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逐渐适应了霍格沃兹的有条不紊的生活,简直和她之前上学一样,平淡地几乎不起一丝波澜。
想来也是,伏地魔也不存在了,救世主都没有了,再没有什么“鱼死网破的胜利”。
而霍格沃兹本来就是一所类似于初中高中连读的学校,历届学生在这里学习、毕业,各自奔向各自的未来与生活。
爱丽丝看着自己满当当的课表,没骨头似地挨着赫敏嘀咕:“麦格教授的变形术、斯普劳特教授的药草学、宾斯教授的魔法史、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以及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
是的,即使是这个偏离原著的世界里,斯内普教授依旧没有得到他心心念念想教学的黑魔法防御课。
“好了,别没精打采的,爱丽丝。”
“啊……我不想上魔法史,赫敏你也能理解的吧”她抱着赫敏的一只胳膊晃啊晃。上周,爱丽丝给里德尔写信询问招财一直昏睡的原因,但是里德尔只是告诉她这是正常的,让她不要在意。爱丽丝猜测就算招财死在外面,里德尔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哈利撑着下巴计算着那宽大的袖袍荡漾出来的褶皱弧度,听到爱丽丝的抱怨,他马上举手表示赞同。
其实,要论起最难熬的课还得是魔药课,不仅需要跟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一起上,还有一个讨人厌的教授。哈利默默在心里想着。
在一间地下教室里上课,远比上边城堡主楼阴冷。沿墙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标本。哈利觉得如若仅仅是这样他倒不会如此厌烦魔药课,他早已经熟悉制作魔药,莉莉是他的第一任老师,根本原因在于上这门课程的教授。
斯内普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一样,一上课就拿起名册,点到哈利的名字时微妙地停顿下来,紧缩着眉头看了一眼哈利,又马上略过,接着点下一个名字。
他扫视所有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们,每一个感受到视线的同学都停住了原本的动作,敛息噤声。
冷漠、空洞的眼睛,让人无端想到两条漆黑的隧道。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像麦格教授一样,斯内普教授也有不费吹灰之力能让教室秩序井然的威慑力量。
“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全班哑然无声。
然而此刻,哈利正挪到了椅子边,微微探出身子,偷偷地戳了戳爱丽丝。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回头,斯内普的声音突然砸在安静的教室。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你在干什么?刚开学就迫不及待地招惹女同学。”
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朋友克拉布和高尔用手捂着嘴痴痴地笑起来。
“抱歉教授,我没有招惹她,”哈利直视着斯内普教授的眼睛,语气里没有半分被抓包的惊慌。
他早就感受到斯内普对自己的不喜,他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让爱丽丝也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一个教授的黑名单。
“我只是想找这位同学借一下羽毛笔,仅此而已。”哈利说着,右手将一只断成两截的羽毛笔摆放在桌子上。
“哼!”斯内普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波特家的人总是有诸多借口。”
就在哈利以为斯内普教授还要继续发难的时候,他却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哈利,便移开了目光。
“下不为例,波特”斯内普教授翻开了他的书,深深地盯着哈利,“再有下次,呵,格兰芬多会因为你而扣十分。”
终于熬到下课,斯内普教授马上大步流星地离开教室,长长的黑袍带起一阵阴冷的风。
“Bloody hell,你的手怎么回事?”罗恩拉起哈利藏在背后的手小声低呼。
一道长长的伤口横列在哈利的左手掌心,半截被墨水堵住,鲜红和墨黑交错混杂在一起,再缓缓地沿着掌纹往下滑落。
赫敏当机立断:“这得去医务室看看。”
“我也去。”爱丽丝马上接话道。
几个人顺着阶梯爬出地下教室,罗恩扶着哈利的伤手,爱丽丝走在哈利的左边,赫敏则紧紧挽着爱丽丝的左手。
“我说,格兰杰,”罗恩一面紧张兮兮着半托着哈利的手,一面毫不客气地吐槽,“你为什么也要跟过来啊?”
