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交朋友?”
听到他说明身份,孟斐放松了些,他手机里传来消息通知的声音,孟斐低头看了眼,是室友发过来询问他比赛结果的。
孟斐那时候拒绝了周湛,尽管前段时间和这人的偶遇确实很让人厌烦,但比起和一个陌生人交谈花费宝贵时间,他更乐意去听室友贫嘴。
顺带还可以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之前他还没问过室友他们宿舍具体的情况是啥就被撺掇过来比赛了......孟斐一边想着,一边直接无视了身边的周湛,转身就走。
“等等,”还没走两步,周湛抓着他的胳膊,孟斐转头怪异地看向他,“同学,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有礼貌么?”
孟斐于是转身面向他:“我觉得我不需要和你讲礼貌。”
他说着又要走,周湛这次不拽了,干脆就跟在他身后,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
一直跟到教学楼门口,孟斐最后还是没有理周湛。
周湛的第一次搭讪就这么无疾而终。
后来他们再遇见,是下雨天的图书馆门口,周湛和同学打赌失败,在图书馆抄了一下午的课本,又赔了一千块钱,心情烦躁得很。
当时正巧遇上刚出图书馆门的孟斐,两人就又这么见面了。
当时看见周湛之后,孟斐是当即就想离开的——尽管在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像回到了自己原定的轨道,再没有什么交集,但那天周湛说的话就像一道钩子,勾起了孟斐的好奇心。
“雨太大了,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周湛试探地沉声道,这段时间因为学业和家里的问题,他确实没有再关注孟斐,再见面其实相较于之前要平静很多,“算是我给你道歉吧,孟同学,怎么样?”
那时候时间很晚了,就孟斐的记忆,大概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有点超乎预期,也超乎他神志的生理习惯。
“好,”孟斐直接答应,其实他也对这人上次说的事情十分好奇,“那个,上次的事,我也跟你道个歉。”
周湛笑了:“道什么歉,说得好像你做错了什么?”
“哈哈,”孟斐其实也只是客气,但他觉得就他现在和周湛的关系,他没必要和这人说太多的话,“时间不早了,要不就请一杯咖啡吧?”
“啊,”周湛顿时没太听懂他的话,不过懂不懂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孟斐答应他了,“好。”
这人似乎有点傻,孟斐无端地有些烦躁,时候不早,他急着回宿舍睡觉:“没事,一杯咖啡。”
孟斐也不想知道当初周湛到底想跟他说什么话了,他突然更希望不久后的考试可以考出一个还不错的成绩,至少能对得起他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复习。
但周湛不是这么想的,他确实没懂孟斐奇妙的小心思,但孟斐的糊弄也确实让人无端得恼火——后来两人更熟了一些后周湛才知道,孟斐这人生物钟特灵,一到某个时间点就犯困,改都改不了。
但当时他不知道。
14.
他只知道,他是弯的,且,他喜欢这个人。
周湛从小成长在一个还算传统的家庭,上一辈大多经商,所以他父辈们的性子多是豪放,周湛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多受熏陶。
他的父母从小教导他想要什么东西要懂得去争取,也教导他要学着耐心。
至于为什么是同性恋,周湛高中的时候其实谈过一个女朋友——他的外貌痞帅,属于春心荡漾的女生闲时谈资里的人物。
但事实就是周湛整个高中情书除了收到过班长上厕所没来得及收作业拜托他收个作业的纸条之外,再没有别的内容。
买完咖啡之后,周湛加了孟斐的微信,孟斐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再后来......再后来孟斐一年都没有再听过这个名字。
周湛在自家的公司实习上班,被他爸派来的什么哥什么姐训得够呛,连学校的课业都没心思考虑,更别说什么儿女情长。
但也不是全无联系,下班的时候,周湛有时候突发奇想,就会给孟斐发自己路上的风景,偶尔抱怨文书工作的无聊与繁杂。
然后收到对方一串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活像中毒后反应。
周湛有时会问孟斐家里的事,也跟他说自己家,说他妈妈为他的工作专门换了个锅,家里的杂事家务其实都是保姆在做,为了让自己儿子感受到母亲的关爱,还专门亲自下厨。
其实手艺让人难以恭维。
但对于自己的家,孟斐很少提及,再多问的话,说的大多是关于他妹妹的事情。
也是后来周湛才知道,孟斐的家相对传统,从他小时候开始,便被家里激励要努力给家人争气。
孟斐也确实做到了,除了最后养成了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后来毕业之后,孟斐也加入了实习的大军,他们的工作面子上很多,实际上也很多,孟斐那时候忙得不可开交,周湛就缠着他在校的房子做.爱。
15.
下午没事,安然买了椰子之后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孟斐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也不说,只是说得回酒店房间。
临走时还奇奇怪怪地跟周湛说,让他带着孟斐去后面的海滩。
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温和平静的海风。
不过周湛还是推着他过去了,辽阔的海面与远处群山相接,又接着天的尽头。
“孟斐,为什么会突然来度假?”周湛在他身边蹲下,跟他一样看着辽远的海的尽头,“你知道,其实我们可以真的分开了。”
孟斐没立刻回答,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和周湛书包上一样的人物泥塑,看样子风格似乎是一个系列的。
他道:“这个东西,你还记得么?就是那一年的情人节,你带我去海洋馆,我俩在海洋馆门口的老爷爷那里买的。”
他的是快乐王子,周湛拿的是个阿里巴巴。
“俺孙子自己做的,俺看着挺好玩,就拿出来,看能不能卖个钱,回去给他买糖吃,”卖东西的老人那时候蹲着跟他们说,“恁看看,不贵,一个两块钱。”
这东西做工其实不算精致,细细地看,还能在一些边角处看到细微磨损的痕迹。
至少孟斐当时看到了几处。
不过这东西孩子做得很可爱,他也还算喜欢,就和周湛一人挑了一个,带着就算玩儿了。
“后来回去之后,”周湛接着道,“你拽着我去图书馆,给我讲快乐王子和阿里巴巴的故事,我看不进去,挺烦躁地走了。”
听他说这话,孟斐也有些恍惚,这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我记得你很喜欢阿里巴巴的故事,还给我看过你写的笔记,”“孟斐顿了下,无意识地眨了眨眼,轻笑一声,道,“我忘记了,或许你是对的。”
其实孟斐说得不错,那时候周湛确实看不进去王尔德的童话,但他看了很多遍,甚至还专门买了纸质书,不管去哪里都带在身边。
那些笔记是他的一个交代——告诉孟斐说他喜欢他的一个交代。
但后来,周湛也曾跟孟斐说过,他最讨厌童话故事,尤其讨厌王尔德——尤其是快乐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