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萝想应该脚踏实地,从累积功德香火做起。但寅斑却不以为然。老虎形态很粗糙地用尾巴抠爪缝,寅斑道:
“累积香火功德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小人畏威不畏德,难道你没听过?”
松萝正在将珍珠粉涂抹在脸上、手上和脚上。如今做宠物也过了一年,期间也被动学习了一些知识。对于念过书的人来说,学知识总是比较快的。在后宅中当男人妻妾,一般护理脸就行了,自然手部也不能放松,因为男人总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但妖精却常说:
“脸是女人的第三只脚。”
当然也不是所有妖精都这样讲,也有很多妖精说脚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总而言之,虽然也有共同之处,持有妻妾的心理与持有宠物人的心理还是不同的。就像人类养小猫时,即会考量小猫的脸好不好看,也会考量小猫的爪好不好看一样,妖精养宠物人的时候往往也很关心手脚是否长得好看,对于胸倒是很无所谓。
寅斑说,对于人类男性而言,女子的大胸令人联想到生育,因此看见大胸男性就会产生资产即将增值的爽感。大胸还令男子联想到母亲,进而感受到婴儿般的安全与温暖。
但妖精全然不同。有的妖精甚至很讨厌女子的胸部,因为生育、哺乳与妖精的利益毫无关系,反倒会令其联想到雌性人类与雄性人类特殊的羁绊,想到男人女人在一起能生孩子,以及雌性人类生孩子以后颜值会下跌。总而言之,明显的胸部是令妖精不愉快的存在。在宠物人界,大胸女子往往受到歧视,胸比较小或者一般的则更受欢迎。
这点松萝倒是不在乎,自己本来就是个平胸。但输在有点太平了,妖精的审美倒也没畸形到这种程度。如今松萝认真护理脚,寅斑有时也会帮着做,流程包括剪指甲、去死皮、抛光与涂抹护肤品,算是一种休闲爱好,就像人类喜欢给小猫洗脚修脚毛再涂上猪油膏一样。
将工具收好又检视了一下成品,松萝道:
“你懂什么?纯粹的向上社交只是空中楼阁。”
第二天下午松萝带着佛龛大的虎庙和里面的木质老虎雕像,找了个官道旁容易通行的洞穴摆好,又在官道上钉上一些宣传虎庙的路牌与标语。到了下午开始工作了,方法是将一个五行镜和一个传声的法宝盒子藏在木质老虎里,然后就在洞穴里等待有信众上门。第一天没有客户,令人倍感失落。到了第二天晚上来了一个铁匠样胡子拉碴的男人。在老虎雕塑周围看了看,男人敷衍地作揖,随后道:
“我想许愿。”
迎来第一单生意,松萝很是激动,拿起传声法宝努力使声线庄重:
“许愿可以的呢。不收费的呢,请您随便随喜的呢。”
听见雕像里传来一个柔和甚至有点幼稚的女声,男人吓了一跳,似乎倒不是吃惊雕像说话了,而是震惊于虎仙居然是个女的。摸着脑袋踌躇了一会,男人试探着道:
“呃呃。我要许愿,许愿在路上捡到三千两黄金。”
这下雕像陷入了沉默。男人皱了皱眉:
“不可以吗?那我希望跟皇上的妃子有点艳遇,这应该不难做到吧?”
见雕像还是不说话,男人突然暴怒起来,一脚就把小虎庙给踢倒了:
“怎么不说话,你看不起我吗?草泥马,你装什么蒜!什么破烂虎庙,老虎娘儿们儿!你不显灵有的是人显灵!”
被虎雕像里的收声器震得耳朵嗡一下,松萝茫然无措。把收声器捡起来,寅斑悠悠道:
“三千两太多,一百两。明天去你们镇上的赌坊吧。”
听见声音变成了男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突然恭敬起来不住鞠躬,又忙不迭将佛龛扶正千恩万谢走了。松萝本以为寅斑是在耍对方玩,谁知到了第二天男人真的赶来烧香烧纸随喜,虎庙的生意也好起来。熟练地清单点着新收的香火,寅斑道:
“以后遇上这种人,先从我的系统里查一下他一生还有多少进账。如果这个进账不够,再查一下他妻儿剩下的进账。还不够你就看看他祖先还有多少福报,儿女还有多少福报,把这些都折成钱。还不够就查一下他阳寿,把一部分阳寿也折成钱。”
听见这些话,松萝世界观都崩塌了:
“那……那昨日那个人呢?”
将气化的香火收起来,寅斑看都不看松萝一眼:
“那样的人,又能有什么福报,有什么祖荫?”
意识到那些钱是透支了男人全家的财库运势甚至是阳寿换来的,松萝大吃一惊拍案而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
寅斑很是不以为意:
“这只是常规操作。他要钱,我给他了,我可没承诺不折他的运势阳寿哦。他自己心生邪念求财求色,怪我咯?妻儿投到他这种人身旁又不及时离开,遭罪难道不是业报?喂,从前你没在小庙求过吧?”
