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掀开轿帘,面前的人面如桃花,身着贵气的衣装,一看便是在京中教养的贵女。
沈慕青跟王氏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杨婉仪进去了。
谢昭宁还记得沈不言的嘱托,今日是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媳来参加王侍郎的宴会的。
便跟在了王氏的后面。
还未开席,大多数京中贵女都在花厅里赏花。
“这盆菊花断然是从西域带过来的,我在西域见过,开出来花明艳动人,价值千金,也就是王侍郎能拿出这么多银两来买这菊花了。”
“还有这兰花——”
一群文人墨客在花厅里赏着花,一边赏花还一边蹦出几句诗句来。
女眷则是凑在一起吃着瓜果点心。
王氏带着谢昭宁把京中的贵妇们都认识了一遍。
除了新婚那日,京中的贵妇们都没有见过谢昭宁,此时见到这位传说中高嫁国公府的庶女,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等美貌,也难怪会被皇后娘娘看上赐给沈不言。
但转念一想,谢府实在太差,她嫁给沈不言实在是浪费,本来诸位夫人都想着攀扯上沈不言,就算不能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沈不言,也能攀上其他亲事。
但如今他们却有些捉摸不透了。
王氏见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与以前不相同,便在心里暗暗怪罪谢昭宁。
京城中的婚事哪家不是亲上加亲,偏身言哥儿要娶无权无势的谢府庶女为妻。
所幸谢昭宁在众位夫人面前表现的还算不错,王氏的心算是气顺了些。
但还是不愿意看见谢昭宁,便寻了个由头将谢昭宁打发走了。
“你去多跟慕青他们一块儿说说话,别老在我眼前碍着眼。”
自谢昭宁下了轿子,就不知道沈慕青跟着杨婉仪去了哪里。
谢昭宁也不愿意与京城的贵女们多掺和,便领着长宁准备去后院的花园躲一会儿清净。
路过花厅时,却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看,谢昭宁抬眸望去,却发现那人移开了目光。
“这是不是就是沈大人那位新结的夫人?”
“是啊,就是她,我看她也不过就是小门小户,现在披了一件皮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说话的声音不小,花厅中其他的姑娘都停下了自己的交谈声,望向这位被议论的谢昭宁。
眼前的姑娘看着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气势更加地大。
“她哪里比得上杨婉仪?你们这些人,婉仪姐姐平日里对你们有多好你们不知道,现在婉仪姐姐的位置被人抢了你们也不替婉仪姐姐说话。”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的小孙女,宋知语。
在宋知语的心中,杨婉仪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的女子,她说的话总是动人心弦。
那位沈大人她也是见过的,确实是风华正茂,是京中那些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是不能比的。
但一想到这是婉仪姐姐钦慕的人,以后肯定是要娶婉仪姐姐的,宋知语便压下心中的悸动。
可是最后沈大人却没有娶婉仪姐姐,而是娶了一位小门小户的姑娘,还是庶女。
宋知语心中很是不平。
这股不平的心气在谢昭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尽管丫鬟拉着她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可是宋知语觉得不吐不快,便一下子全部说了出来。
“你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沈大人根本就不喜欢你,沈大人喜欢的是婉仪姐姐,沈大人从小跟婉仪姐姐一起长大,其中情义自然是你比不上的。”
谢昭宁站在宋知语面前没动,对宋知语的话也无动于衷。
余光中沈慕青和杨婉仪正在花厅的角落里,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想必是已经听到这这些话了,可是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眼见花厅中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杨婉仪走了过来,“知语,不要伤心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这样子的。”
宋知语本来就是小孩心性,强撑着替杨婉仪出头,现在杨婉仪站在自己面前,宋知语感觉自己有千万话都说不出来了。
“婉仪姐姐,我真的为你感到不值。”
沈慕青却站在没动,没有跟着杨婉仪去安慰宋知语,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昭宁。
已经接近夏日,谢昭宁穿的不多,露出来的脖梗和手腕显露出眼前的姑娘有些消瘦。
此时的她站在众人面前,似乎是在被所有人审判,沈慕青突然觉得,谢昭宁的背影有些单薄。
突然,眼前的背影动了。
谢昭宁走向宋知语,垂眸看向眼前被杨婉仪护着的还在抽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年纪还小,不过十一二岁,但却打扮地精致贵气。
谢昭宁并不知到她是谁,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约莫是杨婉仪这个圈子的。
想到圈子,谢昭宁有些头疼。
她很讨厌这些,这些人总是抱成一团,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是在排挤其他人,仗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教育其他人。
反正自己以后也不会在国公府了,到时候丢的也是国公府的脸面。
谢昭宁轻轻一笑,望向宋知语。
宋知语却被眼前的谢昭宁吓了一下,随即硬气起来,“你笑我干什么?”
