说:“长公主让我当媒人,撮合撮合她和宿念。我想问一问,您有没有宿念的消息。”
哈?
那女A不是不婚主义吗?
宿念咋会招惹上她?
景霖的灰眸微敛,真笑了,问:“你要当媒人?”
“是的,长公主亲自嘱咐我的,她看上了宿念,为宿念破了她不结婚的约定。她像是一位思春的少女,吃不下饭睡不下觉。我为长公主高兴,也为她心痛。”特使把想象与现实混成了一块。
景霖黑了脸。
他没让特使看出来,依旧挂着风度翩翩的微笑,问:“长公主怎么会知道宿念?”
特使顿时感觉像是被在审判,他紧张兮兮的,擦擦冒出来的汗,说:“我猜……是梦到的。”
景霖懒懒的往后一躺,没有想与特使对话的心思了,说:“我不知道宿念的消息。你能去拉屎了。”
特使还想在说些什么,而一看景霖阴笑着的帅脸,还有景霖摸着腰侧手.枪的手,他还是灰溜溜的抱着纸,跑了卫生间。
*
景霖处理完文件,已经是半夜了。
他没有什么时间观念的,径直闯入囚牢,去看了宿念。
唰!
景霖堪称是突袭,手执手电筒照在宿念昏睡的脸上。
白惨惨的光下,他看到宿念缓慢的睁开眼,眉头攒起,干裂的唇扯动,头发都扑棱棱的在耳周晃。
檀木香跟煮沸了般,热丝丝的冒出来。
景霖感觉到饿了。
宿念拿手掌挡着刺眼的亮光,细瘦的一截腰,从破了洞的袍子内泄出白光。
他坐在床边,问:“长官,你很烦人哎,不给吃的,又不让人睡好。”
“你睡了一个世纪了。”景霖把手电筒往下放了放。
宿念软塌塌的说:“我要见王庭。过去一个世纪了,王庭还在吗?”
“王庭不是你的最优解。”
“你就是了吗?”
景霖从夹克的内兜子内,翻出来宿念的纸质档案,向宿念展示了一眼,幽幽地说:“你离开我,并没过的多好。”
宿念呲白牙笑,揉了揉脸,逗趣道:“你过的倒是不赖,升官发财,春风得意。恭喜。”
景霖如饿狼般盯住宿念:“就缺个伴侣。”
宿念说:“人生太圆满了不好。”
“我愿拿我所拥有的一切,换一位伴侣。”
“太不圆满了也不好。”
“啧,你踏马的真难伺候。油盐不进你真是,老子多感人的表白,撞到你就跟撞到一头死牛一样。”景霖气冲道。
宿念也气了,大半夜的叫他就表个白?神经。
他跳起来喊:“你瞎哔哔一百万句,还不如给我一口馍垫肚子。”
景霖骂道:“想的美吧!饿死你这头死牛。呸!”
宿念:“……”
这傻逼是来干啥的?
他的屎粑粑蛋糕呢?在哪藏着呢?要是给他,他一定吃的。
宿念饿的犯迷糊了,便歇了火,坐回床边问:“傻逼,我的粑粑蛋糕呢?给我吧。”
“你的什么?”景霖诧异的靠近他,竖起一只耳朵问。
“……没什么。”宿念乖乖低下头,转了转黑黢黢的眼珠子。
他觉得,他要是说景霖做的巧克力蛋糕像屎一样,绝对是在火上浇油。
景霖当然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干正事之前,他得先热热脑子,才好下手,所以他烦了一通宿念。
借着被宿念惹到的怒气,他打算干正事了。
他把手电筒支在复古灯架上,在宿念发觉不对时,他给了宿念的腹部一击。
砰!
