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欲买桂花同载酒 > 第31章 定案

欲买桂花同载酒 第31章 定案

作者:风里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05 01:14:39 来源:文学城

山间草木葱茏,一面碧翠万千,一面霞光流溢,妇人面容便也这般半昧半明,瞧不清真实神色。

只有微散渗汗的鬓角能昭示她三分急切。

还有便是这纵马于山路的行径。

山路陡而窄,寻常上下山都是徒步行走,有两回她佯恼崔慎来接她晚了,赖在寺中不愿回去。崔慎便强背她下山,她恐曲径难行,拍他背脊欲要下来,男人却丝毫不理她,只言若是无惧两人都摔倒,大可挣脱了下去。她推搡的手慢慢停下来,目光在他宽阔的肩背游走,待到山脚整个人已经乖顺伏贴在他背上。

“下来吧,上马车。”

“不要。” 她嗡嗡出声,“妾要郎君一直把我背回家。”

她将沿途采的一束野蔷薇置在他胸前,脑袋歪在他肩头,“送给你,好不好吗?”

青年郎君招架不住,背着她往前走,马车随在身后。

她在青年背上睡去,他把她抱入马车,枕在膝上。

许是难得见她纵马驰行的模样,崔慎这会想的有些远。上一次震撼于她策马的风姿,还是他十岁举家迁往凉州,她来送行时。

幼女久病初愈,身形单薄,然骏马在她□□却如羊羔温顺。

是该如此,她原是将门女郎,骑射俱佳。

“闻府中管事说昨日你都不及唤上车夫,便独自驾车来这,我且当你思母尤甚。这会又是个什么意思?”崔慎避过打着响鼻的马匹,抚其头安抚,语气里抑制不住的自得,“这是同阿母置气了,还是念着我急急回府?”

山风阵阵,落霞点点。

青年很是享受这远离俗世的山中景致,更因得见妻子难得的英姿而愈发身心愉悦,忍不住出言调侃。

却浑不知他闭于官署办公的三日间,发妻经历了怎样的心潮起伏,又是如何的心神不宁。

韦玉絜原也没有斥责他的理由,但控制不住委屈和憋闷,尤其见他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模样。

只于马上一眼不发,冷冷看他,直将他看出一身汗,看得他容色淡去,笑意隐藏,到最后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玉儿!”

在他出声之际,她勒马回首,返回山寺。

“玉儿!”

崔慎急唤,自然追不上抽鞭打马的速度,遂提了口气,几个点跃间纵身落在了马背,从后头将她圈住,共乘一骑。

韦玉絜本能地抬手拂推,意识到不能暴露功夫底子,只得化作软绵绵地抬肘收臂,避过他的触碰。这是一个寻常夫妻间使小性矫情又娇嗔的动作,落在男人眼里散出两分欲拒还迎的味道。果然,崔慎将她箍得更紧了,甚至从她手中夺了马鞭,一手抱她腰腹,一手打马往前。

风过耳梢,云散天清,有情人策马红尘。

山寺门前,华阴还不曾离去,只笑盈盈看着一对璧人归来。崔慎独自上山,又是方才在山腰同妇人谈笑莞尔,华阴便知不曾有事发生,多来虚惊一场。

“给岳母问安。”果然,崔慎一如往常,行礼如仪,自己下马后又抱人下来,解释道,“御史台近日连轴转,忙了三日,这会总算得闲。累玉儿又来打扰您,是我的不是!”

韦玉絜一声不吭,只从他手中挣脱拂袖回去自己的厢房。

“玉——”

崔慎一时有些尴尬,想不起何处得罪她。若说来晚了,但她不是这般计较的人,也从未嫌过他公务繁忙。

“不管她,还未用膳吧?且些用了歇一歇。”华阴给他解围,与之共膳。

两人落座,膳食上桌,韦玉絜始终不曾出来,崔慎便有些忐忑。

“你放心用,玉儿是有些恼你,但不是大事,一点委屈罢了。”华阴给他夹了一箸菜。

“还请岳母明示,否则这膳我根本没法咽。”青年赔着笑,神色微窘。

华阴搁下筷子,笑叹,“玉儿有些被吓到了。”

