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 Riddle.”
犹如惊雷炸在她的耳旁,她猛地停下默念着的祈祷,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站得笔直的麦格教授。
爱丽丝·里德尔?
真的是在叫她吗?会不会有同名?
“爱丽丝·里德尔。”麦格教授又重复了一遍。
哈利推了推还带站着不动的女孩,“爱丽丝,教授在叫你,快上去吧。”
“好,好的,谢谢你。”小声对哈利道谢后,爱丽丝举手大声道,“Here!”。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等待那口气沉到肚子里后,她才迈开脚步离开新生堆,像一个赶赴战场的勇士一样坚定。
一步,两步,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爱丽丝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太快了,可她控制不住,像是气球一样飘着,以至于走到教授旁边时,都险些没站稳。
“小心点儿,孩子。”麦格教授扶住了她。
“谢谢您,教授。”爱丽丝感激地道谢。
她居然真的要成为一名巫师了。
直到此刻,爱丽丝终于有了一种石头落地的放松,苍白的脸上激动地浮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的衣料紧贴着背部,原来她是如此的紧张。
“又是你,小家伙!这得让我想想,”分院帽对爱丽丝说。
什么叫……又是她?
分院帽说想一想,它就真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的心又在沉默里开始躁动了。
“我知道了!”分院帽突然大声地说。
爱丽丝身子一抖。
她猜测自己应该是赫奇帕奇,因为她觉得自己胆小又怕事,而正直,忠贞,诚实的赫奇帕奇最适合她了,还距离厨房最近。
爱丽丝期待着分帽院的宣布。
“Gryffindor(格兰芬多)!”
好!诶?什么?格兰芬多?完蛋!
爱丽丝想起了里德尔送别她的时候所说的话了。
格兰芬多里的红头发带头鼓掌,“我就知道她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哈哈哈。”
弗雷德边鼓掌边歪头对乔治说,“你瞧见没?她刚刚喊得多大声啊,那个表情,那个气势。啧啧啧,我刚入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勇气,不亏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好苗子。”
爱丽丝的脸直接更红了,回想起刚刚自己突然热血上头的样子,她简直羞愤地要把把头钻进洞里去了。
太羞耻了,爱丽丝简直能用脚趾头抠出一座霍格沃兹了。
“哈哈哈,嗨,爱丽丝·里德尔!”发现爱丽丝在瞪他,弗雷德朝她挥了挥手,还吹了一个漂亮的口哨。
可别说话了,弗雷德,你现在的声音比我刚刚大多了。
斯莱特林一桌,扎比尼侧身问:“怎么了,马尔福?”德拉科没吭声,只是瞥了一眼格兰芬多那个被一堆红头发围着的女孩,切了一身。
后面的三人组也顺顺利利地被分到了格兰芬多。
哈利分完院后,直接冲到爱丽丝旁边,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被分到格兰芬多的。”他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紧张就像一只胀满的气球一下子全部放了气儿,哈利的心也随着气球一起被放出来的气推着飞。
但他感觉自己还是飘着的,这个时候急切地需要一个什么来宣泄自己的激动和高兴。
“简直一模一样的波特……”
爱丽丝注意到了一位一头油腻黑发、鹰钩鼻、皮肤蜡黄的教授。他乌黑的眼睛扫了格兰芬多长桌一眼,紧皱着眉头,下拉的嘴角扯了扯,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到爱丽丝扒开哈利圈住她脖子的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这个不怎么安分的男孩赶紧坐好的时候,哈利才惊觉自己居然直接冲过来抱住了她好一会了。
哈利松开了手,摸了摸鼻子,见爱丽丝没有特别反感,又紧挨着爱丽丝坐下来,笑嘻嘻地讲着格兰芬多的一些事情。
爱丽丝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果然我们才是最要好的朋友,哈利暗自高兴。这个距离,他可以嗅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茉莉香,真好闻。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
邓布利多校长将魔杖轻轻一弹,魔杖中就飘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高高的餐桌上空像蛇一样扭动,盘绕出一行行文字。
说实在的,没有统一调子的歌简直就是噪音。
爱丽丝神色恍惚地跟着大家唱完了校歌。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请教给我们知识,
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一些有趣的事物。
因为现在我们头脑空空,充满空气,死苍蝇和鸡毛蒜皮,
教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知识,把被我们遗忘的,还给我们,
你们只要尽全力,其他的交给我们自己,我们将努力学习,直到化为粪土。”
格兰芬多的一年级新生跟着珀西,走出餐厅,登上大理石楼梯。
走廊画像上的人在他们经过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个女孩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得了吧,夫人。您上次还是这么说那个红头发男孩的呢。”戴着黑色礼帽的瘦高个。
“是呢,哈哈哈,韦斯莱家族的孩子都是如出一辙的格兰芬多。”又是一位夫人,但是较为年轻。
“可是……这孩子是个东方面孔,我不可能认错……”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自信。
“哦,今年的孩子们可真活泼。看那几个好苗子,我打赌明年学院杯肯定是我们格兰芬多的!”
“哦,当然,这是一定的。上次那个斯莱特林的老伙计还在和我吹嘘,哼,这虚荣的老家伙!”
