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蓝先生沉默不语,他虽然没见过此人,但是从思追和景仪那里听说过义镇的事情,对此人的歹毒阴狠很是忌惮,如果真是这人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魏婴耸了耸肩膀,摊开手,“还是同样的问题,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很难说服仙门百家,比起看不见人的薛洋,他们更愿意看见在眼前的金如松。”
“那就别让他们看见,反正这件事就摁在我们云深不知处,我们谁也不说,他们能知道什么。”蓝先生就此一锤定音。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出乎意料,越是不想暴露的事情就越是容易暴露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光瑶之子金如松就在云深不知处的消息一下子就在仙门百家传播开来,而等到仙门百家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涌来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蓝先生才得知消息被泄漏了。
如同当年在金麟台,在乱葬岗的重演,一大群修士义愤填膺的围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外,呼喊着叫嚣着要蓝氏一族交出罪魁祸首金如松。云深不知处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而蓝先生,也是第一次彻底震怒了。
首先,他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
其次,他不明白那些修士是怎么还不吸取教训,又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给人定罪了?
这次出面的是蓝湛和魏婴,他们在出去前特地找了温宁、金凌、蓝思追和蓝景仪一起看住金如松,再三交代他们把人看牢了,千万别让他自作聪明的跑出去。“魏前辈,您就放心吧,他去茅房我都会一步不落跟着他一起的。”景仪信誓旦旦的保证,金凌在他身边一本正经的点着头。魏婴有点无语,这两傻孩子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他看向思追和温宁,还是这两人最靠谱,他还是指望他们吧。
蓝湛反其道而行之,他看着金如松,对另外三人说话,“他要是有任何打算逃跑的举动,打断他的腿!”
忘羡二人走出很远了,屋里的五个人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金凌看着金如松一脸悲愤,“我就知道,他们说是信任你,其实也就那样,你还是跟我回兰陵吧,有我在一天,谁也不敢欺负你。”
“你?你算了吧,”蓝景仪条件反射性的反驳,他反正听不得别人说含光君的不好,“含光君才没有不信任他,真的不信任含光君早就把打断他的腿了,何必拖到今天?”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金如松拦住他们,“好啦,我明白含光君的意思,这不就是一招激将法吗?有什么好吵的?我当初会承认我的身份,就已经做好迎接这一天的准备,我相信魏前辈和含光君,他们会处理好的。”
这天,如他所料,魏婴和蓝湛舌战群雄,将上门来的一众人等,说得丢盔卸甲、掩面而去。那天,蓝氏的弟子们第一次目睹魏前辈另一重意义上的厉害,他们对魏前辈的崇拜也自然而然的更上一层。歪打正着的是,曾经那些质疑、反对的声音也小了很多,魏婴质问仙门百家事实证据、道义黑白的问题,这些人听在耳朵里,他们也在自己同样的问题,问完后,他们发现自己同样哑口无言了。这一战,魏婴大获全胜,各种意义上的胜出了。
晚上回到雅室,魏婴牛饮牡丹般灌下几大杯茶,还是叔父笑眯眯的亲手帮他斟下的茶。魏婴连喝了四杯勉强缓解口渴,这才看见叔父一脸慈祥、温柔的笑容,魏婴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阿羡啊,今天辛苦了。忘机也是,怎么也不帮帮阿羡,让他一个人跟这么多人辩论,看把我们阿羡累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叔父一番话说完,忘羡二人一起打了个哆嗦。魏婴第一反应是,叔父不会被人夺舍了吧。这样的叔父实在让人……不适应。
“啪唧”,抱山散人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抽在魏婴脑袋上,“你这臭小子有没有点好了?人家对你好,你看你这什么反应!”