崔慎眉宇微蹙。

“三日前,大理寺不是传她二次问话吗?虽说是按例办公,自然事。但玉儿哪里经过这等事,被问一次也罢了。这又问一回,还是把她请到那处,她多少惶恐。再则但凡问话,定是让她想起当日事,她岂不是怕上加怕,何况青鹄也没了,便是累她又伤一回。偏你当日未回,不在家中,她寻不到人安慰,可不是只能急吼吼赶来寻我吗?来这处也罢了,你和她说几日回的? ”

话至此处,崔慎恍然,直敲额头,“确乃我的不是,我说多来两日便归,这又缓了一日,她定是各种忧惧不安。我且去给她赔罪。”

“罢了,先用膳。”华阴眼见这事已经被自己前后理顺说服,含笑道,“她两日未眠,这会决计上榻睡过去了。你安心用膳,吃饱喝足养出力气才好哄她!”

“诸事都解决了吗,这说来阿襄也是我嫡亲侄女。”华阴委顿了神色,恹恹道,“但愿早些定案,给她个安慰。”

崔慎眉宇间松快了些,颔首道,“三司连轴转了三日,就是为这事有个了结,眼下已经定案了,不日就会公示。至于晋王妃处,晋王为她争取了尊荣,岳母安心便是。”

华阴笑笑不再多言,只给他加菜添汤,催他多进膳。

*

是夜,崔慎回来厢房,果见韦玉絜歇下了。她曲着身子侧躺在榻上,一手夹住被子藏在绣枕下面。浓密的长睫时不时颤着,睫羽下一重浅淡的乌青,可见这两日的确睡得不安稳。

崔慎坐在榻沿,给她掖了掖被角,便惹她一下颦蹙了眉头。

“扰醒你了,要不要用些膳?”崔慎见她睁开了双眼,低声问过。

“不要。”韦玉絜重新阖眼,语气冷淡。

崔慎当她睡中闷气,便也没放心上,只沐浴后上榻同寝。

却不料一整夜,韦玉絜都是一副抗拒又不耐的模样,只贴在最里处睡。本就以薄衾累起的被墙这会塌下去,两人中间空出很长的一段距离。

崔慎后半夜醒了,看着空隙便没有了睡意。睁眼至平旦早早起身,来膳房给韦玉絜晾凉了珍珠丸子汤,又端来莲子羹。

韦玉睁眼便看见不远处忙碌男人,知他是在给自己赔不是。其实夫妻间何须如此,可是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小心翼翼供着自己。

“醒了就去盥洗吧,我这两日休沐,正好可以寻个地散散心。”崔慎准过头来,与她含笑言语。

韦 玉絜却觉心头烦躁,虽然他昨日出现,证明案子已经定下,但她不知细节详情,便总是难安。尤其好不容易到手的玉令就这般不见了,实在功亏一篑。

她宁可这会崔慎少对自己好一点,她能会自在些。

“玉儿?”崔慎见她呆在床榻,不由再次唤她。

韦玉絜敷衍地嗯了声,下榻转入里间梳洗。崔慎看她背影,心道这气还没消呢!

因韦玉絜沉默不语,崔慎言语几声后便也不再开腔,一顿早膳用得食不知味。只韦玉絜由着侍女添膳,给多少用多少,问什么都是略一点头,最后还是崔慎拦下了,道是用得太多了。

韦玉絜低眉看盏中的珍珠丸和莲子羹。

崔慎道,“都两碗羹汤了,珍珠丸更是用了十来个。”

韦玉絜点点头搁下筷子,“回府吧。”

“公子说他休沐,可以陪少夫人,少夫人不若择个地游玩。”碧云伺候韦玉絜也有些年头了,知晓她原也愿意玩乐的,这会乃被吓倒连恼了公子,遂好意提醒。

“还是回府吧,马上六月,到哪都骄阳似火。”

“那不若就在这处歇两日,正好可以陪阿母。”崔慎接过话。

“我说回府,是听不懂还是我回不得?”韦玉絜骤然提起声响,话说的很不像样。

崔慎愣了一下转来她身前,蹲下寻她眸光,“是不是还在生气?是我不好,未曾想到你会那样害怕……”

