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衡心的宠爱 第78章 热情

八月，盛夏，午前。

室内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合适，田与歌控制着呼吸，缓缓做着八段锦的动作。二十分钟之后，她开始洗菜做饭，给自己准备今天的午餐。

这个暑假，她还是以“赚钱”为由，窝在居亦衡家里写小说，而居亦衡还是去拍戏，这次是一个都市剧。

可喜可贺，居亦衡终于不演变态反派了。

还有，可喜可贺，今天是稿费到账的日子，金额比上个月领的多了近一倍。

田与歌打开手机软件查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9208.07。

这是已经划掉预科一年和大一学费、及开学那段时间的花销之后，属于她的余额。

关掉手机，田与歌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想起了很久之前做的那个决定。

那还是她们宿舍一起和李子涵妈妈出去玩之后，她回来整理照片，无意中打开居亦衡遗留在电脑里的压缩包的时候。

“三好学生”，班级“第三名”，优秀班干部，自律之星，“巧工杯”手工比赛一等奖，“轻春杯”作文比赛二等奖……

当年他说的那么可怜兮兮，她就真的以为他成绩不好，还努力想要安慰他，鼓励他。原来不是不好，而是，只是一般的好！

那对他们来说，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其实也不太算，最初在学校看见他的时候，她还因此自卑了，她在意“一个成绩不好的同学”通过一年的学习就能考上天平大学，而她还需要复读。

仔细回想起来，田与歌发现他当时也没具体说成绩差，只是表达自己被定义为差，是她先入为主的误会了。

因为人在潜意识里是习惯默认大人的权威，她当年还会愤怒骂人，不过是情绪的发泄，不是真正的反抗。

又翻了两张，是居亦衡的身份证复印件，虽然她看过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又仔细看了两眼。

真上相。

指尖轻轻一点鼠标，图片翻到了下一张，上面的内容，让田与歌的表情由浅笑逐渐变为严肃。

这是一封信，一封手写信的扫描图。字迹很是清晰工整，她只看到第一行，就谨慎地退了出来。

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给我的儿子，居亦衡：

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收到的是这样的一份礼物，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这是居亦衡妈妈最后写给居亦衡的信！

田与歌手握着鼠标，不知道该不该再次点开，因为她好像看到了“女学生”这个字眼。她有预感，这一定是和她相关的内容。

心跳如擂鼓，田与歌斟酌许久，最后还是点开了这封信。她控制着眼睛，直接寻找她印象中，“女学生”所在的位置。

“……和你爸一起生活，我相信他会代替我照顾好你。还有一件事，还记得你在州府认识的那个女学生吗？如果你能再次遇见她，请代我和她说一声‘谢谢’，再说一句‘对不起’，以她想要的身份。”

说一句“对不起”……

田与歌拿起桌上的电话，屏住呼吸，拨通了那个带着沉重的电话号码。

“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出现田母那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电话那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那让人熟悉的略带教训语气的声音：“我的生日不重要，你主要记得你叔叔的生日就行。”

田与歌感觉自己悬着的心，骤然坠落谷底，沉沉的，空空的。

“暑假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旅游吧，我出钱，就我们两个，怎么样？”田与歌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旅游？”田母拔高的声音从惊诧到不可思议，“你是赚了钱没地方花吧！旅什么游，就你还去旅游，你要真有钱，不留着交学费你想去旅游！”

“我之前还攒了点，够交学费，有剩的，省点还够用。”

“有剩的那你还不如直接打钱给我，以后有钱就每个月给我打一千，别一天到晚尽想着霍霍。”

“没事了，也没有。”田与歌果断挂断了电话，指尖紧紧捏着已经黑掉屏幕，她真想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上。

过了一会，她松开手，将手机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她直接给自己定了一张火车票，目的地为居亦衡如今所在的城市。

列车时刻表显示，火车今天晚上就出发，明天一早就到达，做一个梦的距离，有人会觉得这距离不过如此，有人会觉得实在遥不可及。

一个人背着包走出火车站，田与歌按着在路上做的攻略坐上了前往景区的公交车。

这趟来，她还谁都没有说。她想学着像一个普通的游客一样，逛景点，吃特色菜，领略当地民俗风情，体验一个次从陌生到熟悉，自主地感受一个城市。

“听说那边在拍戏，等下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逛了一天，田与歌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一早起来就去租了昨天傍晚看中的日租汉服，还让师傅简单做了个日常的古风妆造。成品让人极为舒适，田与歌在店里就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好几张照，想着之后发给居亦衡看看，她也是挺漂亮的。只是没想到她刚一下楼，就意外听见楼下豌杂面店里“夕阳红”旅行团的奶奶爷爷们，在讨论去看剧组拍戏的事情。