实打实的一击,骨头要裂了,宿念的双目失神了一瞬,一口腥甜的血呛的喉咙火辣辣的。
他疼的全身都软了,不控制的往地板上栽。
“我来试一试,你的伤是不是被治好了。”
景霖像个恶鬼,灰眸冷闪闪的,揪起宿念的头发,凑到宿念的眼皮底下。
他的手指往宿念嘴里钻,抠着打颤的白牙,让宿念吐出了一口血。
噗——
宿念因为疼痛,连咬景霖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拿舌头抗拒的推了推他的指尖。
“吐血量,还行。”景霖抽出染了宿念血的湿润手指,放在唇边,自然的伸舌头舔了一口。
浓烈的檀木香信息素,熏得他口鼻瘙痒。
更饿了。
“……你变态了?”宿念弯着凤眼笑,仰头嘲讽地问。一滴泛着光的泪珠,沉甸甸的从他眼尾滑落。
“再来一击看看,说别叫疼。”
景霖的话音刚落,衣角掀动,又给了宿念一击。
这次是肘击在宿念的左脸上,用的力气倒是比第一击小了许多,但也疼的要死,粉白的脸皮,瞬间又红又肿的,明天得起一个大鼓包。
宿念忍住痛苦的叫喊,无助的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夹杂着碎肉的血,还有一颗大牙齿。
“艹!”宿念仰起面,长大嘴巴,昏昏沉沉的吸着空气。
景霖不放过他,居高临下,鞋尖踢了踢宿念的黑脑袋,笑着说:“不太乐观,你瞧着距离死,只差一口气了。”
宿念匍匐在地板,挪了挪头,呼吸变得沉重,又吐了一口血,正喷在景霖的裤腿上。
“真可怜。”景霖屈膝半蹲,漆黑的影子占满整间囚牢,指腹搓了搓宿念唇瓣的血,柔和又歉疚的说;“真抱歉,把你这张小嘴,打得你只会吐血了呢。”
宿念不挣扎,但死倔,泪蒙蒙的眼盛满火气,低低道:“混蛋,我以为你会更过分。”
景霖一把拽住宿念的头发,冰凉的侧脸,贴着宿念被打肿的左脸,柔情地说:“谁说结束了?”
灰发颤颤动着,景霖吻了吻宿念的嘴角,轻轻的。
他又在宿念的耳边,神经质般地说:“‘今天的疯狂,起源于昨天。’不死不休。”
宿念吐着血气,胸腔里发出沉闷的笑声,说:“还是文化人咯。”
宿念在迟钝的想,他对景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吗?
景霖怎么跟个黑化的怨夫一样折磨他?
嗯……三秒钟到了,想不出来,他一直以来都记景霖的坏,而记自己的好。
但宿念是知道,景霖想拉他这个乖崽入伙,让他归于军方,而不是王庭。
由这个目的来揣测,景霖可能会有以下的做法:
一是拖,拖到诺瓦N3被占据,新上任的司令官发布他已死的消息,他就能成无主的流浪狗了;
二是等,等他发情,景霖趁虚而入,给他标记。打了军方烙印的狗,愚蠢的王庭兴许不会重用;
三是瞒,瞒着王庭。他相信景霖一定封锁了消息,说不定真的把他的到来,编造成宿·臭鸡蛋·念的来到。
景霖打他一顿,要么是为了刺激他发情,要么是为了欺瞒王庭。
呵,反正他是不相信景霖会变态。
傻逼永远都是傻逼。
宿念细细的吸着气,揣测道:“是不是王庭来找我了,你为了隐藏我,需要打我一顿?为什么?给我谈谈……景霖,你有话直说,别来阴的。我怕……疼。”
景霖笑眯眯的,浓郁的长睫毛像是箭般冰冷,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伸出一根颀长的手指,贪玩似的,戳了戳宿念渗冷汗的额头,温柔地说:“不要多想哦,你的小脑瓜子会想坏掉的。我单纯是闲的,来看望看望你。”
“我可以睡觉了吗?”宿念闭上了眼。
“可以,但还要来一下。”
景霖说完,挥拳把宿念夯晕了。
他搂抱着宿念,抽出来一对手铐,锁住了宿念的双手。
他拿着照相机,手电筒打着阴间的光,换着角度,给昏倒在地的宿念,咔咔咔的拍了几张照。
嗯……人好看,怎么样都上镜。
出片一定绝了。
景霖欣赏完自己的拍照技术,取下了锁着宿念的手铐,把软成一滩的宿念,抱放在吱嘎叫的床上。
他望了宿念的发青的脸蛋几眼,再从口袋内取出一盒早被压扁的巧克力蛋糕,放在宿念的头边。
“好梦。”
他亲了亲宿念的额头,顺着向下,亲了一长串,亲到宿念小巧的下巴。
啪!
宿念抽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