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尘（民国修仙.群像） 第98章 解救关馨月

“小丫头，”捉妖师笑了，“我看你天资不错，可不要误入歧途。我奉命捉妖，你敢阻拦，就是犯罪。你师父管教徒弟不力，也要和你一起受罚，你师父是个清楚明白的，你可别糊涂！说来奇怪，你们两个鲤鱼精怎么都离经叛道？我看你这师门和鲤鱼犯冲，以后再不要收了，有辱师门！”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一人阻拦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大不了我现在被逐出师门，以我自己的名义和你斗！”锦离冷冷道。

“哎呀呀，老和尚，你听听你这徒弟的话，你不心寒吗？小丫头，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野生妖怪的日子可不好过，师门一出，可再也入不了。你真的有天资？我怎么觉得你是个糊涂人？为了你师姑自断前程？感情用事可没资格修仙！”捉妖师摇头叹息。

“师父，徒儿不肖，”锦离深吸一口气，心意已决，“师徒之情是义，母女之情难道就不是义吗？若是亲眼看着姆妈被抓走却不阻拦，我此生难安！即便被逐出师门，我也要争一争，请师父成全！”

“哎呀呀，有趣，原来是你娘，难怪了！可惜，可惜这当娘的没个好榜样，上梁不正下梁歪，哎呀呀，活生生毁了你的前程啊！我记得她可是有不少仇家的，你这一声姆妈，可给你树了不少敌呢！你若真出了师门，可要被她的仇家无休止纠缠咯！”捉妖师笑道。

“什么前程不前程的！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姆妈被你抓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来一个我杀一个，大不了同归于尽罢了！”锦离目露凶光。

“连她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捉妖师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锦离摆好架势：“得罪了！”然后迅速出招。

但她毕竟年轻，怎么可能是修炼许久的捉妖师的对手？捉妖师就像是逗小孩玩一样和她过招，锦离精疲力尽，身上虽无伤痕，心却伤痕累累。

完全打不过，不仅打不过，就连术法也对他完全无效。

“小丫头，”捉妖师大笑，“我不陪你玩了。这鲤鱼精不错，待我回去后用盐腌了，晒干做鱼干，以后做下酒菜！”他手指一弹，锦离就飞身五米远，狠狠跌在地上。

捉妖师化作一阵风，和他的两个徒弟一起，消失无踪。

打斗编织的结界消失，周围一片繁华夜景，灯红酒绿，人来人往，拉黄包车的，来百乐门跳舞的，卖花和香烟瓜子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怎么会！怎么可以！姆妈！姆妈啊！

锦离眼中盈满泪水，爬起身来，四顾茫然。

周围人声鼎沸，一个俊美的和尚和一个清冷的少女，人们偶尔投过来好奇的几眼，但很快就只顾自己。

“妈？”锦离声音里带上哭腔，她茫然地望着四周，仿佛无头苍蝇，“姆妈？姆妈！”

她跑了起来，在繁华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地跑，好像这样就能追上老道留下的残存气息。

“妈！！姆妈！！”她边哭边跑，全完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反正她也看不到。

“姆妈？”向天此刻正带着他的白娘娘小仙女逛夜市，见锦离在街道上仓皇狂奔，盯着她消失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十分困惑，随后又觉得，关我什么事。

小仙女烫着时髦卷发，穿着洋装，像个精美的洋娃娃，一会儿要吃个，这一会儿要玩那边，她也看到了边哭边跑、一脸绝望的锦离，觉察到向天情绪的变化，她问：“白瑜，你认识她？”

“她是锦家二小姐，我兄弟的妹妹。”向天道。

“你兄弟的妹妹？”小仙女问，“那不也是你的妹妹么？”

“恶……倒也没那么亲近。”向天顿时一阵恶寒，有些嫌弃，“她这人，脾气不好，我与她也只是点头之交。”

“你怎么这么不重视你的人际关系呢？”小仙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是你兄弟的妹妹，自然也是你的妹妹，她刚才喊什么妈，难道是她娘亲出了什么事？作为兄长，你难道不应该去关心一下吗？”

