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药终有熬完的时候,期间苏扶过来看了几次,苏喻墨也过来了。
早在苏扶过来的之前,苏乐锡直接把闻霜起搬到房间里面,他一个人搬还是有一些吃力的。
也不是别的,苏扶这个人,对于下属的性命真的很不看重。所以苏乐锡也是一脸冷淡地看着苏扶,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熬药,等着,在心里面希望苏扶识相点,主动离开。
但是苏喻墨和墨疏桐过来的时候,苏乐锡的态度就完全就不一样了。
苏乐锡和念归景的关系挺好的,所以他对墨疏桐算得上是以一种欣赏的态度,以及不解。为什么会看上苏喻墨。平心而论,墨疏桐比苏喻墨好看太多了。
不仅仅是好看,墨疏桐身上有一种气质,和别人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苏喻墨过来也只是温声的问:“先生,药好了吗?”
苏乐锡也没有摆脸,一脸疲惫的道:“再熬也会儿应该就好了。”
这是装不出来的疲惫,在小泥炉面前待了那么久,还不能分心,因为苏乐锡之前还在研究的时候就烧炸了好几次。
为此,苏乐锡只能蹲在泥炉面前,等着。还不敢交给别人,自己亲自来都会炸,更何况别人呢。
药味弥漫,苏乐锡拿着厚厚的两块布,把盛满了药的碗端到托盘上面,稳稳的端了出去。
苏宁早早的就坐在椅子边,等着药过来了。
单单从闻什么看,闻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苏宁也就放心的端了起来。一旁陪着的墨疏桐他们都有一些胆战心惊的看着苏宁服下药之后的反应。
苏宁一口一口的把其实有一点微微泛红的药喝了下去,药好像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苦。
苏宁习惯了在闻霜起面前说,药好苦,不想喝。在别人面前,他开不开这个口。
等苏宁喝完,苏乐锡匆匆的赶过来,一来就被坐在门边的谢城抓住的手腕,低声问道:“怎么了?突然过来?”
苏乐锡反握住谢城的手,低声回应道:“没事,我来看看反应怎么样,要是出事了,我还可以及时调整药方,给他补一点别的,看吧。”
下一刻,苏宁拉住墨疏桐的衣袖,倒在墨疏桐的怀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泛着微红的药,像是加了人血,或者说……
苏宁趴在墨疏桐的怀里面,低声呢喃道:“哥,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身体开始软塌塌的不住的下滑。
这句话,只有墨疏桐听见了,墨疏桐慌忙的抱住苏宁不住的下滑的身体,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只能温声的安慰道:“没有,不是,很快就能再见的,真的,阿宁,真的。”
苏宁好像笑了一下,然后就昏了过去。倒在墨疏桐的怀里面,在这里,除了闻霜起,他只敢冲着墨疏桐表露一些情感。苏喻墨和苏扶也是急忙的跑到苏宁的身旁,可是没有听见苏宁说的话。
很快苏乐锡也一把甩开谢城抓着的手,就跑了过来,急忙的给苏宁切脉,墨疏桐空出来一只手,红着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乐锡放下手,手足无措的道:“没事没事,只是药效泛上来了,等醒了,再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要担心,没事,没事。”
然后苏乐锡从袖子里面把闻霜起留给苏宁的香囊挂在苏宁的腰间,语无伦次的道:“这样子可能会好一点,等苏宁醒了你就告诉他,这个……”
苏乐锡指着香囊,压低声音在墨疏桐耳边道:“是闻霜起留给他的,等醒了就知道药有没有用了。”
他也不知道这个药喝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肯定能够治好苏宁,可能会承受很多痛苦,但是会好起来的。
苏喻墨皱起眉,把手搭在墨疏桐的肩上面,轻轻的拍着。
一旁的苏扶眼睛里面退却了紧张,默默的走远了,眼睛里面泛起了无聊。
只可惜,治好了。苏扶在心里面漫无目的的想着,兄友弟恭还是要装一装的,这样想着,苏扶强迫自己眼睛里面漫上了担忧。不入心的担忧。
浅浅的,像是刚回来的时候,他其实没有立马就去找苏宁,关心苏宁。而是一直到苏宁想要去苏喻墨那里,他才笑脸相迎的对着苏宁。
周边各式各样的仆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给自己强加上了一张面具。世人都以为这一次的继位,不会有争斗,只会顺从的让大哥继位。
可是苏扶的母族是李家,不是嫡子,苏喻墨才是。
京绫里面,只剩下陈家得势了,陈家的家主是当今大燕的丞相。
闻家明面上面掌权的二房,并没有掌握闻家的命脉产业,醉生梦死,那是只有大房才能掌握的。在闻思域去世之后,闻家二房闻思凉主动去收尸,可是却没有找到楼主的腰牌。
之后,在春节的时候,闻思凉看到了小皇子,以及小皇子腰间的腰牌,极其像楼主腰牌,但是隔得太远了,闻思凉看不清楚。
闻思凉只能作罢,也一直没有办法掌握醉生梦死,醉生梦死只认手握腰牌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念归景手上的腰牌可以直接转让给苏乐锡的原因。
再次入夜的时候,躺在后面偏房里面的闻霜起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是一片黑暗,不是眼前是黑暗,是他药效还没有过。手腕上面传来细密的刺痛,闻霜起的意识再次消散。
把苏宁送到房间里面了之后,墨疏桐牵着苏喻墨的手,担忧的问道:“阿宁应该会好起来的吧……”
苏喻墨刮了一下墨疏桐的鼻子,安慰道:“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的像一个老母亲一样!”