“你没看到吗?”赫敏晃了晃爱丽丝的手臂,仰着下巴,“我是陪着爱丽丝的。”
“哼。”罗恩熄火了,咽下了嘴里的话。
推开一扇厚重的橡木门,淡淡的草药芬芳便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您好,夫人?”爱丽丝敲了敲被他们合力推开的门。
一位穿着长长的绿色袍子的,正在药架前调配魔药的女巫转过身来,“怎么了,孩子们?”
“哦,这是怎么回事!”庞弗雷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哈利的伤口,她很是不高兴地扬起眉毛,“你们是新生吧,这才开学第一周……”
爱丽丝注意到房间中央排列着的几张病床上淡蓝色的帷幔都拉起来了。
其中一片帷幔后还传来哎哎呦呦的痛呼声。
注意到爱丽丝的视线,庞弗雷夫人有些咬牙道:“别管他们,几个故意捉弄人的魁地奇队员。”
“好了!除了我的病人,你们去上课吧。”庞弗雷夫人似乎因为这些病人很忙。
爱丽丝赶紧推着赫敏和罗恩就要走。
“等等,”庞弗雷夫人叫住了她们,“你留下,孩子。”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这位慈眉善目的女巫,
“我?”
“是的,孩子。”庞弗雷夫人温柔地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怎么了吗?”
坐在病床上的哈利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他悄悄地靠近了点。
“哦,小先生,我想你已经没事了。去吧,你的朋友估计还没走远。”庞弗雷夫人似乎想保护爱丽丝的**。
哈利将湿漉漉的眼睛转移到爱丽丝身上,微微下垂的眼角像小狗一样。
“没事的夫人,他等会儿和我一起走”爱丽丝真诚地看着庞弗雷夫人,“你知道的,霍格沃兹的路总是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好吧,”庞弗雷夫人接受了这个理由,“过来,孩子。”
没等庞弗雷夫人赶人,哈利就自觉地跳下病床,伸手抚平白色床单的几道褶皱,殷勤地拉着爱丽丝的手,想要把她扶上去。
但是庞弗雷夫人的魔杖横在哈利身前,她轻轻挥动。
“清理一新(Scourgify)。”
“呃,”哈利撇撇嘴,感觉有点小伤心,庞弗雷夫人这是在说他脏吗?难道爱丽丝也会嫌弃他吗?
不过看两位女士都没有什么反应,哈利还是没敢声张什么,默默地扶着爱丽丝坐上病床。
“哦,亲爱的,”庞弗雷夫人一顿检查爱丽丝后声音更加温柔了。
“我很抱歉,我不能马上让你变得像那些魁地奇手一样活蹦乱跳的。”庞弗雷夫人怜惜和愧疚的目光简直要将爱丽丝溺死了。
哈利急切地问:“夫人,爱丽丝究竟怎么了啊?”
“没有生病,可能是麻瓜的体质原因,但是之前的麻瓜学生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庞弗雷夫人抿着嘴,担忧地说。
哈利有些不安地握住了爱丽丝垂在病床边的衣袍,“那,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呢?”