“我错了我错了,”魏婴抱着脑袋躲到蓝湛身后,“不过今天呢,蓝湛其实也帮不上忙,这不是他擅长的范围。有他在我身后起震慑作用就足够了,况且蓝湛是仙督,他们也不敢真的怎么样。”
魏婴说着说着,转头看向蓝湛,“我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你为什么会接任仙督,你明明是最烦这些琐碎交际和关系网的。蓝湛,你真好。”
“当年我一直后悔不夜天没有站在你身边,其实就算站在你身边有什么用?区区一个含光君的话,没有人听,没有人理会,事情并不会有任何改变,”蓝湛的声音很低沉,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不会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再度发生,没有证据的正义是凶器,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出现。”
蓝先生在一边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挥了挥,“你们先回去吧,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了。”
抱山散人更是不客气,“回去说你们小两口的甜言蜜语去,放过我们这些单身老人家吧。”
魏婴又是红着脸被蓝湛拖走的一天,师祖老人家最厉害,总是一句话让魏婴都认输。
回到静室两个人还是有点没那么面红耳赤了,这次一时忘形,平常的一些两人间的对话当众就说了出来,其实也还算挺严肃认真的吹捧,偏偏被叔父和师祖这么一说,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这下好了,魏婴的脸到现在还是通红的,怎么都不敢看向蓝湛。蓝湛其实心里美滋滋的,但是魏婴现在不想说话,他也不勉强,等到魏婴终于放下羞涩,蓝湛已经备好洗澡水和干净的里衣,推着他去沐浴。再从浴室里出来,马上就有一杯温热的茶水,魏婴坐在矮榻上休息,蓝湛还在他身后帮他用毛巾吸走头发上还在滴下的水。
“蓝湛,你真是一个完美的贤妻。”魏婴由衷的感叹一句,却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蓝湛等着填坑那天会好好跟他算一算这段时间的账的。
现在临睡前看书已经不是蓝湛的习惯了,蓝湛更愿意和魏婴躺在一起的时候,聊聊各种事情,今天的话题是薛洋,说起这个人的阴狠,魏婴和蓝湛都算是深有体会的。
魏婴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揉揉自己的鼻子,“薛洋的话,其实有一个最好的对付他的办法,只是……”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彻底遏制活人尸化的方法吧,否则兄长和这些昏迷的修士就是薛洋手里最好的筹码,我们一天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一天不能拿薛洋怎么样。就算是我们抓住他,杀了他就能彻底解决问题吗?”蓝湛提出另一个问题,兄长目前还算好,但昏迷的修士里,已经有人出现尸化的征兆,也就是说,那人已经快要被炼制成功了。
魏婴一个翻身,趴在蓝湛的胸口,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蓝湛,“蓝湛,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这次去玄武洞的收获?我啊,虽然还是没有找到东西,但是我找到了另一样,我找到了方法。”
“你找到了逆转尸化的方法?”蓝湛一下子睁大眼睛。
“不光如此,”魏婴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我啊,还找到彻底能消灭阴铁和阴虎符的方法。”
“太好了,那我们这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抓到薛洋?”蓝湛半合着眼睛思量起来,“就我兄长和金如松这件事看来,薛洋应该就在云深不知处,他才能了解这么多的内情,甚至能对兄长下手。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应该同样能看在眼里,这么一来,事情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不不,不麻烦,其实还好啦,”魏婴捉狭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凑上来在蓝湛嘴唇上轻轻啄一下,“英雄难过美人关,嘿嘿嘿嘿……”
蓝湛瞬间懂了魏婴的意思,“师祖和宋子琛那里可不好过关的。”
魏婴又啄了一下,“含光君,要对你家道侣有信心啊。”
被连啄两口的含光君,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要对你家道侣有信心?”
“不,再前一句。”
“英雄难过美人关?”
“是的,”含光君对着某人在烛火下更显得深邃的眼眸,“我太了解了,我输得心甘情愿。”
魏婴还想调笑几句,可是这时候他看见蓝湛的眼神,专注而炙热,情浓而缠绵。魏婴再没有说话的兴致,也不知道谁先凑了上来,两个人激烈的吻在一起,一边吻着,一边手忙脚乱的解着对方和自己身上的衣带。静室里喘息声渐起,某种温度也随之起来了,这一晚,很适合芙蓉帐暖度**,蓝湛又一次……
“阿羡,你们还没睡吧,我看到你们烛火还没熄,那就先出来一下吧,我有事情找你们说。”院子里忽然响起抱山散人的声音,蓝湛“啪嗒”一声瘫倒在魏婴身上大口喘息。
好吧,他家静室大概真的是流年不利,风水出了问题,蓝湛心中暗恨,却不知道该恨的对象是谁。以至于两人胡乱套好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昏暗的夜色下,魏婴通红的脸和蓝湛黑漆漆的脸都看不清楚,抱山散人大大咧咧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拿出一壶天子笑,拔开瓶塞仰头灌下一大口,只这一个动作,忘羡二人对视一眼。被打扰好事的羞恼顿时就消散而去,他们都看出来了,师祖老人家现在心里很不痛快。
“你们都别说了,薛洋的事情,我已经从你们家蓝思追和蓝景仪那里打听过了,他就是害的我家星星宁愿抹脖子的罪魁祸首,”师祖毕竟不是嗜酒的人,一口酒下去就有点上头,说话都含糊起来,“这件事我要插一手,敢欺负我家星星,当时还打算劫持伤害阿羡你,我很生气,我不管,我一定要插一手,我要找他报这个仇。”
“师祖啊,你放心,我不拦着您,”阿羡赶紧拉着师祖坐到亭子里,“您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起末,那您想必也清楚我小师叔在薛洋眼中的分量。现在既然我们都想抓住薛洋,您看……”
“婴婴你有什么话直说吧,只要能抓住薛洋,要我做什么都行。”师祖醉的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着,虽然在对魏婴说话,实际上被她抓在手上的人是蓝湛。
“……师祖,我在这,”魏婴无奈的把抱山散人转个向面对自己,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对“婴婴”这个称呼表现异议了,毕竟当初第一次听到师祖叫小师叔星星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放心,我的计划里虽然有小师叔,当我保证一定会保障好小师叔的安全。师祖,我们先送你回房休息,明天一早我和蓝湛一定来找你,把计划完完全全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现在就说,我没醉。”当然,每一个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抱山散人也不例外。
拗不过她的忘羡二人只好把计划全盘说出,等到说完计划,再把心满意足的师祖交给在一边等候已久也旁听完所有计划的宋子琛手里,忘羡二人精疲力竭的回到屋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做什么了,两人躺在床上没多久就陷入沉睡,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