“她娘亲在她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向天道，“应该是我们听错了。”

小仙女凝神施法，随后摇了摇头：“没听错，她娘亲确实出事了，她娘是个鲤鱼精，无姓，名叫‘红绫’，现在的假名叫‘关馨月’，刚刚被捉妖师抓走了，怕是要被拿去做下酒菜了。哎，她现在很伤心，作为兄长，你应该去安慰她。”

“鲤鱼精？她娘？关馨月？”向天震惊，那不是她师姑吗？怎么又是娘了？

“我可不觉得她会认我当兄长，她也不会希望我去过问。我和她见面，能维持和气都是奇迹。”向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兄长？妹妹？真是宁死都不想有这样一层被人误解的关系！大家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减少碰面才是好事。

“她，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向天忙找不去过问的理由，“她不会希望被我看到她在哭，我也不希望我修仙的事被人知道，尤其还被她知道，不然解释起来很麻烦。”

“她修仙，你也修仙，知道怎么了？你们不正好一起修仙？兴许还能互相切磋学习，让你们的关系变好呢。”她看出白瑜和那位锦离姑娘何止是关系一般，简直差透了。

向天听后，就差翻白眼了。

“白娘娘，你明明就在上海，为什么刚开始一直不愿意见阿三呢？你们不正好一起逛街玩耍吗？”向天问。

“我一见他，就心烦。”小仙女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让自己心情平复，“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想和他一起玩呢。我现在，心情好的时候才找他，但见久了，还是会觉得他烦，距离产生美。”

“我与她也是彼此一见就会厌烦。”向天道，“所以，我不想、也不方便去过问。”

“哦，原来如此，”小仙女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后用术法探听他的内心，“啊，你们是情敌？你还输给她了？”

“呸！”向天顿时气到炸毛，风度全失狠狠呸了一声，“我才不会输！”

“好吧，”小仙女不说了，“她看上去好可怜啊，一个失去娘亲的孩子，哭得这么伤心。”

“孩子？”向天一时难以把“孩子”这样的词和锦离联系在一起，不过在白娘娘眼里，这世上所有的人类都还是孩子。

“捉妖确实是捉妖师的本分，这事我不该管，但感情归感情，人情归人情，没必要为了感情成为敌人，不然你兄弟也为难。你今日做件好事，她知道了，以后还会谢你。这孩子是你妹妹，怪可怜见的，失去了母亲，该有多伤心啊。”小仙女道，“由你决定吧，帮，还是不帮？”

“她才不是我妹妹！”向天听到这个词都想炸毛。

但失去母亲这话让向天动了恻隐之心。

哎，他心里淡淡叹气：“那，要不去问问？不过我帮她，并不想她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若知道了，心里一定不自在，搞不好还觉得我会以她恩人的姿态高高在上，我才不想被她这么认为！”

“你们俩可真别扭。事情我已经明了，倒也不需要再问，我们直接去追那捉妖师就好。”小仙女道，“你若怕修仙的事被知道，我有法子让他们之后完全不记得你。”

她带着向天很快就追上了捉妖师，他正在戏院里给喜欢的角儿捧场。

“老先生，”小仙女去搭他的肩，捉妖师回过头后，她对他行了一个礼，一脸温和道，“这鲤鱼精有罪，但罪不至死，她还有个年纪尚幼的女儿，孩子和母亲分离，实属可怜，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自会让她伏法。”

“小姑娘，你是她的帮手？哎呀我今天怎么尽遇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呢？”捉妖师哈哈大笑，“你若有本事，就来打败我，你要是能赢，我就把这鲤鱼精交给你。你若输了，我可就当着你的面，把她装到我的葫芦里，直接把她化成一潭黑水。”

“好。”小仙女点点头，“一言为定！”