这么巧吗？田与歌自己都没想到，她可能意外地偶遇了居亦衡拍戏的剧组。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他的剧组，要不她过去看看？反正她接下的打算也是到处闲逛。

想到就行动，田与歌控制自己着吃饭速度，赶在旅行团的背后出名。他们一路不紧不满，田与歌就踢着靛色的牡丹暗纹裙摆，一路步履缓缓跟得不近不远，偶尔还可以拍几张景观。

没走一会儿，大部队左转进了一个下坡的弧线形小道。小道左手边是沿街的商铺，右手边则围上了厚重的石栏，靠近街口的石栏后围了一片景观树林，树木生得茂密，高处的枝丫探栏而出遮盖在人行头顶，让人仿佛身处山林之中。

渐走几步，田与歌视线越过树木枝丫，发现前方石栏后竟是一片开阔。石栏的建造，是因为此地是处颇陡的斜坡，但也因此造就了此地颇好的视野，从她所站之地望去，可以俯瞰低处绵延的山势，蜿蜒的河流、公路，巍峨的大桥，和一格一格房屋随着山势形成的星罗棋布。

“山林俯观城，清幽呷壮阔。”

田与歌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现如同羯土的巨树一样，无法再现真实的感受，便不在多拍。

跟着奶奶爷爷们又下了一段路，到了一个还有些大的平台，商铺和围栏之间，还砌了个花坛作为装饰，奶奶爷爷们此刻不再往下走，而是凑到石栏边上围观起来。

到了？田与歌有些预感。

田与歌跟着凑了过去，可惜她的个子太矮，被奶奶爷爷们挡着视线，所以看不怎么太着，她就隐隐约约感觉架了器材，有很多人。

她转头四处一看，看见了身后的花坛。花坛很结实，她索性直接站了上去。

一个梳着古风发型的小脑袋，从人群后面冒了起来，田与歌眼睛越过人群，对面二楼的玻璃窗后，一件清秀的白衬衫，夹在一色黑灰的休闲服中，分外的显眼。

穿着白衬衫的居亦衡，凑在围观的工作人员中，探着身子观摩着前面演员的表演。

田与歌摸出手机，忍不住偷笑着打起字来。

“你往窗外看看。”

居亦衡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其实是懵的，只是他动作先于脑子，眼睛迅速望向窗外，找到了位于人群后那个即有点陌生又有点显眼的女孩。

看见居亦衡有些呆呆的，田与歌突然就福至心灵，想起从前居亦衡向她撒的娇。

“你也给我表演一次万分热情怎么样？”

热情？哈哈。

于是田与歌乐得收了手机，双手合成爱心，一下就摇摆起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脸颊上各半个，头顶一大个，闭眼再来一个飞吻发射。

后面看了田与歌全程“抽搐扭动”的店铺老板，翻了个白眼继续嗑瓜子。她简直都无力吐槽了，现在的小孩，追个星怎么都跟鬼迷了心窍一样？真是不理解。

看见屋子里的居亦衡开始朝外面移动，田与歌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踮着脚尖盯着居亦衡消失在人群里，然后出现在旁边的楼梯，敏捷的身影几步跑下楼，又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田与歌扭头四顾，预判着居亦衡会从哪里出现，终于没过一会，她在旁边的石阶梯找到了朝她跑来的他。

他头发轻扬，长腿包裹来黑色西装裤里，一步就能跨上三个台阶，一张欢喜的笑脸迅速就出现在了她的眼里，一个飞奔过来的大大怀抱直接把她拥了起来，然后转了好多个圈圈才把惯性卸下来。

“呦呦，抱一起了！”

“小年青搞对象！”

田与歌在居亦衡怀里大脑还在天旋地转，耳朵就听见了旁边传来几声欢呼，是旅行团的奶奶爷爷们。

“快放我下来。”田与歌红着脸怕打着居亦衡的肩膀，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居亦衡现在也发现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但是任性得一点儿也不想把女朋友放下来，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让她害羞着，一个用力把人移到了肩上，抗着就朝来时的阶梯走去。

