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 第4章 第 4 章

白老爷沉吟片刻，颔首：“你所言有理，只是此事到底要知会微儿一声……”

李桂姝听他语气，回忆起原书中关于白老爷的描写。

白老爷如今还不足四十，在后宅女色上是有几分喜新厌旧，但他在子女面前又是当之无愧的好父亲，无论大小事都愿意听取子女的意见。

绝**型的封建大家长。

只可惜原书中期，白家因与男主永南王的姻亲关系，被迫卷入朝堂党派之争。

永南王真正所爱并非白若微，自然也就放任了白家落败。

思及此，李桂姝微微敛下眼睑。

虽说她的目标只是回到现世，对这个世界的人并无太多感情。但若能完成任务，阻止女主嫁给永南王，白家便也能逃过一劫，算是一桩好事。

李桂姝深深吐出一口气，左右她该说的已说完了，正欲告退，却忽听白老爷道：“……话说回来，纪恩若真心悦微儿，为何不亲自派人来我白府商讨此事，反而要与你谈论这些？”

白老爷为官多年，早听说过纪恩此人。

出身优越，是朝中唯一异姓王镇北王纪名的嫡长子。

二十四岁便官至大理寺卿，掌刑罚审判，推崇他的人赞他守正不挠，厌惧他的人背后说他肆意狂妄——这样的人，白老爷得知他心悦自家女儿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内心一股不安。

总觉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小纪大人是打了什么其它的主意。

李桂姝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她冷静指出：“老爷，这便是您身在此山中了。”

“纪大人要帮大小姐，却不能留下把柄。您也晓得永南王的脾性，若叫他知了我们白家与纪家背后在捣鼓此事，定无法善了。而我，”李桂姝顿了顿，“只是白府一介毫不起眼的妾室，由我来向您传递口信，才是最稳妥。”

这一番话说出来，白老爷脸上的表情由狐疑逐渐变为恍然。

他细细打量李桂姝，眼中竟隐约透出一丝欣赏来。

他记得李桂姝是因家中贫寒，又因长相实在娇美惹人垂涎，这才被父母托人牵线献入白府。

哪成想她书读的不多，倒是聪慧。

白老爷能有白若微那般容貌瑰丽的女儿，本身自然也是相貌堂堂。他鼻梁高挺，又有一双瑞凤眼，暂未留须，放在李桂姝的审美里算是俊朗。

但李桂姝就是对他生不出半分男女之间的好感。

白同甫笑眯眯开口：“李姨娘秀外慧中，你与微儿实际上也差不了几岁。往后你可以多去与微儿走动走动。”

闻言，李桂姝心下一松。

看来她这波差事在白老爷看来，办的是不错。

他也很会洞察人心，没有与她往恶俗的男女关系上发展。

李桂姝希望这位“顶头上司”能在自己完成任务之前一直都保持现状。

李桂姝从白老爷那里出去后，回到院子里。

刚踏进去，就听紫云的嗓音道：“姨娘可算回来了。”

李桂姝抬头看去，院子中央竟摆着一堆箱笼，其中一些箱笼是开着的，里面全都是些稀奇玩意儿。

“这是……？”

紫云：“奴婢方才从小门房处拿到了姨娘兄长寄来的家书。”说完，将一封带有清淡木香的信封朝李桂姝递了过去。

又是兄长？

“对了，还有这些。说是家中用您的一部分聘礼去经商，意外有了盈利，想着终究是靠您才走到这一步，所以也给您送来一些物什。”

李桂姝在听到“兄长”二字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便是纪恩的身影。

她想起不久前就是紫云领着自己去见了纪恩，名义上却是去见“兄长”。

如今又是兄长寄来的家书，又是送礼……

难道，紫云是那人派来的？

可她从刚穿书之时紫云便伺候在她身侧了，纪恩居然能提前知道她会穿成“白府李姨娘”？

惊诧之余，李桂姝联想到他们之间唯一那次见面，也是纪恩率先向她透露秘密，似乎他对她的一切都很了解。

李桂姝接过绮乐递过来的信，进屋坐在桌椅旁查看。

以防她看不懂，纪大人还贴心地用了现世字体！

李桂姝莫名有种异样的情绪，这人瞧着半是冷淡半是张扬，骨子里却有一种令人讨厌不起来的风度。

她看完这封长信，不知何时蹙起的眉头松开。

李桂姝缓声道：“紫云，过两日是观雪宴？”

紫云：“是，姨娘。”

紫云想了想接着说：“姨娘新进府没多久，应当不知道咱们陛下年年这个时候都要在青山脚下的行宫举办观雪宴。”

