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菲兹的101封信[美娱] 第18章 No.23 SLD Jan 1989

「亲爱的亚沙，」

「正如你信件中开头所询问的那样，我是家中独子。」

「前提是我母亲与继父未来也不打算生孩子。不过，这就不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诚然，你我面临的境地并不相同，但我好像理解让你不快的关键。」

「肖奇诺夫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他的乐评就像所有其他乐评人一样，带着狭隘的偏见和强烈的自我意识。他的批评几乎能惹恼最温和的演奏家。」

「他有着接近自傲的自信，在我们这些历史旁观者的眼里，他好像从没有经历过自我怀疑、自我贬低的灰暗时刻。」

「——不过他也因此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演奏家。」

「他固执而犀利，似乎只有符合他审美标准的音乐才是好音乐。用一套狭隘的模板衡量着世界级演奏家们精心雕琢打磨的艺术品。」

「如果我有一个妹妹，我绝不会愿意将她嫁给这样一位男性。」

「我甚至可以预见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沦为他的附庸，在历史中被湮灭，成为谁的妻子、谁的妹妹，而非她自己。」

「我必须得承认，我讨厌这些身无长物，却过分自信的人。」

「美的呈现总是多样的，没有人能为它立出一个标准，更不会有人将真理掌握在手中。」

「不过话说回来，亚沙，我们的意见真的重要吗？」

「恐怕我们最后不得不向波利娜的意见低头，」

「既然你不愿意她被记作“肖奇诺夫的妻子”，那恐怕也不愿意见到她被称作“海菲兹的妹妹”吧？」

「恐怕只有你率先放弃支配她的生活，才能让她独立地为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

「关于你在附言中提及的“磁带”，我很抱歉，恐怕你得再等上……」

「半个世纪」

「……我保证！我在寄出之前，也并不知道磁带直到今天竟然还算得上是个新兴产物！」

「我甚至已经用上了光碟！」

「我明白你迫切地想要了解关于你笔友的一切，但我实在是被音乐的储存媒介们折腾地焦头烂额。」

「在这些日子之前，我从不知道自己竟站在科技大爆发的拐点之上。」

「这盒“磁带”与我本意中的玩笑真是相去太远！」

「因此，随信附上一张我的生活照作为补偿。」

「p.s.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签下萨缪尔·肖奇诺夫作为钢伴，那么请你好好对待你的妹夫。」

「你真诚的，希拉」

希拉从书架的最外侧抽出她在马里布海滩度假的照片，夹到信纸中——她始终忘记要将老师“物归原主”的那张照片插回相册里。

她发觉自己又有些想去马里布度假了。

一月，密集的圣诞音乐会终于结束，希拉拖着小皮箱停在了马里布海滩的一栋海景别墅门口。、

清晨五点，冬天的马里布还蒙着灰蒙蒙的海雾，不见平日里的云远天高。

“Nonna!”她朝着在屋檐下等她的外祖母招手。

这位向来让街坊四邻闻风丧胆的妇人在见到希拉后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若是她的死对头、隔壁的邻居老头活着见到了今天这幅景象，希拉敢说他一定死不瞑目。

“希拉！我今年已经好几次在这周围看到你了，可是你怎么一次都不记得来看看你可怜的外祖母。”艾格妮斯·洛-杜卡女士哪怕在卖惨，也十分强势。

希拉踮着脚跑到了外祖母面前，亲了亲她的两侧脸颊，“那是因为您总是眼观六路、监视着整个街区的动静。”

“我上次是来马里布借用一下留声机的。”希拉走屋里，到灶台前拎起外祖母刚烧开的水，准备为她冲一杯咖啡作为赔罪，“我想，你这里可没有。”

艾格妮斯发出了一个嫌弃的鼻音，面前认同了希拉的解释。

整个街区都知道，她是最讨厌歌剧与古典乐的人——更讨厌隔壁邻居让她在大晚上被迫听音乐。

希拉听到远处的街道上有自行车刹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瓶清脆的碰撞。

“怀特太太，你定的牛奶。”送奶工的声音隐约可闻。

声音由远及近，就在希拉将两杯浓缩咖啡端上铺着碎花桌布的早餐桌上时，送奶工来到了她们的门口。

“洛-杜卡女士，你定的两瓶牛奶。”年轻的送奶工到艾格妮斯面前时显得有些畏缩，可见是有一个被希拉的外祖母吓唬过的年轻人。

艾格妮斯示意让他将牛奶放在门口的台阶上就好，“我的上帝，一个月后你终于叫对我的名字了。”她对送奶的年轻人说道。

小伙子笑得十分憨厚，“我也是才从邻居哪儿弄明白，原来洛-杜卡是你的婚前姓。我之前叫你‘洛-杜卡太太’真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艾格妮斯点点头，嗤笑一声，让送奶年轻人赶紧去下一家。

她拿完牛奶，转头就咬牙切齿地和希拉咒骂起了长舌的邻居，“要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无聊的主妇，一定要把她藏得最深的秘密抖落出来。”

希拉兀自低头忍笑为两杯咖啡加入牛奶。她深知自己的外祖母只是嘴够凶，却从没做过损人不利己的事，连那只外祖父留下的病弱老狗都会仔细照顾，直到它离世。

“Nonna，你为什么还定两瓶奶？”希拉望着独居多年的外祖母，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外祖父去世后，外祖母将其中的一瓶分给了老狗；老狗寿终正寝后，外祖母又将它“施舍”给了隔壁关系逐渐缓和的死对头。

可希拉想着既然连隔壁邻居也没受住这瓶牛奶的福气，外祖母艾格妮斯也该放弃它了吧？

“希拉，你还年轻。”艾格妮斯尝了尝咖啡，又往里面加了半块糖，“你还不知道，习惯是种多么可怕的力量。”

邻居老头：你礼貌吗！给狗喝都不给我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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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No.23 SLD Jan 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