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曲珮实在是不知道能给聂冠卿送点什么生日礼物,只能迂回地让她哥帮忙问问。
他哥给她看的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闲:你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
二缺:生日礼物?你这么抠门的人还会送我生日礼物?啧?你是不是有求于我啊?
闲:你怎么还是这么欠?会不会好好说话?求个毛线啊?找你我还不如靠自己。
二缺: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你可以把游戏里面所有皮肤都送我吗?
闲:你能不能找一个正常点的?能实现的?你不觉得青天白日梦很不科学吗?
二缺:没什么想要的礼物,只要是实在想送,你可以把你自己送给我。
闲:你是恶心我还是恶心你自己呢?
曲弦给聂冠卿备注的这个二缺的名字真是没有错,聂冠卿确实有点二过头了。
一点都不正经。
曲弦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而且还提出了一个非常不靠谱的提议:“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实在是对这个傻货无能为力。你过生日的时候他不也就送了你一箱子多肉?那你送回去?”
曲珮:……
最后曲珮还是自己问了聂冠卿。
林深时见鹿:你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暮霭沉沉楚天阔:以身相许可以吗?
林深时见鹿:。
曲珮有点无奈,聂冠卿对谁都这么快玩笑的吗?
因为她看过聂冠卿和她哥的聊天记录,也没把聂冠卿说的当真,只是觉得有点无奈罢了。
但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心跳还是很快,像是能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暮霭沉沉楚天阔:我这人不开玩笑的。
林深时见鹿:……
暮霭沉沉楚天阔:好吧。我其实没有特别想要的,你就别给我花钱了,你记得我生日就行了。
暮霭沉沉楚天阔:[妹妹乖]
这个摸头的表情包看得曲珮一阵无奈,你这又是从哪偷来的表情包?
这么奇奇怪怪的。
最后曲珮发现青桐的天气除了夏天比较热外都还可以,还是没送她原本已经挑好的冬天比较实用的礼物了。
倒是聂冠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海边玩,然后寄过来一盒海螺贝壳什么的。
这些海螺贝壳都是天然的,很漂亮。海螺贝壳的条纹经过大海波浪的打磨和洗礼,线条流畅漂亮,摸起来也很光滑舒适。
聂冠卿送来的海螺和贝壳有天蓝色的,橘黄色的,有骨螺岩螺鹑螺和角螺,颜色简单又规律的花纹堆放在一起让人赏心悦目。
曲珮收到快递的那天是星期六,和聂冠卿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聂冠卿应该是在外面的街道上,声音有些嘈杂,杂着周围的欢闹声。
曲珮则靠在阳台的窗户上,开着窗户,吹着外面透进来的凉风。
聂冠卿的声音有了些许变化,但依旧很温柔:“想哥哥了没?”
几乎每次和这人聊天,这人开口第一句必是这句话。
曲珮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句,然后扯到话题:“你怎么捡了这么多海螺和贝壳?”
聂冠卿笑:“也不全是我捡的,还有我同学捡的,是不是还挺漂亮的?我觉得好看的都给你发过去了,不那么好看的我都留下来了。”
聂冠卿顿了顿:“里面还夹着一颗珍珠,你看到了没?”
曲珮把那个聂冠卿原本送来的那个透明塑料盒子拿了出来,翻了几下,在灯光下看到了一点亮光闪了一下眼睛。
曲珮把珍珠拿了出来:“看到了。”
珍珠上有个小黑点,也难怪聂冠卿会说不完美。
但是礼物的意义是送礼物的人赋予的。
这个礼物已经很完美了。
聂冠卿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是运气好不小心捡到了一个贝壳里有的,但是可惜这个珍珠不是很完美。”
曲珮把珍珠放在摊开的手心里,嘴角勾着:“已经很好了。”
珍珠上有个小黑点,也难怪聂冠卿会说不完美。
但是礼物的意义是送礼物的人赋予的。
这个礼物已经很完美了。
那天晚上曲珮和聂冠卿也没聊什么就挂掉了电话,但是曲珮总觉得心里有点满满的。
最近一段时间的疲惫亦或压力,都在这个夜晚一扫而空,让人无比安心自在。
曲珮不知道的是,她自己在聂冠卿现在同学里已经出名了。
原因是聂冠卿有一次偷偷给曲珮拍了照片保存在手机里一直没删,他在学校里把这个照片翻出来看的时候周围一堆人凑了过来嚷嚷。
聂冠卿没好气地关掉手机:“你们这群大老爷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八卦。”
他旁边的男生嬉皮笑脸的:“这是你转学前喜欢的女生啊?长得很漂亮啊。”
聂冠卿也没反驳:“这么多事,你们一边去。”
另外一个男生也是笑嘻嘻的:“我们就说你怎么对我们班班花没意思,原来是心有所属了啊?”