谢昭宁只是笑了笑,“我在笑你似乎有些愚笨。”
此话一出,众位贵女皆倒吸一口凉气,宋知语在京中贵女中可是小霸王类型的,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加上从小被娇养长大,便有些跋扈,没理也能说出三分来。
这小霸王肯定是要发脾气了。
谁知宋知语只是死死盯着谢昭宁,“你才蠢笨。”
谢昭宁并不气恼,“姑娘可以仔细想想,不管是我还是你口中的婉仪姐姐嫁给沈大人,那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不是我们这种小辈能够说的。且我与沈大人的婚事,是皇后娘娘所赐,如今姑娘却在这里批判我与沈大人的婚事,岂非是在说皇后娘娘的懿旨有误?”
谢昭宁挑了挑眉,“须知,这也算是妄议朝政。”
此话一出,宋知语的眼神中顿时闪过惊讶,冲动的思考后便又回过了神。
是啊,这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私下说说没有让人抓住把柄便没有什么,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些话无疑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也是在妄议朝政。
旁边的丫鬟更加紧张了,深怕宋知语又说出些什么话来。
宋知语没有说话,谢昭宁却接着说道,“这是其一。”
“其二,姑娘,你总是说你为他人感到不值,你为他人感到委屈,可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那位他人他为什么不自己说呢,为什么她从来不说自己不值得,而是由着各种人来说,但自己从来不表态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姑娘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
杨婉仪赶紧朝着宋知语说道,“婉仪,你不要想太多,我是因为——”
杨婉仪还未说话,宋知语就抬起头来,盯着谢昭宁,“那是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自然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这也是宋知语从小就学的,婉仪姐姐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谢昭宁并不辩解这句话,“真正的朋友是冲锋陷阵,而不是你在这里冲锋陷阵,她在那里坐享其成。”
说完,谢昭宁没有看向宋知语了,也没有管众人在想些什么。
而是一个个扫过姑娘们的脸。
“我与沈大人的婚事无论如何也不该被大家拿来做谈资,就算沈大人不喜欢我,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且我难道就一定得像你们一样十分爱慕沈大人吗?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花厅里鸦雀无声,只是隐隐听得见后面的文人们还在谈论诗词歌赋。
杨婉仪只是白着一张脸看向谢昭宁。
这个时候她说多错多,只能晚一些再来好好安慰宋知语。
没有人注意到,沈慕青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她想起了那日自己找谢昭宁要头面的时候,跟谢昭宁说过类似的话。
说谢昭宁偷走了沈不言对杨婉仪的爱。
那时候她说的话也应该很难听。
就像今天一样。
杨婉仪过来拉沈慕青,“慕青,我们也去赏花吧?听说那边有很名贵的花。”
沈慕青抬眼望去,谢昭宁已经走了,自己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而宋知语也不见了踪影。
聚在这里的姑娘们也都散开了,三三两两地说话去了。
沈慕青看向杨婉仪的眼神。
还是那么天真无暇,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应该给杨婉仪,她的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即使不央求你,你也会忍不住去替她做事。
就像那副头面一样。
杨婉仪并没有央求沈慕青去找谢昭宁要,她只是告诉沈慕青,这副头面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她真的非常喜欢。
沈慕青听到这种话,就觉得这副头面是天底下最配杨婉仪的,于是她才会去找谢昭宁要。
杨婉仪一向柔情似水的眼睛看向沈慕青,她去拉沈慕青的袖子,沈慕青却没有动,只是直直看向自己。
杨婉仪有些害怕。
旋即,沈慕青恢复了原状,又用着以前的眼神看向自己,挽起杨婉仪的胳膊。
“婉仪姐姐,我们去赏花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