“届时各王公大臣也会受邀参加，宴上时而会有冰嬉、冬猎，或是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赛程。陛下甚至下旨，不拘身份，凡是能在这些赛程中拔得头筹的，都有赏赐。”

“因此，王公大臣们特意带上后宅一些有能力的家眷前去。”

李桂姝听完解释，才明白为何纪恩的信上笃定白老爷会带自己去观雪宴。

毕竟白老爷眼中对她的欣赏做不了假，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只是……他说让她到时候带着白若微一起过去见他，难不成又筹划了什么计谋？

*

李桂姝的猜测终于在两日后得到了验证。

她这两日因着白老爷的的话，确实多与白若微见了几面。白若微本就为此前李桂姝在永南王面前敢于据理力争一事，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与好感。

如今经过更多接触，白若微与李桂姝的关系更是突飞猛涨。

得知李桂姝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人，白若微并未拒绝，而是十分信任地随她前往。

“大小姐，李姨娘，前面便是了。”紫云领路在行宫一间偏殿前停下，说完后便十分有眼色地离开。

李桂姝与白若微互相对视一眼，随后李桂姝习惯使然，率先敲了敲门。

“进。”

几乎是下一秒，里头传出属于男子的低沉声线。

李桂姝推门，一进去，发现房间里没有旁人，只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桌案前，似乎是静静地在等待着她们。

“纪大人。”

李桂姝道：“我已将若微带来了。”

白若微目光犹豫地看向桌案前那道身影，这两日她也听爹说了，纪家的嫡长子，纪恩纪大人说对她一见钟情，他有意帮助自己逃离永南王的掌控。

可她下意识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白若微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当即直接问出口：“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纪大人是有什么事要与我一同谋划？”

纪恩轻微颔首，“确有此事。”

他也不过多寒暄，直接将自己稍后在宴上的计划说了出来。

“……如此，即便之后陛下追查起来，也绝不会查到是我们故意将那些人引来的。”

李桂姝听得瞠目结舌。

她忍不住连连朝纪恩瞥了好几眼。

这人，明明身为大理寺卿，却能做出引蛇出洞这种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翻车的事。

该说他是胆大呢，还是妄为？

白若微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一提议，“那便按纪大人说的办。”

话音落地，一时间，三人又齐齐默声。

李桂姝本身不是什么话特别多的性子，以前在现世遇到这种情况，她顶多假装自己是跟木头便也罢了，可眼下这两位显然是她互相引荐的，她长时间装死也说不过去。

李桂姝正要僵着语调说话，就见白若微坦率地盯向纪恩，“纪大人，其实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并无爱慕之心，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何要帮我？”

绝不是他口中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纪恩见状，剑眉微微一挑，倒也没有否认，“白小姐猜得没错。”

“只是这帮你的原因，恕纪某暂时无法相告，此事毕竟与朝堂有关，白小姐只当什么都不知最好。”

白若微缓了缓，才最终点了头。

李桂姝寻思，阻止白若微嫁给永南王，确实就能阻止朝党之争将白府卷入。

这怎么不算与朝堂有关呢？

等她们回到白府众人在行宫分到的偏殿处，已是未时。

再有半个时辰，观雪宴就要正式开始了。

李桂姝不欲惹人注目，只穿了一身银丝边绒毛长裙，外头搭了个简约的厚斗篷。她的身份毕竟是一介妾室，没办法与白若微坐在一起。

李桂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小角落，悄悄撑着腮一口一口地吃小桌上的零嘴。

命已经这样苦了，再苦再累也不能真苦了自己这张嘴。

穿书之后，李桂姝也拥有者普通人都有的一个好奇心：那就是瞧瞧古代的皇帝究竟是什么模样，又有何气度，真的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说的那种不怒自威、浑然天成？

可惜饶是她伸长了脖子小幅度暗瞄，也丝毫没能瞄到皇帝的模样。

甚至从她这个方位去看，只能看到被簇拥着的一片明黄色的衣角。她连皇帝的声音都听不到。

李桂姝随即失了兴趣。

反正皇帝也是人，总不能长了三头六臂。

她见过永南王，听说永南王肖父，又因是长子，才更得圣宠。

李桂姝也差不多能联想出皇帝的长相了——诚然，想到书中男主做的那些糟心事，李桂姝也对这父子俩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冬猎正式开始！”太监模样的人拉长了语调宣告。

李桂姝朝白若微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意外瞥见永南王盯着白若微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下一跳，莫名有种会出什么岔子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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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