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尘（民国修仙.群像） 第232章 新药

白素弦恶狠狠盯着向天一会儿后，突然尖叫并且奔跑，晴鹤忙不明所以地追上去。

她跑到一里外趴在地上开始干呕。

“你怎么了？”晴鹤问。

“只是有点惊恐。”白素弦答，“你懂这种感觉吗？一直生活在女儿国的人，突然有一天，身边出现一个男人。当然我知道这世界上男人很多，但是，虬褫，男的虬褫，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晴鹤坏坏一笑：“他现在不是小猫小狗了？”

“啊完蛋了完蛋了，我的脑海中开始跑回马灯了，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并且杀我千百遍……”白素弦十分痛苦地捂着头，“为了维护我在家族中的荣誉，我必须杀掉他。”

“那可是你们白家第一个男丁，独苗苗，”晴鹤笑道，“这要是带回白家，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个不都得兴奋得跟疯了似的。你要杀他？到时一堆美女往他身上扑，说出‘你想杀了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这种话。”

“所以我还是吃一剂遗忘药水吧。”白素弦说着，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

“你别一有不想面对的事就靠它呀，”晴鹤安慰道，“吃多了记性会不好。你……想起什么了……”她又坏笑起来。

“不要再提。记性不好的人往往很快乐。你再多问一个字，我就去宰了他。”白素弦说着吃完一剂药水。

十秒钟之后，她终于彻底忘了那段她想忘掉的该死的记忆。她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梦。”

“事情要重新回去商量了，”白素弦一筹莫展，“他竟然长出了鳞片。”

“如果为了给我制药，让他们不情不愿在一起，我也难安。”她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方才那一番对话，又忧愁地问，“你说当初，是不是我和仙尊误会了？向天说……”

“你忘了情咒会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互相厌憎、只想分开？”晴鹤打断她，“他们经历了一千两百多年的情咒，早就疲惫不堪，前世感情再深也已经消失殆尽，只想彻底斩断。今生，夏暖暖选择锦离，向天选择爱你，这有什么奇怪的？”

“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时说的话，不管多动听，你都不要太当真，掉进他的陷阱里。”晴鹤想到方才向天对素弦的一番表白，心中有些不悦，见她依然愁眉不展，又安慰她，“总比三个都死了强。芝宇那性子你也知道，凝光，未必就比他好说话，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侍芝，无依无靠地位低微，仙尊才不会放过她。”

“仙草本是芝圃的奴仆，从生到死，都只属于芝圃，他们本会被处死，我们救下了他们 ，让他们在情咒结束后可以继续修行，有几个人能得到这样的机缘？”晴鹤觉得已经为他们做了不少，“相比他们，我更关心你。”

听她这么一番话，白素弦不多想了，但还是不忍心强人所难，思虑一番后，她道：“做交换吧。让无涯向上重天的神明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那几味药的交换。”

“司无涯用了他三成的修为，换回了我一条命，”晴鹤道，“你需要的交换，代价未必会比我少。还是让他们重新变回仙草，结出果子吧。你对他们有恩，他们一定会答应。”

“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会答应，才不想做这种事。”白素弦摇了摇头，“晴鹤，我虽然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但若再强行把他们拴在一起，实在太残忍。我不想践踏他的感情，也不想因为夏暖暖好说话，就拿捏她。”

“他们本就结成夫妻！夫妻之间那样不是最正常不过了吗？不过是睡几回的事罢了！又不会少块肉！”晴鹤加重了语气。

“晴鹤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夫妻，我们就觉得让他们做那样的事无所谓吗？这天底下很多人觉得这不要紧，这确实不会有什么损失更不会少块肉，可这样真的可以吗？”白素弦不愿意这样。

“你顾着大义，顾着他们，可我只顾着你！”晴鹤红了眼圈，“你怜爱他们，我只怜爱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颠覆，什么道理，什么大义，什么天下人，我都不管，我只要你好！”

白素弦一时有些感动，内心颤抖不已，不知该说什么。

“你需要紫芝草的两种花朵、果实和种子做药，对他们而言真的太简单了。就像小猫小狗配种，就像种花授粉结果子。大不了，让他们之后再分开好了。向天虽然长出了鳞片，现在还不多，司无涯……也许有办法可以让他重新变成仙草。”

“可他既然长出了鳞片，说明他就是虬褫！他属于白家，这是机缘。”白素弦眼中有些欣喜，“晴鹤，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他变成虬褫？你应该高兴啊！”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知道你需要紫芝做药！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晴鹤双眼一阵酸涩，泪水落下来，“以前我希望他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活不久了。现在我活着，怎么可能希望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和你在一起？向天不过是我用来打败司无涯的工具，你在乎他的感受做什么？你救他们在先！”