“可以是可以,”庞弗雷夫人轻轻地用手背摸了摸爱丽丝的侧脸,“孩子,记得每周来我这里领一支药剂。”
爱丽丝懂了,自己没啥大病就是体质不是很好,可能还有点脆。
正常,穿越前她就那个天天坐桌子前每天熬夜的破体质,再加上自己刚到伦敦那糟糕的经历,估计是更差了。
没事,反正小学后她就再不爱运动了。
唯一的烦恼就是每周都要来医务室喝一次补品了,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苦不苦,之前外婆给她熬的一年的中药可把她愁死了。
看似在认真听庞弗雷夫人讲话的爱丽丝时不时乖巧点头,这副懂事的样子又让她更加心疼这孩子了。
哈利在一旁听着庞弗雷夫人絮絮叨叨的注意事项直打瞌睡。
“已经很晚了,费尔奇估计已经开始巡逻了。”庞弗雷夫人截住了自己的话,“只能这样了,你们今晚留在医务室吧。”
此时已经听不到那边人叫唤的疼痛声了,那几个过于活跃的孩子被庞弗雷夫人警告过了两次后就不敢发出半点装模装样的声音了。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你来了,孩子。”雪白的睡衣,外罩一件紫底镶金的便袍,邓布利多挥动魔杖为这位不速之客准备了一杯柠檬雪宝,“坐吧。”
“……”
披着一件长长的黑斗篷的高大男人没有理睬邓布利多友善的示好,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闪亮且瞳孔狭长的猩红色眼睛如黑暗中幽幽鬼火一样久久凝视着邓布利多。
“大概还要多久?”
“汤姆……”邓布利多轻轻地酌了一口蜂蜜酒,左手金戒指上嵌着的有裂纹的黑石头,在一晃一晃的烛火下闪烁着。
“年轻人不要太着急,今天不行还有明天。”邓布利多微笑,把酒杯举向里德尔,“哦,明天永远与希望共存。”
“哈,”里德尔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的眼帘垂了下来,“明天和希望……不要再和我说这些漂亮又无聊的词了。”
“孩子,别这么消极。”邓布利多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你看,爱丽丝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吗?”
“证明什么?”里德尔突然俯下身,高大的身影猛地压迫着坐在椅子上的老校长。
宛若被黑暗中的猛兽锁定,邓布利多的呼吸一滞。
“当……当然是证明——”邓布利多瞬间捏紧了自己的老魔杖,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爱是最伟大的魔法。”
里汤姆·里德尔一直不是一个稳定的因素,邓布利多只希望当初的交易不会动摇现在的巫师界。
“呵。”里德尔抽身离开。
桌上的烛火把他的影子照得忽明忽暗,暖黄色的光影也无法为他惨白的瘦削的脸颊打上一点正常的颜色。
彻骨的寒风卷起了他深黑色的衣摆,里德尔静静地站在灯光下,神色肃穆,像是参加葬礼的神父。
而邓布利多的耳边还遗留着他轻轻的反驳:“不,爱是世界上最扭曲的黑魔法。”
这个孩子总是这样,那杯里德尔没动过的那杯柠檬雪宝忽然幻化成一把匕首,邓布利多拿起匕首,将手里的蜂蜜酒浇在雪白的刀锋上。
“敬最伟大的魔法——爱。”
……
清清冷冷的月光和凉风一齐溜进了医务室,扬起了病床帷幔的一角。
爱丽丝缩在病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锁起来,两条腿蜷在自己的怀抱中。这是她最为安全感的睡姿。
爱丽丝听到一点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蹑手蹑脚的经过。
风停了。
“咳咳。”但是从喉腔里喷涌而来的痒意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一只手撩开淡蓝色的帷幔,哈利蹲到她的床边,小声地问:“爱丽丝,你很冷吗?”
爱丽丝抬眼看着哈利,很快又低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眼角还闪烁着困意的泪光。
哈利把手心贴在爱丽丝冰凉的脸蛋上,她立刻凑近了些,把他温暖的手掌压住,陷在柔软的洁白的枕头里。
哈利倒吸了一口气,他显然没有想到会这样,但是他没有抽回手。
大概又过了许久,哈利的腿已经蹲麻了,他尝试着不动手臂站起来,险些摔倒。
用另一只手扶着爱丽丝的床沿,哈利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自己僵硬的冰凉的小腿。
哈利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床位。
好吧,他够不着。
哈利现在只得庆幸爱丽丝睡觉只占一小块地方,他轻轻地爬上她的床,柔软的枕头又陷下了一块。
等到庞弗雷夫人来叫他们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睡得格外香甜。哈利整个人都没有盖着被子,除了他的右手,被爱丽丝抱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