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包了一艘私家游艇。
游艇的布置奢华到极致,金碧辉煌,请来的歌舞伴奏也是鼎好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似的。金属扶手环绕的露天甲板上布有各种甜品和点心,供客人自便。
游艇上的泳池直通海水,各种娱乐派对应有尽有,还能体验摩托艇、冲浪、海上高尔夫等项目。
云妗和宋栀絮早早来了,甲板视野开阔,两人躺在沙滩椅上也没有事做,干脆拿了点吃食,吹吹海风。
桌球室,对弈激烈,桌球碰撞的声响与笑声连连。路野和他的狐朋狗友在一块打桌球。
有朋友玩笑着试探:“云家那个妹妹来了没有?”
路野俯身打出一杆球,闻言身子倚着桌台,手撑着台板嗤笑:“怎么,打听起我们妗妹了?”
“云家妹妹漂亮聪慧,有谁不喜欢?”那人尬笑,“我可羡慕死你有那么好一个妹妹,不像我家的,娇气又跋扈,说也说不得。”
路野冷哼一声,不吃他那套,“那点心思生出来也得给我收回去。”
“否则腿给他打断。”
闻言众人都默默倒吸一口凉气,没人再吭声。谁不知道路野这不要命的打起架来,不死也残。
不仅路野,云妗上头还有个哥哥,谁不知道云卿屿是个妹控。
云家这个千金,真是个好命的。
另一边的露天甲板上。
徐霁的穿着和下午一样,衣摆松松延伸至西装裤,衬衫袖子微微挽起,露出半截线条优越的手臂。海风吹起额间碎发,他一手屈起支在栏杆上,一手插在口袋里。
背着光,松弛站立。
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玫瑰纹样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臂弯挽着条黑色大衣,戴了耳饰,一双多情眼微耷拉着,尽显风流。
顾陵楚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栏杆上,举着细长的高脚杯,慢条斯理仰头饮了口香槟。
他勾了勾手,服务生红着脸走过来,“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拿两杯红酒过来。”顾陵楚说。
待服务生端了酒过来,顾陵楚伸手接过,递了一杯给徐霁,“今天我高兴,陪我喝一杯。”
顾家争夺财产的戏码结束,顾陵楚落得个清闲,有精力过来凑热闹,兴致很高。
“我家那事情解决,你那儿又要开始了。”
顾陵楚啧声,“宣乾路东边的地皮要被政府征用,征用书都下下来了,这下你那个大伯不是要跳脚了?”
“他巴不得拿补偿甩锅走人。”徐霁垂眼盯着高脚杯里的酒,仰头喝了一口,哂笑,“真是便宜他了。”
宣乾路东边的地皮原本是烂尾楼,十几年前出过事死了人,成了凶宅。楼里的居民走的走,逃的逃。奈何地皮的地段好,学区房,又靠近地铁线路交通便利,如果重新修建一番有大卖的可能。
徐文芥压下这场案件,用钱堵住受害者家人的嘴,要挟他们离开春城。
徐文芥正缺资金周转公司,处在关键时期。他禁不住诱惑剑走偏锋,下手为强买了地皮。咬了咬牙,又一并下了血本第一时间压下事情。
之后的事情和他预料的几乎没有出入,楼盘大卖。他赌对了。
可是就在五年前,凶宅的事情突然被爆出来。
一连串的爆料证实造成居民恐慌,楼盘房价下跌,还有一部分居民出低价倒卖房子。如此一来,徐文芥为这件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这件事要是不平息,不用他动手,徐文芥怎么也得进去蹲几年。
压了五年,熬到政府征用,可不是踩了狗屎运了。
但是这事由不得他。
那一家人下落不明,收了钱滚得远远的,一点声息也无。他让人去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
顾陵楚挑眉:“要我帮忙吗?”
徐霁颔首和他碰杯,“行,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有人不合时宜插了进来,“哟,这不是我那风光无限的大表哥嘛~”
那人笑着,对他举了举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此人长相不算出挑,却有一双和他父亲相似的凤眼,可惜眼中的精明和算计破坏了那双眼睛的美感,让人实在是提不起好感。
“徐璀。”
徐文芥的儿子。
徐璀此人,表面看起来扮猪吃虎,背地里比他老子心思更多,称得上虚伪至极。
徐霁不冷不热出声,语气淡漠无波,“有事?”