“让他们为你牺牲又怎样？以为救命之恩不用报？以为人人都能做到给他们一条生路？救人一命这么简单？他们以为只是一句话的事，可你付出了多少艰辛，才做到一句话就能获得仙尊敬重？”晴鹤咬牙道，“想活着就要付出代价，一切都是舍和得！凭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能让你活下去，这个坏人，我来当！”她心意已决，谁也说不动。

“那我宁死也不吃那样的解药！”白素弦也固执起来，“白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乾元。我宁可牺牲自己的三成灵力，甚至六成，七成都可以，不是可以做交换吗？我想试一试。”

“无涯那么珍爱他的灵力，也可以为了救你献出三成，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也许他失去灵力后，获得了新的感悟啊！我想体验和他相同的感受。”白蛇目中灼灼有光。

她们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先打算将它放一放。

随后，她们回去，白素弦心情无比沉重，解开了对向天的术法。

“回去歇息吧，”她恢复了大家闺秀般的端庄和婉约，“时候不早了。”

“你怎么了？”向天一脸担忧，“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我重新变成孩童，心情怎么会好？”白素弦笑了笑，“上次的解药他还有一粒，我要回去服药。”

“我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你？”他依依不舍。

“等我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她笑了笑，“你只要不打断自己的腿就好。”

“那你一定要多想想我。”他也笑了笑，眼圈又红了，“我会好好活着，不被雷劈到。”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笑了起来。

下一秒他们消失在结界，白素弦和晴鹤早已回去，向天也已经到了向府门口。

“事情出现了变化。”西洋小别墅里，白素弦召集司无涯和父亲。

“向天长出了鳞片，虬褫的鳞片，始料未及。”

“怎么会？”司无涯有些惊讶。

“无涯，我想做交换，就算失去灵力也不要紧，我不想再为难他和夏暖暖。七成，我的底限是七成，如果超过，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白素弦道，“灵力没了可以再修，命可只有一条。总之，你先帮我问一下吧。”

司无涯点了点头。

他得到的结果，那边没有可以与之等价交换的东西，但告诉了他一个法子：是一颗心脏——一颗百分百纯粹爱她的、自愿献上的心脏。

直接吞下，就能药到病除，彻底恢复。

“这个法子的价格是多少？”晴鹤问。

“免费。”司无涯答，“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晴鹤摇了摇头：“不可能。”

“也许因为就连他那里，也拿不出这样的东西，”司无涯仔细回忆，“总之，他很颓丧，告诉了我这个法子后，没有向我要任何东西。”

“大概他也想见见那是什么，”晴鹤嘴角向上翘起，嘲讽地笑了，“然后看我们折腾。”

“百分百纯粹爱我的心脏？世上有那么多种爱呢。”白素弦困惑，她吃下司无涯做的解药，身体又恢复成少女的模样。

“如果我不是司家少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愿意把我的心脏给你。”玄武贵公子望着她，眼神中带着歉意。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白素弦微笑，“总之，先睡觉！”她决定大睡一觉再说。

她回到卧室，盖上被子就睡。晴鹤过来，钻进她被窝里，柔声安慰她：“我知道你今晚肯定睡不着。”

“我要去哪里找那样的心脏？”她探出头，“我最爱的是司无涯，我不会吞下他的心脏，他是司家少主，我担当不起。”

“是百分百纯粹的爱？花源武也未必做到。更不要说其它人。”白素弦叹气，“我拥有过很多颗心脏，我在他们的心里看到过爱和**，他们愿意把心给我看，有的是想感动我，有的是想展示英雄气概，有的是硬着头皮，有的是想让我爱上他。”

“也许，向天的……可以考虑一下。”白素弦思索着，又坏笑了一下，“谁让他不听我的话，不好好和夏暖暖做夫妻，偏要对我纠缠不清，那就证明他的爱啊！”

“他百分百纯粹爱你？”晴鹤挑了挑眉，“为什么不用我的？你可以吃下我的心脏，然后为我炼制一颗替代的心。”

“这和术法不一样，你的心脏被我保存和被我吃掉，是彻彻底底两回事！心脏被吃掉后，灵力下降，还会变得麻木不仁，如果你从此像一块石头，不能回应我的喜怒哀乐，我该有多伤心。”白素弦眨巴了下双眼，望着她，“而且，你的爱是百分百纯粹的吗？”

“嘶……”晴鹤皱眉反思，无奈摇头，笑了，“好吧，对不起，我的心脏不合格。”

白蛇重新思虑了一番，垂眸：“让向天变回仙草吧，我改变主意了，一切都是取舍，谁能如愿活着？”

晴鹤连连点头，心里泛起欢喜。

“交给我，”她握住她的手许诺，“我会说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