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蠢蠢欲动,军中士族连日征战,需要有人前去鼓舞士气。”
“既然这样,不如就叫澄宇前去督军何如?”
圣人终于觉得有了解决的方法。
涂山氏更是大惊失色。
“陛下何出此言?宸儿自小体弱多病,北疆苦寒?怎能随意去那里?他身份尊贵,怎能与士卒为伍?”
“清河王妃的意思是,清河王世子的性命是性命?我大晋男儿的命就不是命?”
那声音冷冷清清,走了进来,长身玉立,面冠如玉,天青色的衣袍仿佛是一团会移动的鱼,双眸低垂,但是却瞧不见多少恭敬,却是圣人对他的看中,允许他不用在御前行礼,他是圣人的刀,也是圣人的暗影,所以权倾一世,所以胆敢出言。
清河王妃涂山氏也不敢再跪在圣人当前,只敢背过身垂泪。
上将军王祁安好似在朝堂之上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却又有着让人不敢置之不理的存在感。
谁敢忽略他呢?
十五年前的他就敢借着中宫之死,亲手将屠刀挥向了世家,今天的圣人一副菩萨心肠,可是中宫之死之后的屠杀,实在是果断又恐怖。累累尸骨,吵架灭族,妇孺老幼,充军流放,血流成河。
所以今日只知道权贵却不知道世家。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培养新人,天子近臣都是他直系的新臣。
兵刃交接,刀光剑影,都只是隐藏在黑夜里。
隐藏在他的背影里。
圣人果真听了上将军王祁安的话,眼中清明之色顿显。
“爱卿所言甚是,玉不琢不成器,澄宇要想继续当这个清河王世子,就必须承受应该承受的重任。”
“陛下,长公主请臣带话,请陛下不必为她赐封,于国无寸功,北疆有难,殿下虽是女子之身,也愿请命前去。”
上将军王祁安正色道。
“陛下,臣刚好请命,必然将长公主带回来。”
西宫太后在帷帘后面忍不住咳嗽了又咳嗽,“丧门星去北疆正正好,何必要累了我大孙子,咳咳咳……”
听了这话,在场中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在在场的除了上将军王祁安,其余的都是皇室中人。
匆匆赶来的南陵王一脸叹气的走了进来,“皇兄,大皇嫂,眼下澄宇睡着了,俊宇的腿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医一个接一个的向前,都说不敢动手,眼下还得广招民间名医。不知道这条腿完好无损?”
涂山氏听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既如此,还是要治一治。”
圣人终究是心软的人,还是这样的说。
上将军王祁安也不多说,只是冷眼看着。
“此时便由皇兄去操劳了。”
圣人把这任务又推给了南陵王,南陵王妃紧随其后的瞧着涂山氏被左右扶着到了帘子后面去,心里头只觉得烦腻了。
“长公主的病还没好?公主府建的怎么样了?爱卿多操劳些,朕只这一个女郎,自小不在身边,也是养的生分了。”竟是不再说去北疆之事了。
谁也没想到圣人竟然突然这般开口,众人心思又纷纭了。
“喏。”上将军王祁安轻声应道。“长公主殿下于巴陵之地,师从名医,有着小华佗之称的华医圣,或许有所方法。”
南陵王果真感激不尽的看向了上将军,他就觉得上将军还是蛮正直的嘛,连忙拱手拜托。“还望上将军想想法子,请长公主殿下出手诊治。”
而拿了上将军的题字的顾琳琅可没有闲着,反而是去了长公主府。
这临安城风水最好的地方,她自然要好好看看,更何况这里是她的府邸。
一辆挂着王字旗的华盖马车朝着东边行着,她慵懒的歪倒在车里头,靠在白芍身上。
“殿下,听说北边除了战乱就是饥荒,您当真要前去?”
白芍自小陪着她,很多时候没什么主仆尊卑,但是一颗心却是最真诚不过的。
顾琳琅把玩着她的一根小辫子,一边笑道。
“莫不是来到了临安城,白芍就恋上了城市繁华?”
“北疆苦寒,本宫不会叫你多受磋磨,香消玉殒,你就留在临安城好了。”
白芍身子一僵,有些愣神道:“殿下身子娇弱,怎能前去?白芍不在一旁伺候,心里怎能安宁?”
“有你在临安,本宫才放心。”
说话间,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车夫侍卫恭敬的开口。
“殿下,公主府到了。”
顾琳琅下了车,瞧见这门上牌匾还没上,想来正是等着自己决定门头呢,而上将军的书法写得极好。
虽说还没有入住,但是该有的一应伺候的人都没少。
没一个不知道此时白芍恭敬伺候的人是长公主殿下。
正门大开,门前铺着波斯毯子,她抬脚走上去,没走两步,里面便是一台轿撵。
坐上轿撵,就开始欣赏这公主府。进了正门,前半部分是正方形宫苑周围是长廊环绕,东西厢房都是下人所居之地。眼下都跪在一旁伺候着。
再进了二门。更瞧见重重屋檐,上面覆盖着黄色琉璃瓦,每一个檐角都安放着九个小兽,这才是真正的前院,面阔九间,进深五间。
竟也有层层垒高。楼与楼之间还有长廊桥相连接,人与人行走外头并瞧不见。
到了主殿,方才下轿,进了主殿,可见愈发富丽堂皇了。
再仔细看上檐为单翘重昂七踩斗拱,下檐为重昂五踩斗拱。内外檐均为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
这六架天花梁彩画极其别致,与偏重丹红色的装修和陈设搭配协调,显得富丽华贵。
看来圣人示下,这和别宫也别无二致了。
殿内金砖铺地,坐北朝南,先见百子图的屏风一扇,左右都有侍女侍立在侧,踏步向前,见设雕镂金漆黄花梨木的椅子两个。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安有板门两扇,上加木质浮雕如意云龙浑金毗庐帽。
看了半晌,身边管事的也是一个血缘不亲近的宗室,叫司马裕的,面上都是讨好的笑:“殿下觉得何如?可有什么要改进呢?”
顾琳琅只是微微看见那金丝绿空薰炉,“这玩意撤了吧,我不喜焚香,新鲜花朵的芬芳即可。”
那双清澈的眼里头不见波澜,站在那,仙姿玉貌,国色无双。
圣人的长公主实在是生的美丽,以至于她站在那就恐怕随时会乘风而去,怪不得圣人嘱托他处处要按照宫殿模式打造长公主府邸也不怕逾制。
“总还差了些什么?”
她喃喃自语,略微有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