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倒水时不小心烫到了……”
郁泽清慢慢掀开她的袖子,发现细白的腕子上被烫伤了一大片,还隐隐有起水泡的迹象。
“不对吧?阿锦你说实话!”
阿锦眼神躲闪。
“不小心?不小心能烫成这样?阿锦你可不是冒冒失失的人呀。”
只见她的唇微微颤抖,扁了扁嘴巴,眼泪掉了下来。
“乖宝!怎么回事!你告诉我!”郁泽清着急地给她擦眼泪。
她一边努力控制住,一边哽咽道:“午饭后婆婆让我给她倒茶,我当时没端好,茶洒了一点点在手腕上,烫得很疼。”
“然后婆婆说我这样娇生惯养,怎么能照顾丈夫儿子,茶水哪里有这么烫了。”
“她就提起茶壶,浇在我手上……”
郁泽清气炸:“那老巫婆在哪儿!我去骂她!”
阿锦抱住她不让她去,郁泽清怕伤到阿锦的手,只能停下。
“真是有病吧!这是多恶毒的心肠才会祸害自己家儿媳?大刘知道吗?”
阿锦流着泪摇摇头。
“你先松手,坐好,我给你找药来。”
阿锦乖乖照做。
郁泽清出门后叫住一个小厮:“把你家主子叫来,有事找他。”
随后她回去坐在阿锦旁边,给她吹吹伤口。
不一会儿大刘过来了。
“怎么了郁姑娘?”
“你来看看你媳妇的手!”
阿锦慌张地缩回胳膊。
大刘不解,走到阿锦跟前。
郁泽清见她这个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受这么大委屈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手伸出来!让他看看自己的亲娘是什么人!”
大刘立刻按住她藏着的左胳膊,小心地把袖子撸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郁泽清冷笑:“你的亲娘,把茶壶里的热水故意浇在阿锦手上,说她不会相夫教子!阿锦可是绣娘!这手娇贵着呢!你母亲到底安的什么心!”
阿锦赶紧说:“不要紧的,左手没事的,很快就能好。”
郁泽清没理她:“刘仲西,阿锦念着你和父母团聚不容易,不想追究。但是她凭什么受这样的罪?就因为她喜欢你、嫁给你了吗?孰是孰非总要分得清吧。”
大刘低着头,缓缓道:“多谢郁姑娘提醒,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郁泽清点到为止:“行,刘仲西,你一向说话算话,我信你这一回。要是再有下次,我可要来你家闹了,你别想安生!”
阿锦这个软塌塌的性子,没人帮的话,不知道要遭婆婆多少搓磨。郁泽清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她走之前必须得让这事有个说法,至少让阿锦稳稳当当地熬过公公婆婆在吉城这段时间。
“明下午你到店里来找我,我有事跟你讲。”
郁泽清给阿锦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她家。
第二天,阿锦来了,郁泽清看她表情还算轻松,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伤好些了吗?”
“哪有这么快,但是换药都是大刘帮我,他做得挺细致的。”
“哼……说说吧,他后来怎么办了。”
“你走后,大刘带着我去见了婆婆。他派人烧了壶热水拿来,然后跪在他母亲面前,说媳妇没侍奉好公婆,是他这个当夫君的不是。夫妻为一体,若婆婆要罚我,就连他一起罚。”
“然后他撸起袖子,拿着滚烫的水就要往自己胳膊上泼……”
郁泽清一脸吃瓜的表情:“哇……可以可以,然后呢?”
“然后他父母当然是拦住了,哎哟可真把我吓了个半死,他是真的想烫自己啊!手特别快,差一点儿就……”
“他爹娘也没料到吧哈哈哈,以后要是再想为难你,得三思了。”
阿锦回忆道:“他说他能娶到我,是爹娘格外开恩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感激不尽。但我是他的另一半,如果我受伤、他也会难过,所以请他母亲如果觉得我哪里不如意,可以告诉他,他来教导。”
郁泽清撇着嘴笑了:“虽然我不赞同什么教导不教导的,但勉强算个缓兵之计吧。那你婆婆怎么说?”
“婆婆自然无话,公公也在一旁说以后不多管我们的事情,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郁泽清一拍桌子:“这就成了!你以后就放心吧。有什么事记得留好证据,跟大刘告状!别不好意思说,咱不受那个气。咱们成亲是为了和喜欢的人一起享福的,又不是去他家当奴隶的。”
阿锦挽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把头靠在她肩上:“泽清,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嫁人了还让你操心我的事。”
郁泽清叹口气:“谢什么谢,咱们之间还用谢吗?我可没因为你成亲就与你生分了哦!你也不许。”
“还有,这是大刘自己想出来的解决方法,跟我关系不大。如果你愿意主动和他讲,结果也是一样的。他若有心,愿意爱你护你,不用别人催。”
又接了个订单后,郁泽清告诉阿锦,她最近要去京城一段时间。
“你不是和王爷好事将近了吗?怎么这时候出远门?去京城做什么?”
郁泽清顿了顿说:“我和景陆舟……大概是成不了了。身份差太多,皇上不同意。”
阿锦失望极了,磕磕巴巴地安慰她。
“我还好,其实有心理准备的。哪里就这么简单呢?但是王爷好像不咋高兴。不过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好了,皇上说要给他找千金大小姐呢。”
阿锦摇摇头:“我觉得王爷未必能放手,他对你真是一往情深,不是还为你去京城办那些事么?”