聂冠卿把人赶走了之后心里一直想着刚刚男生说的那个词。
“心有所属”?
这个词他很喜欢。
他的喜欢有地安放,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
然后身边也有让自己心动的人,他才不会**裸地来去无牵挂。
江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曲珮在教室里众多学生的呼叹下抬头,看到了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窗外的雪缓缓飘落,像是一场无声而盛大于冬天的祝福。
曲珮停下了手里的笔,专注地看向窗外。
雪停后窗外一棵棵高大挺拔的广玉兰深绿的枝叶都被白雪覆盖,时不时有叶片承受不了雪的重量往下沉,雪就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冬天的寂静。
江城在南方,下一次雪很不容易。
何况还是这么大的雪。
在曲珮的记忆里,江城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已经是七八年前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了,曲珮被商缘拉去了操场。
操场也全被大雪覆盖,不见操场中间那块已经草木枯萎而凄凉的土地。
操场一旁那棵亭亭如盖的松树依旧伫立,松树的尖针结了霜,上面还点缀着雪粒,雪粒被风吹落形成帘幕,又像下了一场大雪。
全校的人仿佛都被这场大雪点燃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堆出了一个雪人,三个雪球堆出来的雪人还被插了一个橙黄色的平时用来练习足球的路障和两支枯枝。
这都是一堆高三的,在学习的压迫下压力山大,那些压力似乎被一场雪全部解放了。
就他们堆雪人堆得最起劲。
曲珮低头仿佛在看路面被自己踩出一个又一个的泥印,脑子却想着某个人。
她看见很多对情侣也走在操场上,有的男生打着透明的伞挽着女生走在一起,还有的男生面对面和女生站着,一条围巾围着两个人,仿佛与外界隔绝。
她心里满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听见商缘说:“可惜,没有特别的人看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商缘的语气轻松而遗憾,哪怕说出的话很令人温柔,但是还是让曲珮忍不住为她难过。
不过她自己不也没有,很罕见的,她心里的悲伤越来越浓,一丝一丝缠绕上心尖。
对于特别的人来说,第一次好像都格外重要。
这也是她认识聂冠卿之后的第一场大雪,可是他已经不在。
她描述不出现在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像一把顿了的刀,一点一点地凌迟心脏。
商缘却挽着她的手臂:“走,我们也去堆雪人。”
曲珮抬眼,对上了那双黑瞳,忍不住也弯唇笑了起来。
但是她起码还有朋友,不是吗?没什么好悲伤的。
商缘躲开曲珮丢过来的雪球,忍不住开口:“曲珮,我刚刚不就丢了你一个雪球吗?你至于这么报复吗?”
曲珮笑:“你刚刚偷袭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商缘看着曲珮又举起了手里的雪球,连忙跑路。
晚上曲珮回到家,从学校论坛里找到了一张操场旁边那棵松树覆盖大雪的照片,然后发了动态。
鬼使神差地,动态被她限制仅一人可见。
她把手机放在作业的旁边,直到夜晚,也没听见特别提示音。
她抬头看向窗外,窗外小区的路边灯光昏暗,飘零在空中的雪被映照成了暖黄色,雪地落了一圈暖黄的光韵。
她手机没电了,正想找她哥借手机查题目,才听见手机传来的提示音。
聂冠卿也发了动态。
动态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棵枯草,像是那种长叶的芦苇,细长的草叶被点缀着冰霜,在冷白的灯光下投落阴影于红漆跑道上。
曲珮看了很久才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因为两个动态好像暗暗有了联系。
她走出卧室,轻轻推开了书房。书房被推开一条缝,暖黄的光就这么落到了曲珮的脚边。
书房里曲弦开着一盏台灯,眼皮打架,头摇摇欲坠。
曲弦还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向曲珮。
曲珮垂下眼帘:“哥,借你手机用一下。”
她看见她哥疑惑的眼神,下意识地补了一句:“我手机没电了,查资料。”
曲弦没有再多说:“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早点睡。”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曲珮。
曲弦说晚,但他自己不也没睡吗?