那天开始松萝再也没管过虎庙的事,只是安静地看着虎庙从一个小佛龛变成了一个大佛龛,从一个大佛龛变成了一居室,里面的老虎也从木头的变成的了泥塑的,后来还有了妆面。自然寅斑也不总是如此,如果接到找猫找狗找耳环或者寻亲任务也会积极帮忙。到了五月,虎庙的业绩已经名列前茅。
如今寅斑对年中的评级很是自信,还反复提出给松萝换好的山,甚至让提前去看选哪座山。但不幸的是五月透出风来,寅斑不在调级的备选名单里。
寅斑很失望,但其实松萝比寅斑更加失望。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能是由于无人可怪,松萝开始日渐嫌弃寅斑了。
这种感觉让松萝想起从前做花娘的时候。那时候花娘就看寅斑哪里都不好。斑斑粗糙又邋遢,体态不好,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精选老虎。如果说团团是千挑万选的老虎,寅斑就好像是一个赠品,一道配菜,必须捆绑销售一起拿走的那种。松萝一度以为自己变了,如今才发现并没有变。在寅斑发达的时候,这些问题往往是看不到的。而当寅斑落魄了,问题就全都浮现出来。
如今松萝总是迷茫地看着寅斑,不断发现他变成人走路的时候好像大马猴,总是穿得破破烂烂很丢脸。看了一段时间以后,松萝下意识地避免去看寅斑,也不愿意与他讲话,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背着身离得远远的。
寅斑敏锐地察觉到了情势的变化。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寅斑跟松萝搭话,却没得到回应,忍耐不住发起了脾气:
“你看我落魄了,就冲我摆着副臭脸。你也不想想我怎么落到这幅田地的?”
当时松萝也没说啥,仍旧端着碗低着头默默吃菜。虎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能是意识到如今全然没了发脾气的资本,很快寅斑就反悔了,又变得矫枉过正起来。如今山小,寅斑已经变成了一个家庭妇男。每天松萝起来,寅斑立刻主动地给松萝擦脸和手,再蹲着给耐心地穿鞋,最后端上爱心午餐。
从前寅斑言行中总是犯贱,或者说往往充满了冒犯的恶意。比如睡觉的时候寅斑总是故意把松萝弄醒,但又没什么事。看见松萝情绪变差状态不好,寅斑似乎就变得很开心,得到了养宠物应有的情绪价值。
在说话的时候,寅斑总是故意打压松萝,比如吃饭的时候说松萝是扫把星转世,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会抄家。还说松萝这种生育条件不佳的女子,白给人类男子都没人要,说不定会被卖到妓院搞得谷道破裂,说完以后就哈哈大笑似乎遇上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徒留松萝伸着筷子食欲全无。但如今这些犯贱的言行全然不见,说话办事总是再三斟酌,乖巧得不得了。
除此以外,松萝去镇上逛街,寅斑还追在后头殷勤地拎包,松萝表示不需要这样,寅斑还是坚持追着拎包提东西。有一次一个卖梳子的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位小姐,恕在下冒昧说一句。你出来为何不带丫鬟,反而带了一个家丁?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听见这句话,寅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松萝也有些尴尬。其实当时松萝反应了一下,本来也想说这是我相公,但不知怎的就是死活说不出来。正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到了最后寅斑还是再次露出了和气的神色。回山的时候寅斑叫了一辆车,松萝要上去的时候,又殷勤地打帘用袖子擦车上的木椅,再扶着松萝的手将人扶上车:
“公主请上车。”
这下松萝终于罕见地笑了。后来几天,松萝有些懊悔。自己不该这样对待寅斑。就像寅斑所说,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会流落到这种地步,况且不能升职根本不是寅斑的问题。放弃了嫌弃寅斑,又开始了无尽的内耗与自怨自艾。但这也没什么用,松萝意识到问题出在向上社交上,是该自己出马的时候了。
正所谓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在活剌浑水这个用李氏部祖宗浇地的地方,充斥着李氏部的女孩子。在长白山一带,李氏部的女孩子特别受到欢迎,这些女孩容貌清秀,性格柔和,干起活来特别利索,而且死得还早。李氏部的女性宠物人是妖精的居家旅行必备之选。
平日走到官道上,松萝总是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李氏部女孩。大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奇异的是看起来居然都长得差不多,或者说看起来给人感觉都差不多。
在这些人中,松萝算是比较精致清秀的一个,明显是被精心呵护调理出来的那种,但这也不能使松萝摆脱稀缺性下跌的事实。从前的李松萝是唯一的,是天潢贵胄的选择,退一万步说也总能给官员贵族做个妾,如今只是无数差不多的女人中的一个,处于罗刹国套娃的最内层。
基于这个原因,松萝不喜欢和这里的宠物人打交道。但现在不同了,松萝经常性地去市集与本地的女孩攀亲戚提供情绪价值,也贴心地送出一些小礼物和太行山的特产。李氏部的女孩子可以很土,但仍旧冰雪聪明。其他的李姑娘很快心照不宣地把握了松萝的意图,贴心地提供了一些情报。其中的一些当然只是烟雾弹,而松萝最最想要的是关于长白山山神的情报。和期待中的一样,这个山神果然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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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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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残暴老虎终成家庭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