没人在意这位记性不太好的夫人的话,这些亦步亦趋跟着级长的新生就更不可能了。
“我们到了。”珀西停住了脚步。
走廊尽头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一个非常富态的女人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
“口令?”她说。
“龙渣。”珀西说。
只见这幅画摇摇晃晃朝前移去,露出墙上的一个圆形洞口。
这就是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了。这是一个舒适的圆形房间,摆满了软绵绵的扶手椅。
珀西先指引着姑娘们进一扇门,去往女生寝室。
两张带四根帷柱的床,垂挂着深红色法兰绒幔帐。她们的箱子早已送了上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寝室里。
和赫敏互道晚安后,爱丽丝迷迷糊糊地抱着依旧没醒过来的招财躺在帷帐里睡着了。
“晚安,爱丽丝·里德尔。”低低的,轻轻的声音像一阵风吹散了爱丽丝的发丝。
第二日她是在赫敏担忧的呼声中醒来的。“你怎么了,爱丽丝?你出了很多汗。”
爱丽丝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没……没什么,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噩梦吗?”
“不,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我过去的事。”
爱丽丝对自己的童年只保留着片段记忆,就像是一块块碎掉的拼图。
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住在外婆家里的,低矮的、砖垒的木屋。虽然只有一层,仍然有一个阁楼,那是她的禁区。
不过就是因为被禁止,所以便具有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不断地诱惑着她。那一层又一层的木板,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地响动,像童话里人鱼的歌声。
每当爱丽丝企图爬上去,外婆就会用那种细细长长的小条子去抽打她的腿肚子。
最开始是痒痒的,麻麻的,但是到后面就会火辣辣的疼。
于是她就会站着嚎哭,引来看热闹的邻居,然后嫌丢人的外婆就会把小条子一扔,气吁吁地赶走邻居后,倒也不会再捡起来继续抽打她了。
这根细长的小条子一直放在外婆床上的枕头下面,所以她总是害怕外婆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刻,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外婆是要掏出色彩鲜艳的水果糖还是细长条子。
小时候爱丽丝跑得可快了,外婆总追不上她。她会躲到外婆找不到的地方,标记为一个有一个秘密基地,然后等到星星零零散散地挂在天上时,她才会慢悠悠地走回家。
还没进门,就可以看到灶房那冒出的炊烟,以及从门缝里飘出来的饭菜香。
四岁的时候,终于爱丽丝还是在公路旁等到了从公交车下来的父母。
他们从外婆家里接走了爱丽丝,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让她挨条子抽了。于是爱丽丝高高兴兴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外婆扎的草蚂蚱得带着,隔壁阿哥陪她一起捡的石头要塞进口袋里,还有昨天去田里偷的一根麦苗也必须拿在手里。
但是在洗澡的时候被掏出来了,爱丽丝趴在窗户上看着那块石头滚到很远的地方,远到她再也找不到了。他们也确实没有再让爱丽丝被打了,她经常一个人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门外忽高忽低的争吵声。
大多数时候爱丽丝是空闲的,什么也不干,她没有外婆做的小玩具可玩,也没有书读,更没有可以在一起胡闹的小朋友。可即使这样小孩子也不觉得无聊,她会坐在门口的树下,数着来来往往的人,这就很有趣了。
五岁的爱丽丝总幻想着数到外婆来接自己回家。。
她数人的爱好还没有数到外婆的到来就被迫停止了。因为六岁之后,她要上学了。
她还记得自己小学的数学老师是一个高高的瘦瘦的的年轻人,她很喜欢这个老师。
他会在爱丽丝做对题目时奖励她一颗糖果,是一种廉价的水果糖,在学校的小卖部常有,妈妈也会给她买,但都不及老师给的甜,明明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种口味。
可是她在语文、体育这方面的天赋就很是一般了。
她经常因为带回及格边缘的语文试卷而羞愧,即使妈妈不会骂她也不会打她,但是妈妈会开始以鸡毛蒜皮的事为由头和爸爸吵一架。爱丽丝也会因下雨取消体育课而欢呼,她给自己找好了借口,自己是早产儿肯定不适合运动。
她的父母热衷于争吵,对待她没耐心,还不温柔,但是他们也给了她很多爱。
妈妈总共生养了四个孩子,姐姐死了,妹妹被送给了姨妈,弟弟也在四岁的时候死了。妈妈很爱她。妈妈会每天早早地给她煮鸡蛋,编毛衣,洗头发,帮她背书包,还会扎那种很复杂的长辫子。
爸爸也从来不会打骂爱丽丝,他一向认为男人不应该掺和女人对孩子的教育。
即使爱丽丝拿着不及格的语文卷子,爸爸也会笑眯眯地把爱丽丝高高举起,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还会给她各种玩具,有小汽车还有奥特曼。虽然爱丽丝不是很喜欢这些,但是她还是会很高兴地把他们都放进自己的小盒子里。
直到有一年生日,舅舅给爱丽丝送了一个粉色的芭比娃娃,爸爸再也没有给爱丽丝买过奥特曼和铠甲勇士的衣服了。爱丽丝很难过,因为觉得那次生日后爸爸没有之前那么爱她了。
在这里像她一样的孩子有很多,多得就像是某片不知名的土地上的野草,没人在意却生机勃勃。
爱丽丝本以为自己会如高中老师一次次恨铁不成钢的话一样,“她很聪明就是不够努力”。未来就读一个既不是985,也不是211的重一本大学,每月领个3000块钱的工资,朝九晚五下班后可以跑到楼下的奶茶店打包一杯,回家躺着床上看着动漫。
但是她连这样的人生都还没能来得及经历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个世界,曾经琐碎又松弛的快乐像海洋上一串洁白的泡沫,一个浪打下来泡沫就沉在了海底。
微微的光透过深红色的帷帐的缝隙,被切割成细长的金色的箔片,贴在爱丽丝的被褥上。
见爱丽丝还呆呆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赫敏把女孩的巫师袍递过去,一只手拉起她,轻松得像是随手扶起了倒在路边的一朵花。
可能是因为爱丽丝那总是格外苍白的脸色,又或许是她消瘦的身姿,赫敏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产生了一种名为怜爱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