这么一来，田与歌就正好迎面遇上了奶奶爷爷们慈祥的、明媚的笑脸，于是她一手紧拽着居亦衡的白衬衫，一手捂着自己闭着的眼睛，又想笑又羞得不行。

阶梯下去之后，另一个方向也是一条巷子，居亦衡直接拐了进去。

“可以了，可以了。”

爬了一段坡，居亦衡应着田语歌的叫唤把她方了下来，被扛得晕头转向的田与歌一接触地面，直接晃荡半步险些要倒，急忙中抓住了居亦衡腰间的衣服，背后意外没有落空，被坚实的墙面稳稳接住。

而居亦衡被她一拉，长臂却顺势撑在了她的耳后的强上。两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居亦衡语带笑意。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怎么就跑过来了！剧组那边怎么办？”田与歌争锋相对。

“那边不着急。”居亦衡继续追问面这这个盯着他看来看去的女朋友，“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惊喜？”

“别自恋，我可不是给你惊喜，我就是来旅游的，顺便来看看你。”田与歌傲娇地说。

“是吗？”哪里不选，偏选他这里，居亦衡一点也不信她的字面意思，“那刚才也是顺便给我表演热情洋溢？”

“哈哈哈哈，热情洋溢，这个还真是顺便。”

居亦衡向前轻移一步，同时悬着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手掌牢牢地停在了田与歌另一侧的墙上。

田与歌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抓着居亦衡腰间衣服的手也迅速地收了回来，然后和自己的后脑勺一起紧贴在背后的墙上。

代拍赵哥躲在附近的居民家里，本来只想着拍一拍等会儿过来客串的爱豆，没想到被他抓到了一个恋爱瓜。那个叫居亦衡的年轻演员一往外看他就预感到了，镜头辗转就拍到了他和汉服美女身上。

什么为爱奔跑，转圈圈拥抱，扛“媳妇”，这一套简直和偶像剧一样的套路，被他幸运地拍了个完完整整。

主角转进小巷子之后，他收拾收拾，也拿着摄像机直接跟了过去。如果是别的这种小艺人，他可没兴趣拍，但这个弈横却有些不一样，他早年学过一些相面之术，而且自诩还懂一些门道，他第一次看见这男演员的时候就有预感，绝对有红的可能。

很好，主角没有跑远，于是他窝在拐角的墙后，用相机沿着斜斜的上坡路向上偷拍。

相机花面里，一身现代打扮的帅气男子将绝美的古装女子壁咚在墙上，他们一俯一仰，视线交融，虽无言语的加持，却任谁看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暧昧情愫。在他们的背后，空间穿过精致的风铃屋檐延伸到遥远的天空，天气恰好晴朗，纯净明媚，蓝天白云，仿佛故事大结局时，男女主人公时空交错后的终于重逢。

“忽然就像画一样。”田与歌盯着居亦衡的唇角、鼻峰、眉眼，经过妆容的修饰，分外的精致。

“你也是。”华丽的装扮很衬她。

“有人偷拍，我们跑吧！”居亦衡笑望着田与歌。

田与歌也笑望着他：“好。”

他们牵上彼此的手，上坡，一起奋力朝着天空的方向奔去。

赵哥没有再跑出去跟，而是在原地用摄像头记录主角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镜头里，他才意犹未尽地关了摄像机，没忍住啧啧一声感叹。

“真是的‘主角光环’！”

他就说他在相面之术上还有点天赋吧！连绯闻画面堪比偶像剧，这不就是天生干这行的命？这人有这运道，他不火谁火？将来他这独家，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边张小鹃上完厕所回来，茫然站在人群里张望。

“唉，我家老板呢？”

田与歌和居亦衡没走多远，张小鹃的电话就打来了，几句话说清楚后，居亦衡大概还可以和她呆半个小时。居亦衡问田与歌现在住哪，说他那边还能住。当得知旅馆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居亦衡决定和她走路去退房，顺便一起散步。

“你去逛吧，行礼先放我那，逛完了给我或者小鹃打电话，我让她带你回公寓，到时候顺带帮你带过去也不耽误用。”居亦衡仔细地叮嘱，“晚上估计会拍到很晚，等不到我回来你就自己先睡觉。”

“好。”田与歌乖乖答应。

居亦衡乘坐出租车离去，目送他的田与歌悄悄在心里说了一句，她可一点都不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