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衡心的宠爱 第40章 生日礼物

田与歌仔细回想过自己的过往，她猜测，故事的源头应该要追溯到那件事上。

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看电视知道的，还是看到有同学过了生日，田与歌突然有了生日的概念。

那天，她突然就去找了她妈妈。

“妈，今天过生日，我想吃饼干！”当时她很馋一种饼干，三块钱可以买一大袋。

爸爸和哥哥都不在家，只有妈妈在缝衣服，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感觉到了妈妈的表情不太对劲，可是她还是没眼力见的继续烦她。

过生日，想吃饼干。

妈妈不情不愿地给了她三块钱，她开心地跑去买了袋饼干回来，还没心没肺笑着向妈妈“炫耀”自己的饼干。

结果妈妈逮着她就是一顿愤怒的指责。

你买这种？！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放在边上就是散装的又便宜又好吃不知道买，买这种，又难吃又贵。真是不知道那个像你，蠢得要死。

“我没心没肺地向她‘炫耀’买回来的饼干，结果得到了她的愤怒的指责。她说我不会买，应该称散装的，又便宜又好，我买的那种不好。我当时十分羞愧于自己的没眼力见、没常识，抱着自己买回来的‘残次品’躲到房间，一个人默默无声地边哭边吃。我想要努力地尽快地消灭那些我犯错的罪证，可我脑子的另一半却还在问责我，如果自己一个人把这些饼干全吃了，是不是吃独食？

花钱等于犯错这件事，可能就是这样开始进入我潜意识里的。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是别人经历同样的事，可能不会和我产生同样的想法，我会这样想，也有我自己的问题。

可是，你说人会能学会什么东西，会是被设定好的吗？我为什么就偏好接收这些讯息呢？

后来，我意识到我其实反感庆祝这件事，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在叔叔家里，他们莫名其妙做了一大桌子菜，上桌的时候我得知的理由，居然是庆祝我考上大学。

当时我真的觉得很荒谬，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从小到大都没有的习惯，为什么到现在出现了？因为他还是因为我？我又何德何能？

再后来，预科班的同学突然提着生日蛋糕出现，为了给我惊喜，我直接应激升起强烈的抗拒和愤怒，甚至让我暴起想要骂人。我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她们花了好多钱，而我需要回给她们，但是我不想花钱，好奢侈！这么奢侈的事情为什么要被强加在我的身上？当时我真的好希望，她们为我买蛋糕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她们最好也不要关注我！

稍微回复理智我就意识到我不对劲，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和地和她们把那个生日过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意识到就能解决。

直到有天，我因为太过于开心，居然产生了‘我这样得意，会不会遭天谴？’的想法后，我就努力告诉自己，从前是不对的，我应该抵抗。可是固定的思维模式真是是枷锁，挣脱不开，无法正常。”

居亦衡想到自己裤兜里的项链盒子，知道它今天不适合送出去了。

“你跟我来。”

“什么？”

居亦衡牵着不明所以的田与歌来到他的卧室。

他蹲下身打开床边的一个抽屉，赫然有好几个可爱的福气娃娃躺在里面。这些福气娃娃有大有小，但模样却都相同，正是田与歌第一次坐居亦衡车时看到后，后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那个。

“这个是福气娃娃，民俗特产。”居亦衡介绍着，捡起一个大小适中的，向上递给田与歌。

“我知道。”田与歌接过福气娃娃仔细打量，州府那边景区也有卖，她见到过。

“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剧组到民俗镇取景。空档的时间我就去景区逛了逛，没想到一眼就在众多的娃娃中瞧见了她，白白净净，笑起来很像记忆中你的样子。”

漂亮的陶瓷小娃娃束带双丸子头造型，衣裳是花团图案，怀里还抱着一条红色的大鲤鱼，圆圆的脸蛋笑得很甜，红红的脸颊和嘴巴，弯弯的眼睛和眉毛，眉心还有一颗红色的美人痣，看起来就很有福气的样子。

“这个福气娃娃送给你，作为生日礼物，你收吗？”居亦衡站了起来。

田与歌摩挲着手里的福气娃娃，越看越可爱，居亦衡说像她，原来在他的眼里，她是这个样子。

“收，谢谢，我很喜欢。”如果是这样的礼物，好像，也不是那么介意了。

“另外，我想给你十万块钱，暂时你应该够用了。”

田与歌的笑容忽然就僵在脸上。

“我最开始说了什么？在你这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居亦衡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实在感觉不可置信。

“那天我看见你的记账了，周四下雨你笔记本打湿那次。”居亦衡上前一步抓住田与歌腰两侧的衣服不让她后退，“你洗头发的时候，我想着帮你把笔记本吹干，不小心看见了。”

说是“记账”，居亦衡觉得用“欠账”从容更为准确。上面写的不是收到多少生活费，而是收到生活费，新增欠款增加多少，共计欠款多少，存款多少，存款距欠款总额相差多少。滚雪球一样累加的数字后，是越来越多的点号。

