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嗅到猎物的狼一样,蒲斯橦在庭院里找到了来回踱步的白唤。
“不是要回去吗?”
听到声音的白唤回过头来。
“蒲斯橦?”
蒲斯橦走到他面前来。
“还好,还记得我的名字。”
白唤在心里苦涩一笑,这么印象深刻的蒲斯橦,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么多年不见,聊聊吧。”蒲斯橦指向前方的一个小亭子,“去那坐坐?”
白唤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还是拒绝不了蒲斯橦。他跟着蒲斯橦去小亭子里坐下了,他特意跟蒲斯橦离了些距离,他晚上喝了太多酒,怕自己身上不好闻的气味熏着蒲斯橦。
“现在在做什么?”话题是蒲斯橦先挑起来的。
“当模特。”白唤回。
“模特吗?”蒲斯橦盯着白唤看了一眼,“很适合你。”
“你呢?”白唤反问。
“我在国外读完硕士后就回来我家公司了。还记得你说过要跟我一起高考吗?那年你高二结束离开天加一中后我后来也直接出国了,到头来我们谁也没有留在那个地方参加高考。”
听到蒲斯橦提起以前的事,白唤只感觉对他很是抱歉,作为哥们儿,他确实做的太不地道了。
“抱歉,当时家里发生了些变故,我爸换工作了,我也就跟着走了。我不知道后来你也不在天加一中了。”
“没什么好抱歉的,都过去了。”
白唤转了个话题:“你女朋友很漂亮,和你很配。”
蒲斯橦弯起嘴角笑了:“大家都这么说。”
白唤看到蒲斯橦眼中洋溢的幸福神态,心里酸涩得很,还有那嘴角的笑意,他都很少拥有。以至于以前白唤都认为蒲斯橦是一个板着脸,不爱笑,很装的人,后来才发现蒲斯橦也会笑,只是对他不苟言笑罢了。
“我今晚过来这边就是陪容儿爸妈吃饭的。”
“是吗。”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那个金土。”
“他啊?”白唤想到刚刚金土贴近他时的一幕被蒲斯橦看到了,“就是你看见的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白唤突然就这么说了,让蒲斯橦误会他有男朋友也好。
蒲斯橦果然问道:“你和他在谈?”
“不算吧,刚认识,再了解了解看看。”白唤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的?”
白唤没想到蒲斯橦会问得如此直白,他笑了。
“老早。”
白唤确实很早就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说到启蒙根源,还是面前这个人呢。
“头还痛吗?”蒲斯橦问。
白唤感受了番:“好些了。”
蒲斯橦站了起来:“晚上回去喝杯蜂蜜水,可以醒酒。”
知道蒲斯橦要走了,白唤也站了起来:“加个微信吧?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以前的q|q也早不用了。”
“好,你扫我。”蒲斯橦调出二维码名片,跟白唤加上了好友。
加上微信后蒲斯橦收了手机,跟白唤告别:“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
蒲斯橦离开后,白唤犹如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彻底瘫软了下来。
最后关头他给井七发了微信。
[快来救我!]
*
等井七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唤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会所大门口的台阶上。
“怎么了?”
白唤的嘴角耷拉着,眼里甚至盈有水光,带着些哭腔道:“我失恋了。”
“啥?”井七一头雾水。
最后是井七找了个代驾送白唤回了他的住处,他自己也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到了白唤住的公寓里,井七把瘫他身上的白唤扔进了沙发里,把买的一袋啤酒放到了茶几上。
这一袋啤酒还是目前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白大爷在公寓楼下指使着井七去便利店买的。
“你这是还想喝酒?”井七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唤问,“刚在会所里还没喝够啊?”
“不够。”白唤坐了起来,双手掩面。
井七豪爽的一拍大腿也坐了下来拉开了一罐啤酒:“行,喝不够七爷我也要舍命陪我们唤唤。”
白唤自己也从袋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喝了起来。
井七看着他:“说说吧,怎么就突然失恋了。”
白唤抹了一把嘴,想到了蒲斯橦的样子。
“……”
听完白唤的讲述,井七的第一反应是:“你真跟金土那小子勾搭上啦?”