郁泽清懒懒地趴在柜台上:“其实这回向皇上请婚没成,就和之前他去办事有关。唉,他肯定很后悔吧。我现在不敢多嘴提要求了,怕再给他招来什么事。”
阿锦胳膊支着头也靠在柜台上:“这怎么能怪你呢,好多事都是走一步才能看一步的。”
郁泽清捻着画册页角拨来拨去,想了一会儿。
“反正我是没什么遗憾了,愿望达成,别的事我不在乎。如果对他有利,我……都可以。”
阿锦走后,郁泽清继续完成自己手头上的活计。直到打烊时,景陆舟出现。
“您来的正好,我刚做完这个荷包。虽然不太好看,但是我不管,您得拿着。”
她把荷包递给景陆舟,后者细细看着蓝色帆布上面的图案。
“给我做的?但是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前面这个像小树杈一样的图案,代表我;最后面这个像钩子一样的图案,代表您。实际上这俩图案是‘郁’和‘景’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她没说这是另一种语言,不然还要解释别的。
“中间这个,叫‘爱心’,是喜欢、爱的意思。所以……意思是我喜欢您,嘿嘿。定情信物哦!”
看景陆舟的表情,应该是蛮喜欢的,她也就放心了。郁泽清让他挂腰带上,他却不,说怕弄丢,小心地放衣襟里。
·
拆掉一台缝纫机为了便于携带、准备好行李、安排好生意上的事,两天后郁泽清出发。
她与景陆舟同乘一辆马车去渡口,上了船后,景陆舟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小厮把装着缝纫机零部件的箱子放在客房后退下,郁泽清告诉景陆舟她会照顾好自己。但景陆舟还是不愿走,拉着她让她坐在腿上,然后搂着她。
“我保证尽快回来,这次带了很多样品去,把广告打出去之后就把生意交给长公主的人。”
景陆舟下巴放在她肩上:“不许和别的男人多说话。谁要是跟你示好、打听你的事,不准理会。”
郁泽清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您的要求我记下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没忍住色心,微微侧头,轻轻亲了下他嘴唇。
景陆舟立刻欺身把她压在椅子里,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郁泽清被吓得倒吸一口气,被景陆舟逮到机会攻入口腔肆意掠夺。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脖子脸爆红,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推开这个为非作歹的男人,舌头就要被他吞吃入腹了。
郁泽清一边用鼻音哼哼唧唧地抗议,一边推着他,脸努力尝试着往两边扭,试图找到突破口把自己救出来。
景陆舟平时练出来的力气都拿来使在她身上了,郁泽清越挣扎、就被他禁锢得越严实。
一只大手固定着她的下巴颏儿,另一只大手抓她手腕顺便连带着把她摁住,郁泽清被他亲到无法呼吸,眼泪都憋出来了。
终于,景陆舟肯放过她,头抬了起来,不远不近地瞧着她。
郁泽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狼狈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只有大喘气的份,透过一层薄薄的朦胧的泪水看着他。
只听见景陆舟咬着牙说:“郁泽清,你哪儿也不准去了,跟我回府!”
她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突然天旋地转,景陆舟好像发疯了一样,把她拦腰扛到肩头就要往外走。
郁泽清手脚并用地扑腾才让他停下。要就这样被扛出去真是要丢死人了……
“景陆舟!你放我下来!快点儿!!”
他把肩上的人卸下来,郁泽清刚站稳就被他握住肩膀:“呵,开始叫我名字了?不装了?”
“什么……装什么……”
景陆舟仔细地审视她:“哼,我也是最近才看出来,你好像根本就没有多敬重我,只是因为身份摆在这里,不得不低头罢了。一口一个‘您’地称呼着,心里可没把我当回事吧?”
郁泽清大惊:“王爷!冤枉啊!我哪里不敬重您了!”
“又装。”
“哈??不是……且不说我一直很尊重您、感谢您……行!您要非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假设是这样的,但咱之前不都要准备成亲了吗?夫妻之间需要这么客套吗?”
景陆舟挑眉:“那倒不用。但我们还未成亲呢,你刚才就敢亲我?这是正经未出阁的姑娘家该干的事吗?”
“我……等会儿,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啊?!是谁……谁跟要吃人似的……”
郁泽清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景陆舟今天怎么了这是。
“是你先主动亲的我!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这个!”景陆舟理直气壮:“等你去京城,没人管着你那还得了!万一哪个男人把你勾走了……”
郁泽清往椅子上大大咧咧一坐:“我算是明白了,您今儿个就是找茬儿呢是吧?不想让我去。”
他不说话了。
“唉,我也懒得去啊……这不是念着长公主替咱们解围嘛,不然万一人家不高兴了怎么办?而且人家在信里也说了会保护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且您想啊,您要是不让我去,那个什么丞相可能以为我对您多重要呢,这不得使劲找我事么?我去了,他们就松懈了,不会把我当盘菜。”
景陆舟嘟囔着:“我知道……”
郁泽清拉着他的手:“哎哟醋缸王爷,我发誓好不好,这辈子就喜欢您这一个男人,别的男人我看不见好吧,我眼瞎。”
“您对自己也有点自信行吗?反正我是没在历国见过比您还俊俏的男人。有您珠玉在前,别的我是真看不上。”
景陆舟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