田与歌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难怪居亦衡突然粘着她说什么“存在之美”的情话。

“你给我钱，想要取代她？”田与歌问。

“不是我，是你，就像之前说的，你拒绝那些禁锢你的思维模式，所以，要取代她、推翻她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田与歌鼻子一酸，心里摸不着的话突然被人总结出来的感觉真好。

“你不觉得这样不对，是大逆不道吗？”

“不会，每个人都会成长。”

成长？

“所以你给我钱？”田与歌还是问。

“让你从花钱这个表象开始练习。钱借给你，就属于你了，什么是挥霍什么是合理，你可以开始制定你的规则。”

“我真的可以吗？”

看着垂着头的田与歌，居亦衡握着她的腰把她托起来。田与歌吓回了神，见居亦衡要让她站在床上的架势，忙把鞋踢掉。

居亦衡与她平视。

“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可以，你当然也可以，再不行，你也可以让我给你参考建议，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的约定。”

——所以这一次我想请你给我参考，我决定喜欢你这件事怎么样？

——争取不负期待！

居亦衡仰着头看了田与歌好一会儿，见她还是在胆怯，长臂一揽把她扛了起来。

“你干嘛！”

突然的悬空把田与歌吓了一跳，她紧紧搂着居亦衡的脖子不松手，从她现在这个高度看下去，她感觉自己居然有些恐高了。

居亦衡扛着田与歌来到沙发边，从她放在沙发上的口袋里翻出钱包，打开看见里面有银行卡，拿上钱包来到餐厅。

田与歌被小心放在了椅子上，接着，打开的钱包就放了她面前的桌面上。

“你要吗？”居亦衡坐在她正对面，气氛突然严肃起来。

田与歌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经常做的梦。

梦中的她只有脚尖垫在空旷危险的悬崖边上，脚后跟心惊胆战地落在外面，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薄弱的崖壁随时都可能坍塌，她急切地想要往前迈步，可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心里一边害怕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一边害怕自己只要稍微一动，脚下轻脆的支撑瞬间就会随时崩裂。

动或者不动，都是错的，没有正确的选择！

而现在，面前的居亦衡很自然，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你自己跑过去吧，悬崖不会塌，如果不小心塌了，我会在后面遇御剑接住你。

“有什么？”

居亦衡一时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田与歌看出来了，继而解释：“有什么是合理的？”

“和我在一起。”居亦衡笑答，但田与歌表情看起来不太满意，想到她手机壁纸眼睛一亮，“去动物园看小老虎。”

小老虎无敌可爱，必须去看。

“还有呢？”

“不是故意的情况下，吃不完的菜可以剩下，大家都会存在误差。”

不是浪费吗？

“还有呢？”

居亦衡想了想田与歌可能想做或者需要做的事情。

“要吃各种菜，还有肉，要休息，要玩，劳逸结合，要锻炼身体，健康很重要。”

田与歌娇嗔他一眼，这是嫌弃她不爱运动吗？

“还有呢？”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不是任性吗？

“还有呢？”

“放弃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每个人都在试错中成长。”

半途而废就是半途而废，错误就是错误。

“还有呢？”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

还有什么是被允许的？

田与歌抚摸着手里如小孩般的福气娃娃，想起了她的能力却是驱兽，除害。

“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后可以干什么，我害怕自己没能力赚钱还你。”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走正常流程，还可以先学习再上岗。”

“这是作弊。-”

“你默认自己不合格？”

田与歌没说过他，转换了方向。

“你是怎么想出这昏招的，欠你的债，以后我们吵架，这就是雷点。”

“前车之鉴，害怕会吵架，不如不吵架。”

田与歌被他强词夺理气笑了，可恶的是她还有些期待他口中的不吵架。

“我这么天真，这么轻易就相信你的甜言蜜语，将来肯定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那可不一定，我们棋逢对手，所以，这钱你决定要吗？”

田与歌坚定地迎上居亦衡的目光。

“我要！”

居亦衡当着田与歌的面，从她的钱包里把她的银行卡抽了出来。

田与歌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定会还你的，转吧！”

远处的沙发上，田与歌的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的声音，她知道，钱已经打到了她的卡上。

接过居亦衡递过来的银行卡，她双手拿住，心里知道收下这张卡，也意味着自己收下了那份关于勇气的挑战书。

恍惚之间，她突然感觉，也许这份挑战她早就开始了，在她从水里游上来的那一刻，在她决定去公园看看的那一刻，在她决定要参加唱歌比赛那一刻，在她一个人坐在院坝望着稻田幻想的那一刻，在她用笔在纸上创作下第一个字的那一刻。

“哈哈，突然感觉自己变成富婆了，我现在可以干些啥？”

“比如请我吃饭。”

“我今天虽然吃不了生日蛋糕，但是我可以请你吃啊！”

“可以。”