捉妖师心想，对付你我还不容易？

小仙女掐诀念咒，顿时编织了一个新的结界。

“白瑜，你可要看仔细。”她说着，摆好架势。

哎，小丫头，我看你能有什么招。捉妖师可没把她放在眼里，一个小女孩罢了，她身上也没有特别的气息，不是妖也不像是有高修为的修行者，甚至还不如她身边那个少年。

但很快，捉妖师发现，打败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就像被大人玩弄的小屁孩一样，没有一招对她有用，但被她的每一招打翻在地。

“啊呀呀呀呀呀！”捉妖师气得哇哇大叫。

“愿赌服输，你说话可得算数！”小仙女嘻嘻一笑，随后施咒，他腰间的网兜破了，一条鲤鱼飞到她手里，“这鲤鱼，我先收下了。”

“你是修仙的？”捉妖师问，“小丫头，是我轻敌了，人不可貌相。”

“我生下来就是仙啦。”她说着，对他抱拳施礼，“老先生，承让。”

“你要把她带走可以，但不可再让她作恶，不然，我就算打不过，也要再来和你打！”捉妖师道。

“这你就放心吧。”她说完，带着白瑜消失。

结界消失，捉妖师继续看戏，哎，今天的事真是有趣，比捉妖本身都有趣。

小仙女把鲤鱼放进黄埔江里：“去吧，小鲤鱼，水域的事不归我管，但我在你身上留了记号，不久后他会来处理，到时你可要乖乖的。”

“这真是关小姐？锦离的师姑，不是，母亲？”向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锦二小姐不也就是鲤鱼？”

不对不对，锦老爷子是人类，所以锦离是半妖。但不管半妖还是全妖，她终究是鲤鱼，半条鲤鱼也是鱼啊！

喜欢吃铁锅鲤鱼炖豆腐的暖暖，爱上了一条鲤鱼？我的天爷！这是什么有违人伦的行为？我再喜欢吃清蒸螃蟹，我也不可能和螃蟹相爱。

暖暖是怎么想的？不对不对，暖暖对此一无所知，她以为锦离是人类。

向天恨不得一个踉跄栽到冰冷的黄浦江里，让自己冷静冷静。

*

“姆妈！”锦离还在奔跑，穿过热闹的街头，去探寻母亲的踪迹，近了，更近了，她就在这附近！锦离简直感动地落泪。

“璃儿。”关馨月幻化出人形，在江边显现，神色憔悴，气血全无，她上前，抱住锦离，泪水沾湿了衣襟，“我还活着，璃儿，我还活着。”

“姆妈！”锦离紧紧抱住她，但很快，关馨月的法力不足以维持人形，又重新变成了一条大鲤鱼，在她的怀中蹦跶。

“大团圆！”远处，小仙女一脸兴奋。

“小孩子就是幼稚，喜欢这种合家欢的戏码。”向天陪着她，也远远观望。

但很快，小仙女就眉头皱起，耳朵动了动，风里传来令她厌烦的声音。

“妹妹！妹妹！你在哪儿？我找你找得好苦啊！”阿三在五里外两眼放光地赶来。

啧！她顿时掐诀念咒，迅速带着白瑜离开。

“白娘娘，其实，您没必要躲他到这个地步，”向天为阿三说情，“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啊！这样他太可怜了。”想到阿三那么痴情，向天就觉得于心不忍，“阿三来上海有一段时间了，他也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您要是不喜欢和他单独一块儿逛街，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啊！”

“他若只是单纯和我逛街玩耍也就罢了，时常在我身边扭来扭去过分献殷勤，就差把‘求偶’两个字写脸上，我都明确拒绝多少次了，还是死皮赖脸！明知我喜欢的另有其人，还要追，我就差打断他的腿了。”小仙女气鼓鼓的，“白瑜，你说说看，换做你，会缠着一个有心上人的姑娘吗？”

“我……”向天红了脸，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目中有光，微笑道，“万一追到了呢？多接触接触，肯定能发现我更多优点的啊，说不定我就比她以前中意的人更好更适合呢。”

小仙女皱眉，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厌弃：“你们男人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