“这是重点吗?”白唤朝他嚷,“重点在我碰到熟人了,那人还是蒲斯橦……”
井七接过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你不都说了嘛,蒲斯橦是你以前的高中同学,后来你两处成了哥们儿,你暗恋他,结果你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以前的学校。”
“是。”白唤一脸纠结。
“那叫啥失恋啊,你跟人家又没恋过。”井七直白道。
白唤本来心就堵了,这井七的话又犹如一剂加强针,让他的心堵上加堵。
“小七同学,你要知道有时候你可以不用说实话的。”
“要做个诚实的人。”井七正色起来,“你是还喜欢他?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猛得一下看到他有对象了,心有不甘。”
“喜欢有什么用。”白唤苦笑着摇摇头,“我和他不可能,从根上就不匹配,我喜欢男人,他喜欢女人。”
井七有一瞬间感觉像不认识白唤了一样:“你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
白唤又喝了口酒:“终究也只是个念想。”
井七把白唤手中的啤酒夺了下来,扳着他的脸面向了自己:“别喜欢直男,没结果的。看你这样我都心疼了,唤,咱不玩了吧,我说真的,你要想谈一段恋爱,看看我,让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白唤的目光聚焦到了面前的这张脸上,脸圆圆的,巴掌大小,画了个很好看的妆。井七好像没在跟他开玩笑。
白唤拉下了井七的手,靠进了沙发里:“我还想多浪几年。”
井七失落了,但他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没好气道:“说你清高吧你也不清高,和别人都能玩,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白唤在心里道,和别人那是假的,和你小子那还能来假的吗?他得负责啊。
晚上,井七就直接在白唤家睡了,临睡前白唤泡了两杯蜂蜜水端了一杯给井七送过去了。
“睡觉前把蜂蜜水喝了。”
井七接过了白唤牌爱心蜂蜜水,嘟囔着:“啥时候变这么窝心了,这都能想到。”
*
蒲斯橦从再见到白唤后心里就不平静了,原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对这个人有念想了,但终究是他高估自己了。
丘尉是做记者的,蒲斯橦托他搜罗了些有关白唤的消息,只是知道的越多,他的心就越低沉一分。
白唤在他的模特圈子里很吃得开,在上头大佬们眼里他就是块嫩肉,在同龄人的圈子里他就是让人想倒贴的靓仔,就光外形好这一点就很受人喜欢了。但白唤在模特圈子里一直不温不火,外人只道他没啥事业心,不然依他的本事想爬到一线模特的位置那还不容易。
具体啥原因也就白唤自己知道了,他确实没啥事业心,因为他志不在此。
白唤正在卸妆呢,突然间就打了个大喷嚏。
穆晴夸张地跳开,并拿手掩住鼻子:“白唤,你可别把病毒传染给我了。”
白唤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我这不是病毒性感冒,没有传染性的。”
穆晴闻言又走了回来:“你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下午我放你半天假。”
白唤比了个“免了”的手势:“我亲爱的经纪人大人,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觉得我能带伤上阵。”
这时左盛拿着白唤的手机走了过来:“唤哥,有人给你发消息,你要看看吗?”
“谁啊?”
“蒲斯橦。”
“谁?”白唤一把从左盛手里夺过手机,明晃晃的五分钟前来自蒲斯橦的微信消息赫然横亘在手机屏幕中间。
穆晴:“蒲斯橦是谁啊?这么大惊小怪的。”
蒲斯橦当然值得白唤大惊小怪了,从上次在“修竹”会所意外遇见蒲斯橦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十几天以来每晚白唤都会打开蒲斯橦的微信,却又每次在输入框内打完字又删掉了,所以当他现在看到蒲斯橦的消息时,大惊小怪已经算轻的反应了。
[你家住哪?我丈母娘给我送了一箱榴莲,我吃不完,下午给你送过去。]
白唤因为蒲斯橦要来给他送榴莲而开心,却又在看到丈母娘这个字眼时莫名得觉得刺眼得很。
白唤快速地打字回了消息[我家在天鸿公寓8栋402,下午我正好在家,你过来吧。]
回完消息后白唤关掉手机对穆晴说:“晴姐,我突然觉得我的感冒这么久还没好是我低估了它,下午我打算去趟医院,晴姐你就帮帮我把工作推了吧。”
穆晴疑惑地打量白唤:“这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刚刚要放你假你还说不要呢。”
白唤:“就是突然觉得不能太大意了,很多时候大病就是小病拖的。”
穆晴:“你这也说的忒严重了,就是感冒而已,别想东想西的。行,你下午要去医院的话让左盛跟你一道。”
左盛:“哥,我陪你吧。”
化妆师帮白唤卸完妆后,白唤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后朝左盛伸手:“左盛,把包拿给我,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下午你也放半天假。”
白唤话说完拿过包就跑了。
穆晴看着白唤风一样的背影咂嘴:“溜得跟猴一样快,不是还病着嘛。”
左盛在旁没敢说出口,这看着也不像病了的样子。
白唤风驰电挚地开车回了天鸿公寓,蒲斯橦只说下午过来给他送水果,但没说什么时间,所以白唤要先赶回去收拾一通,平时也就他一个人住,那家里乱得他觉得蒲斯橦肯定看不下去。
*
蒲斯橦中午加班把手头上的工作忙完后就开车回去了。他回到家后把鱼容儿妈妈给他送来的一箱榴莲搬上车后就开车往白唤发给他的地址去了。
跟白唤喜欢吃臭的榴莲不一样,蒲斯橦不喜欢吃榴莲,这事鱼容儿不知道,她妈妈自然也不会知道。
送榴莲只是个由头,蒲斯橦是要借此知道白唤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