“哎？拖鞋？拖鞋呢？我的拖鞋在哪？”田与歌兴奋地喊。

居亦衡从房间把她的粉色拖鞋提溜出来。

“我们不如现在去商场买蛋糕吧！我顺便把书芫姐的生日礼物买了。”

“身体受得住吗？”

“我现在强的可怕。”

“行，那去吧。”

两人前后脚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后，田与歌挽上居亦衡的臂弯，头闲适地倚靠在他的手臂之上，欣赏着电梯广告的精心设计，愉悦地哼起了歌。

“……死生亦大矣。”（出自王羲之《兰亭集序》）

“想好买什么礼物了吗？”

“买本摄影或者视觉艺术相关的书。”田与歌好笑地嗔了居亦衡一眼，“我问你她喜欢什么，你说她最近爱看土味短剧，我总不能给她充一百集的付费吧？”

卖书商场有些远，需要开车过去，车停在了商场附近的停车场，从停车场出来的地方刚好就有一家蛋糕店，两人打算回去的时候再来买。

书店在商场第五层，是个很有格调和设计感的书店，他们进去的时候，流线型的阅读区域里坐了好多人，可见这个书店人气很旺。

尽管居亦衡给了田与歌一些参考意见，田与歌还是仔细选了好久。她主要是在《时光的密语》和《心灵之眼，九宫之弈》之间纠结，前者名气更大一些，后者的封面她更喜欢，和书芫姐的风格更搭一些，还有就是，前一本要贵一些。

田与歌纠结了好一会，最后选择了后者。

买好书，居亦衡不打算在外面吃，两人直接返。

上来的时候他们搭的手扶电梯，下去的时候居亦衡带田与歌坐的是升降电梯，这个电梯和田与歌以前看的都不一样，直看得她一阵新奇。

全透明的圆形电梯，从里面看外面的风景视野非常的好，应该是商场专门设计，供客人观光的景点，就是田与歌这种心思多的，看着有点华丽，会感觉很梦幻。

看着楼下的街道，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见过电梯外观的画面，下面好像有个大的半球，好像是缓冲的气球。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伸头——

“砰！”轻轻的一声响声，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女学生对视一眼，实在没忍住侧头隐晦的偷笑，却还是被田与歌直接感觉到了。

这可太丢人了！

田与歌红着脸，踩着碎步挪向居亦衡，害羞得贴着他的手臂直往他身后钻。

居亦衡仰着身子和她的头让开了点距离，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发现她没有受伤，于是往前移动了半步，将田与歌藏在身后。

他接住两个女生投来的好奇目光，和善地笑了笑。

两个女生立马害羞地转身看向了别处，底下两人悄悄抓紧的十指，却没法掩饰她们的激动心情。

啊啊啊啊啊！嗑到了！

电梯门一开，田与歌拉着居亦衡逃也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我都傻了。”

田与歌埋头走了好一段距离，那个紧张兴奋劲才渐渐过去。

居亦衡本来还担心图一个会不会在意丢人，会不会往心里去，但田与歌的分享，瞬间让他放心了。

“丢人就丢人，感觉也没怎么样嘛。”

因为田与歌说话的时候仰着去头看居亦衡，头顶的镜像的画面晃过她的视野，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看上面！”

居亦衡顺着田与歌的视线抬头朝天花板上看去，镜面像是一张巨大的、能够将人包裹住的屏幕，而装位于中心的主角，正是他和他旁边与他一起抬头仰望的人，看不见脸的行人在他们身边穿流，仿佛在他们的故事里经过，存在却无关，给人一种宿命美的遐想。

田与歌不禁感叹，她好像真的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现在她居然还有心情想象什么宿命美。

如果是从前，也许会无限沉沦在负面的情绪里，自责自己为何这样差劲，质疑自己不适合这个世界。

“好的礼物，或许真的可以让生活变成甜甜的偶像剧！”

“是因为你拥有发现糖的眼睛。”

“真的吗？那你说我是不是该写甜宠文？”

“不知道，你的小说又不给我看。”

“初稿不给别人看，等我写完发的时候你自己去追连载。”

“我作为作者的男朋友，就没有什么特权？”

说到特权田与歌眼睛一亮。

“到时候还有更有意思的东西给你看，期待吧！少年。”

居亦衡真相捏田与歌嘚瑟得很可爱的小脸，但是忍住了，改为十指紧扣，并肩前行。

超市购物出来，居亦衡在蛋糕店选了块自己喜欢的小蛋糕，田与歌拿出刷黑卡的气势从钱包里抽出了自己的银行卡付款。

“要不要再买个大一点的，晚上拿回去给你室友吃？”居亦衡提议。

室友？

“你家客房能住吗？我今天不想回去。”庆祝生日的可能，此刻还只专属于他一人。

“咳，可以，一直都可以。”

咳什么咳？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田与歌调戏居亦衡。

“我觉得是你在胡思乱想。”居亦衡反驳。

“明明是你！”

“是你。”

“刚才胡思乱想的人是小狗。”田与歌竖起三根手指。

“汪汪，小狗说你也得叫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