墨疏桐没好气的抓住苏喻墨的手,眼睛里面还是止不住的担忧,“阿宁不知道怎么,突然问我,他是不是回不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在你们面前安慰他。”
苏喻墨把墨疏桐拉到怀里面,摸着墨疏桐的长发,“还是先不要告诉阿宁吧,阿宁藏不住话,我怕他告诉别人。”
说着苏喻墨捏起一根墨疏桐的头发,继续道:“不要总是担心啦,你不如担心担心我呢!昨天你睡得那么早,我都还饿着呢!白头发都要长出来啦!隽永。”
墨疏桐眯起眼睛,一把拍开苏喻墨捏着自己头发的手,气鼓鼓的道:“起开!我昨天晚上都要累死了!回房间之后给我揉腰,听见没?”
苏喻墨哑然失笑道:“好好好!先把我们家大爷伺候好!”
墨疏桐伸了个懒腰,露出来了似藕节一样白且光滑的手臂,上面还有两个咬痕,两个咬痕,并排着,旁边还有零散的红痕,像是被吮吸出来的。
苏喻墨把墨疏桐的袖子拉了起来,偏头道:“不要总这样子露出来了,我会不好意思啊!”
墨疏桐一脸惝恍迷离的问道:“你这是突然怎么了?老夫老妻这么久了,还会不好意思?”
说着,拉开自己的袖子一看,两个咬痕,不仅明显,而且还有一点点微微肿起来了,嗯,怎么说,墨疏桐脸红了,连带着耳根都红起来了。
苏喻墨抬手覆在墨疏桐的后脖颈上面,调笑道:“不是老夫老妻了吗?怎么还脸红了?看看看,红到耳根啦!”
墨疏桐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把自己的脸红藏起来,不过好像没有用。
苏喻墨一把把墨疏桐拦腰抱起,道:“走,回房间,给你揉腰,行了吧,墨公子!”
墨疏桐把头搭在苏喻墨的肩上面,越想越气不过,一口咬在苏喻墨的侧颈上面,留下了一个不深的牙痕。
苏喻墨偏头蹭了蹭墨疏桐的头发,抱着墨疏桐回房间。
终于把隽永哄得没那么注意阿宁了。苏喻墨心里面涌上来了一点喜悦。在夫人面前,阿宁都得往后排,更何况隽永还挺喜欢阿宁的,那更不能让隽永总是关心阿宁。
在昏暗的房间里面,苏宁的手指动了动,眼角边滑下来了一滴眼泪。
苏宁看着周围都是一片朦朦胧胧的,耳边传来了墨疏桐的声音。
“阿宁!东疆最近有一匹特别漂亮的小白马出生了,你要不要养着玩啊?”
苏宁笑着应答道:“好啊!好……”
紧接着是苏喻墨的声音。
“阿宁,既然病好了,那哥哥教你骑马,好不好?”
苏宁也是笑着应答:“好……”
可是眼前都没有人的影子,周围好像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苏宁睁着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然后雾气一点一点散开,一点一点散开。一个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
每一步都坚定的迈着。
“阿宁。”
那是闻霜起的声音,闻霜起出现在了苏宁的眼里面,苏宁拉住闻霜起的手直白的问道:“你喜欢不喜欢我?”
声音里面带着急切,带着期待,带着伤心。
苏宁眼里面的闻霜起跪在苏宁的面前,一边在苏宁的手心里面写着“我,爱,你。”
一边沉着声音说。
“我……属下与三皇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萍水相逢,概括了他们相识的十七年。
纪年,二十三年。
二皇子弱冠,三皇子病好了,却像是得了失心疯,看起来正常的,却不再在外人面前笑了。依旧温柔有礼,只不过,眼里面少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