曲弦就像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他现在付出的努力曲珮以前想都不敢想,实在是出乎曲珮意料。曲弦不打游戏了,也不再盯着手机,在家里很多家务活已经不需要曲珮来插手。
好像一夜之间,曲弦就变成了成熟可靠的哥哥。
曲珮再次走进书房的时候 ,曲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没有打扰她哥,而是折回她哥的的房间抱起床上被子盖在她哥身上,然后开高了空调,悄悄关上门出去了。
她手机确实没什么电了,仅剩的最后两格电量实在是经不起蹦哒。
聂冠卿踩着曲珮要睡的点传来了消息。
暮霭沉沉楚天阔:还没睡呢?
林深时见鹿:还没,写作业。
暮霭沉沉楚天阔:江城竟然下雪了,真是难得。
暮霭沉沉楚天阔:你早点睡,才高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深时见鹿:嗯,你自己也注意。
暮霭沉沉楚天阔:[ok]
曲珮把自动关机手机丢到一边,桌上的灯光暖暖的,照在她桌上的书本页面。
她勾唇,将还差一点点的作业关上,躺在床上,便迅速沉入梦乡。
一夜无梦。
这年过完年后没多久,作为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曲珮马上就迎来了开学。
开学的第一周雨下得又急又猛,又冷又凶,学校的小路也被积满水洼。
黑夜深沉,走过荫蔽下的道路,水珠落在伞上的跌落上愈发明显。
吹过的风冰冷潮湿,与曾经炽热夏天的大雨里吹来的热风很是不同。
也让曲珮无端想起曾经做过的梦。
梦里也是雨天,和现在唯一明显不同的是,她是一个人。
冷冽的雨水被风吹动打在脸上,一点点夺走所有呼吸的温度。
曲珮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那和铃铛一起收起的八颗水仙。
水仙球发芽了,嫩绿的叶芽小得可怜,又细又白的根绕了底部一圈。
窗上密密麻麻地敲打声惹得她她心尖微微颤动。
水仙是多年生草本,只是去年却不知为何无端不发芽了,也没想到如今又冒出绿色。
她会等到它再次开花,也希望她能得到送花的主人的回归。
水仙开花,已是初夏,就像一夜之间突然竞相开放,冷白和暖黄的花瓣层层叠叠,在阳光下像是温暖的奶油色。
窗外阳光明媚,晨曦微弱的蝉鸣像是带着她穿越时空,回到了那年初三毕业的暑假,她的生日那天。
夏阳混着鸟叫声声,男生勾着唇 ,眼底化开光亮,垂着眸弯腰:“新的一岁,每天都要快乐哦。”
男生手里的玻璃广口瓶里,水仙向阳生长,也装满了夏阳。
水仙的花期从初秋移到了夏初,虽然比正常的花期晚了,却也提早了很久,它已经在很努力地调节生长了。
曲珮对聂冠卿的喜欢其实和绽放的水仙很像,她对他的喜欢永远都不会消失,而会一直悄悄地蕴力生长,去等属于自己的绽放,绽放出来的花也是白色或者淡黄一样的温暖。
曲珮想起很久前男生站在夏阳里和她说的那些话。
“过几个月说不定就能开花了。”
“水仙不是冬春开花?”
“听老板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芽晚了,好好养着说不定运气不错就能开花。”
“就算今天不开明年也能开,总会赶上花开的。”
……
五一快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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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