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暖光透过窗晒在郦允霏的身上,念尔扒拉着自家小姐洗漱梳妆。
“念尔,昨日我屋中的烛火何时灭的?”
“小姐可努力了呢!昨夜丑时灭的灯,今日还有这般好气色,果然我们小姐就是福命!”念尔说道。
“看来某人今日气色不会很好喽!”郦允霏心中念道。
“为了你我可体验了一番你们人间科考的生活,我要补觉了!睡到日上三竿!”
午间用膳时才见郦芊诗,她扶着腰,眼底下染了青黑,不似郦允霏那般好气色。
“妹妹……你这是何时睡的啊?”
“丑时后了,姐姐身体真好,同样是抄书姐姐今日气色还那么好!”
两姊妹午间用膳时刻不与郦氏夫妻二人,此刻桌上只有她们二人。
郦允霏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保持老实巴交的模样,像个鹌鹑一样。
郦芊诗可不像她那样,腿伸直了在桌下,还是郦允霏想要偷一下懒踢到她了才知道的。
“妹妹好生豪迈……”郦允霏慢慢缩回腿,假笑着看她。
郦芊诗撑着脸转过来看她,即使眼底下青黑,也挡不住她说话时的神采奕奕,“姐姐可又不知,你还没有回府前,午膳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吃的,爹娘都不与我一道,自然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更何况如今姐姐你回来了,有人同我一起,我又何必像对待别人一样于你呢?现在反倒是你不自在了,哈哈哈……”
郦允霏望着她发神,慢慢抿出一个笑。
“你妹妹对你还真不错。”
“你不是睡了吗?”
“睡到日上三竿总该够了吧,要不你进来睡?”
“滚吧,睡了我不就栽头在饭里了吗?”
后院竹林的冰水早已化暖,原先披在身上厚重的衣裳渐减轻。
“景桁冶,是不是已经快月底了啊?”郦允霏伸出手指点弄着池中水,荡起的层层涟漪将鱼儿吓跑,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景桁冶突然跳脱出那狐尾的束缚。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悠哉地坐在她身旁,说:“这春暖花开,确实快三月了……怎么了吗?”
郦允霏轻摇头略带着些感叹。
“你有什么伤心事吗?这般叹息?”景桁冶突然睁大了眼睛凑近她。
看着他这般眼神,郦允霏忽然感到一股无名的愉悦,晃着腿说道:“没有啊,我只是感叹我们既然已经认识快三个月了,而且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什么清冷不入凡尘的贵公子呢……结果谁曾想你既然才几个月就释放了天性!”
景桁冶才后知后觉自己最近确实没有像过去那样保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就像冰遇春时化成了暖水,但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稍稍放纵一下自己。
他察觉到了一道奇怪的目光,转头对上郦允霏的眼睛,对方眼神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他下意识入了进去。
直到对方伸出手触碰到他的发,就像碰在了皮肤上炽热,让他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去。
“你……这样……”他害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郦允霏打断了。
“景桁冶,你长白头发了……”
“白发?”景桁冶注意到了自己耳边的白发,心突然紧张了一下。
病情加重了……
这几日他没有发病,差点忘了自己还身患重病这一茬。
“话说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都变成怪物了,现在年纪轻轻就长白发了。”郦允霏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景桁冶闷气的样子。
“你觉得我是怪物对吗?”景桁冶抿着嘴,一副小媳妇生气的模样。
“没有啊,不这么会这样想?”
“那你怎么说见我的时候是怪物……”
郦允霏瞟了一眼他这边,发现他好像也不是有多生气,心生出趣味,故意用肩撞了一下他,说道:“怎么,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说我是怪物……”
“景桁冶!你居然说我是别人?那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算什么?”郦允霏矫揉造作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
景桁冶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我我没有这样说,他不是别人,你是重要的人……”最后一句他不敢抬头去看她,真不明白自己平日那么风光霁月,怎么说句话像被夺了舍一样,娇滴滴的?
“你也知道我不是一般人了,现在你只能依靠我,在这郦府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景桁冶一口吃的!”顺带还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下次别叫我景桁冶了吧……”
“那我叫你什么?”
“我的小字是宜朝。”
“宜朝?”
“不是改朝换代的朝,是朝阳,初生的太阳的意思!”
“那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我听我娘说我的小名是小云。”
“这么草率吗?”
“娘说这是在我还小的时候叫的……你不许笑,景桁冶!”
景桁冶捂住嘴嘴角,眼神似钩子般看向她,说:“叫我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