“别说了,准备启辰吧!”韦玉絜拂开她去了妆台出。

崔慎看了她一会,吩咐侍者收拾东西。

回去一路无话,韦玉絜自觉理亏,但更觉焦躁,只拼命告诉自己要静心,从长计议。眼下分明又闯过一关,局势稍好。

可是明明不需要这般的,明明玉令到手了,明明现在她都可以将堵塞在心头的污秽血腥事全盘托出,明明……

一连数日,她似生心魔,来来回回陷在期间,对崔慎亦是没多少好性。心知不能这般耗下去,遂择了一日又回司徒府,询问韦济业何时归来。

彼时正好韦渊清在府中,道是前两日才接的信,天子腊月将会驾临功德台,故而韦济业的验收可谓日夜兼程,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估计最早也要八月里。

韦玉絜闻话,便不再言语。

韦渊清给她倒茶,笑道,“最近同思行闹别扭了?那日二次问话原也怨不得他,你这胆子也实在小了些。”

“阿兄如何晓得的?”

“人家都愁死了,自是跑来寻我取经!”韦渊清打趣道,“我看啊,且让思行给你在御史台寻个女官职位,便如我与阿悦般,这样朝暮不分离,才好。”

韦玉絜端着茶盏,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阿兄这个法子可好?”

“就算是朝朝暮暮在一起,也不必如此宣之于口,我没瞎,看到了。”韦玉絜起身,拂袖离去。

“哎——”韦渊清生平头一遭被胞妹冷眼直怼,待回神人早已出府,不由仰天笑叹,“我这简直就是城门外的鱼,崔思行,你自求多福。”

韦玉絜回府路上,见得告示张贴,乌泱泱人群涌过去。碧云见她好奇,遂让随车侍卫去问,竟是三月初晋王妃被杀案一事。

三司作出判决,寻出凶手,竟是“东黄教”。

*

东皇教出现在前朝末年,前朝覆灭后当今天子原派人招安,然其教徒拒不受降,盘踞在青州一带,自称为王。

因拒京畿千里之遥,长安城中的天子便只作边地事防御,未曾来得及清缴。不想却让他们逐渐渗透到了皇城之中。

据说,他们那晚就是冲着晋王妃去的,试图挑拨晋王与天子的关系。毕竟天子膝下只剩这么一个健全的儿子了。又思之,若事败,晋王妃乃前朝太子之女,可将锅甩到前朝复国者的身上,以此全身而退。却未曾料到自身杀人的功夫,露了马脚,反害了自己性命。而正是在外围同晋王交手的暗卫中,有数人使了中黄教的功夫,为禁军识出。三司以此顺藤摸瓜破的案。

晋王得此消息,更是当即请命亲率兵甲奔赴青州剿匪。

七月初,清缴成功的消息传回,大理寺按照其教主临死口供,果在长安城中搜捕出其余潜伏的教徒两百余人。

后纷纷押解菜市场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这案子至此结束,诸人都松了口气。毕竟从布控到如今定案判决,前后历经四月,所有人都崩着一根弦。

此间最放下心来的,当属华阴。

很显然,东黄教做了她的替死鬼,这一出是连韦玉絜也不曾想到的。

然七七乞巧节这日,韦玉絜去小慈安寺看她。闻她所言,她原就招揽了数个东黄教的叛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作挡身之用。

眼下天子不仅没有怀疑她,还因李襄之死,给安乐侯府和她这位姑母加以抚慰补偿。华阴自不在意这些身外物,她只在乎天子的疑心猜忌。

显然,一切如她所愿。

韦玉絜这会顿悟,怪不得五月里自己那样急切赶来提出撤离,然华阴却不急不躁,稳操胜券,原来关窍在这。

“阿母为何当日不与我说明这处?若是您说了,我也不至于那样着急!”