“大表哥说笑了,我们兄弟二人多年没见,都生疏了不是。没事就不能来见见了?”徐璀道。
这徐璀说话有股不舒服的劲儿,顾陵楚听着都不由自主地皱眉。
见徐霁没回答,徐璀也没生气,心思全表现在脸上。
“大表哥今天怎么有闲心来参加宴会?我听父亲说铂越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可有的忙了,此次回春城是来处理这件事的吧。”
徐璀面上洋洋得意,眉宇间契合着幸灾乐祸,看着一副蠢得不能再蠢的模样。
在场的人心底门儿清,徐璀无非是想从他嘴里套些话出来。
可惜手段用错了,这种低级的挑衅和激怒,对徐霁根本不起作用。
方才收到下属整合上来的资料,倒是让他查出点有趣的东西。
对方负责人故意放他们鸽子的事情,和徐文芥没有任何关系。却查到了徐璀家的保姆身上。保姆和负责人是旧情人。
和谁有关系不言而喻。
徐璀的野心可不比徐文芥小。他想借他之手,从自己老子身上扒一层皮下来。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呢。
被当众挑衅的当事人举起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我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这句话在徐璀这里,就不是一般的意有所指。
“当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挑眉,欣欣然接下话头,“表哥你忙,有朋友在找我,我先走一步。”
徐璀的背影远去,穿梭于人群中,顾陵楚饶有兴趣啧了声,“你这个比我还难搞,祝你好运。”
徐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晚上六点半,天色渐暗,装饰灯带陆续亮起,游艇华灯初上,有服务生来告知各位宾客生日宴即将开始。
众人移步宴会厅。
顾陵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野和云卿屿旁边言笑晏晏的云妗。
她的气质实在是太干净了,清清冷冷,不染尘埃,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是大家族里娇养出来的姑娘。
“那个女人,我们是不是在花月宴见过。”无他,实在是那张脸太有辨识度,顾陵楚才隐约记得住。那天晚上来搭讪他的妹妹身边那位。
“嗯。”高脚杯内最后一滴红酒入喉,徐霁偏头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答,“春城云家的大小姐。”
顾陵楚眯了眯眼,把手里的酒杯放回到一旁服务生的托盘里,“赵淮书那小子跟她很熟?”
视线转向不远处。
赵淮书手里端着一盘糕点,云妗接过,又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单这样看着,任谁都会觉得他们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顾陵楚和赵淮书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徐霁亲戚家的堂弟,他等着徐霁的回答。
“父母的关系。”徐霁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根本提不起兴趣。
顾陵楚见他答得心不在焉,索性也兴致缺缺不搭话了。
-
云妗没料到,她就离开一小会儿,宋栀絮就出了事。
方才服务生撞到阿絮弄湿了她的衣裙,她让服务生带阿絮上楼换件衣服,却不想让不轨之人钻了空子。
云妗带人冲进去的时候,被入目的血色刺红了双眼。
宋栀絮身体呈蜷曲状态坐在地上,巴掌大的脸低垂着,整个人呈自我保护姿势僵直着,与破碎的瓷娃娃无差。
云妗感觉浑身上下被泼了一盆凉水,眼睛瞬间就红了,她都没忍心去看她的脸,冲过去抱住她。
“他……你受伤了?”
宋栀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惊恐未消,像个牵线木偶。
白色的裙子被触目惊心的血色染红,有些瘆人。云妗给她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没有伤到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胡总被玻璃烟灰缸砸出一身伤,蜷曲着身子,在地上缓慢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血迹滴滴答答流了满地,额头有一块狰狞的伤口,腹部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他看起来很痛苦,嘴里却还在断断续续冒着脏话。
“小婊/子,装什么给人看呢!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老子还没嫌你脏呢,我告诉你,砸人是犯法的!你想想清楚,你和老子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他妈威胁谁呢!”路野脸色难看,他勃然大怒:“把他给我绑起来。”
两个保镖挟持住出口成脏的胡总,一个用保洁阿姨手里拿来的抹布塞住他的嘴,另一个反手把它压制在地。
“唔……你们是什么人,放开老子!不知道老子是谁吗!啊?”胡总吐出抹布,目眦尽裂。
云卿屿制止他的命令,回头对路野说:“这里交给我,你去外面把门关好,别让人进来。”
云妗哄着浑身冰凉的宋栀絮,脸上冷若冰霜,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这位先生您是法盲吗?你应该知道,这里没有监控,我现在捅你一刀,也算正当防卫。”
胡总染了血的眸子毒蛇一般盯着她,庞大的身躯扭动着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按着他,不让他挣扎。
云卿屿捂住妹妹的眼睛。
他原本还担心云妗会失控,但没想到她此刻冷静得可怕。
云妗抬起头,“报警,这件事必须报警。”造谣,□□未遂,每一个罪名都够他喝一壶的。
“你先把栀絮带出去,这件事我来办。”云卿屿把外套解下来给宋栀絮披上,对她承诺。宋栀絮的情况不适合再待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
云妗扶着宋栀絮离开后,云卿屿冷眼看了一会儿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打开录音,粗暴地做了临时的止血包扎。路野安排好一切事宜后再回来看时,那位胡总已经瘫在床上半疯不疯。
路野:……
一时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恨。
新年第一更
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事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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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