华阴听闻女儿的话,侧头看她,没有说话。

韦玉絜心下一沉,回过味来,华阴不信任何人,哪怕是对她,也是将用将疑。不告诉她,是在看她的软肋。

她贪生,有执念。

华阴便很放心。

山头弦月弯弯,银河浩瀚。

母女二人就这般站在山巅寺门前,忽有东南半空晃起一阵白光,紧随而来一阵轰隆声,是长安城中在放烟花。

韦玉絜转过话头,“玉儿记得去岁我们这处也放了烟花,美则美矣,就是闹腾了些。”

“无聊者才把这等好东西随意放了。”华阴嘴角挽出个笑,凤眸熠熠生辉。

她近来人逢喜事,身上病气都退去许多。看着并不只是因前头案子尘埃落定的缘故,然华阴不说,韦玉絜也不会多问。

只是山风拂面,华阴还是以拳抵口咳了两声。

“阿母,那枚龙纹玉佩该怎么办?”韦玉絜的心始终记挂这处。

她记得很清楚,三月里的那场围捕设伏,根本就是冲着前朝复国者去的。

李襄的话句句在耳。

她分明叛了自己母国,同当今天子达成了协议。是故天子知晓前朝的心思行径。如今推出一个东黄教,根显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专门让贼寇掉以轻心的。

韦玉絜恭顺望着华阴,庆幸当日没有为了惩口舌之快告诉她真相。只是她自己尚且在这条船上,需抓紧与之解绑。

“玉佩在你阿翁手里,自然是安全的,他总不至于抛弃妻女。”华阴捻着手中佛珠,侧首见女儿眼中忧色,温言安慰,“放心,阿母自有准备。这些日子,我已经联络了九位将军,告诉他们龙纹玉佩丢失,不再为令所用。”

意料之中的举措,然韦玉絜听来还是心惊,她拢在袖中的手又开始掐捏掌心,“可若是阿翁若背着阿母行事呢?他若说是阿襄当日所托,将军们未必不信。毕竟皇外祖当年对他信任甚深,曾以江山相托。再者,您与他这些年对外关系依旧是夫妻情深,同心同德!”

韦玉絜余光扫过华阴若有所思的神色,只继续道,“不若让女儿亲自走一趟,与各位将军深谈之,面谈好过传信。”

“你去见他们?”

“或者也可以——”韦玉絜近身低语,“让他们扮作香客入小慈安寺,女儿再同他们接洽。如此女儿也不必寻借口出城。”

玉令一旦失效,便是彻底徒劳无功。韦玉絜因被二次问话乱了心绪,这一月来还是最近数日稍稍平缓下来,为此崔慎没少受过她的气。心头静了,她便觉还是该主动行动。

而如今华阴这等反应,当是自己猜测正确,部分将军依旧认可龙纹玉佩发出的号令。

韦济业还要月余才回长安,天知道这一个月内会发生什么。韦玉絜没法让自己这般被动地干等。

“阿母——”

华阴抬手止住她,“你容我考虑一番。”

韦玉絜恐华阴多心,颔首不再多言。

她在小慈安寺住了三日,最后离开时华阴否决了她的提议,没有让她知道九位将军姓是名谁。

这是华阴最后的倚仗,她不会轻易托盘。

韦玉絜便也不强求,只道,“既这般,不若让女儿走一趟洛阳吧。”

“洛阳?”华阴闻言有些诧异。

韦玉絜看着跨过山门走向自己的男人,扶着母亲臂膀点头称是,“前段时间女儿心气毛躁,冷了郎君许久,如今正好择来做个现成的由头,不好吗?”

华阴挑眉笑道,“如此,你但凭本事。”这日韦玉絜自己回去的御史府,走时华阴还另交代她一事。

她闻后颔首,脑海中浮现这处放过的那场烟火,只柔声道,“阿母放心便是。”

*

“司徒大人既然已经答应您了,洛阳那处我们的人手也不远不近地定盯着。夫人何必要让姑娘走这趟呢!”侍女伴在华阴身侧,目光远去的人,不免忧虑道,“若是姑娘失手,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

“玉令能拿回来自然是最好的,他口口声声要我放心,却又不肯将令归还于我,我焉能放心!”华阴转身回寺庙,走在两侧植满丹桂的林荫道上,“再者你也说了,我们的人只是不远不近勘茶,玉儿去便是贴身查验,多重保险!”

“何论,她恨透他父亲了,绝不会为他隐瞒!就算……”华阴看了眼身边侍女,“届时她被她父亲发现了,我倒还真想看看,他们父女要如何面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定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