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他的痛苦

他们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萧仲璟站在牢房外头，双手环抱于胸前，笑着看着他们。

“萧公子！”穆玉舒最先回过神叫着他的名字。

“哟，才两年没见，你就已经是这副落魄样了？”他调侃道。

穆玉舒苦笑。“是我自己没用落得这副模样也是我活该。”

“公子怎么回来这里？”沈思翘于远在长安的他怎么会回到江都，他和两年前一副劲装简约打扮不同，如今的他穿得绫罗锦袍倒像个贵气公子。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就从长安来看看你们。”萧仲璟推开了牢房门。“真是想不到，穆家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沈思翘面带忧愁，“两年前发生了太多的事了，穆哥哥他...”

“好了，不用跟我解释这些。”萧仲璟眼神闪躲打断了她的话，“你当时伤了你兄长被判了三年，好在你兄长在半年前溺水而亡，我花了些钱疏通了关系，过几日知县的批文会下来，你到时候就能出去了。”

“真是如此？”穆玉舒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他点头，“等你出来之后，好好想下如何复兴穆家。要钱我有的是，你不要辜负了穆晋秋的期望。”

“不...”穆玉舒摇头拒绝道：“我不能要你的钱，复兴穆家是我自己的事情，公子能解救我出囹圄，已是莫大的恩情了！我怎么能再...”

没等他说完萧仲璟抬起手很敲了他的头一计：“你别的不像穆晋秋，一根筋的地方倒是像！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只有我能帮你，适当依靠我一点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实在不行我与你合作，将来生意好转后分我一半的利润！这样就不算欠我人情！”

“这...”穆玉舒不知该作何决定，他转头看向沈思翘。

沈思翘低下了头，她一妇道人家实在不知道这法子是好是坏。

有萧仲璟的帮忙重建穆家基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太过轻易的答应，只怕钱债易偿，情债难还。更何况她实在想不出萧仲璟要帮他们的理由，穆晋秋已经不在了，对萧仲璟来说他们就只是挚友的亲人罢了。

“公子，为何要帮我们？穆哥哥他已经不在了，我们对于你来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萧仲璟别过头，眉宇之间那股哀愁，全是因为沈思翘提及穆晋秋，离穆晋秋生活过的地方越近他越能清晰的感觉道她真的不在了，哪怕他再不去承认，可是他们轻描淡写的提及她去世的消息，他就越觉得悲痛不已。

“因为...穆家是穆晋秋最重要的东西，你们是他最放不下的人，我想要帮衬你们也是他想要你们过的好，这也一定是他的心愿。”

他很清楚穆晋秋在乎什么，她留下的东西那就让她来守护，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一提起穆晋秋，穆玉舒神情越发痛苦，沈思翘也是泪眼婆娑，即使两年过去了，即使提起穆晋秋的时候他们能很冷静的接受他离开的事实，可是每每想起他，他们还是忍不住眼泪，那个一直保护他们的人转眼离开他们两年多了。

“喂！这时候可不是哭的时候，一切等你出来之后再说，趁这几天你自己好好考虑。”萧仲璟背对着他们，抬脚离开了。

程千青站在衙门外等着萧仲璟出来，她一听说他回江都了，想都没想就来到了江都，她跟踪了他好几天，为的就是找个时机出现在他的面前。

“公子！”

就在这时候沈思翘跟在萧仲璟身后同他一起离开了衙门。一见到萧仲璟出来程千青本能的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瞄看他。

“哦，对了。穆府你们不住了吗？”萧仲璟停下脚步等着她跟上来，“我刚来几天，还没了解清楚。”

“穆府...被抵押给了赌坊，那个宅院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名下的产业了。”沈思翘低着头语气之中带着些许难过，“穆玉言生前滥赌，将穆家的所有东西都输得一干二净，好在静心湖的宅院不是穆家名下的，我们这才有了落脚点。”

“还在就好，我这几日想法子把它买回来。只要不被人拆了那就还好，花些钱买回来就是，我先回客栈了！”

说完就打算离开。

“公子！”沈思翘又叫住了他。“明日是穆哥哥的死忌你要和我一起去看他吗？”

萧仲璟很想露出一个十分轻快的表情回绝她，可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眼底的情绪越发沉重，他咬着牙沉闷地回绝她：“你自己去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

程千青看了站在衙门口的沈思翘一眼后，转身去追萧仲璟去了。

萧仲璟有些无聊地走在街道上，陌生又空寂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站在了瑶池坊的门口，回忆着和穆晋秋初次发生争执的时候，为了让他回穆府居然抓着他掉落到楼下的池水之中，这一切的回忆仿佛就在昨日，怎么回过神一切就不一样了呢？

“怎么？想进去啊?”见他站在瑶池坊门口发呆程千青顿时觉得火大，想不到他还是这样，自顾自的寻欢作乐。

萧仲璟转头扫了她一眼，“跟了我这么多天，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看你回到江都想要做什么？我以为你多少还会念着穆晋秋的情分帮衬一下穆家，却不想见你一到了烟花之地就走不动道。原来你是挂念着这烟花柳巷的女子啊！”程千青尽管再不想承认，可是在知道他来江都的消息后，她都不去计较真假就来到了江都，为的就是见他，她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他。

“随便你说什么！”萧仲璟无视，转身打算离去。

“喂！穆晋秋的死忌你为什么不去？从前与他做兄弟的日子难道是假的吗？若是假的你回来做什么？回来了又不去见他。你就如此对待自己兄弟的吗？”程千青小跑上去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萧仲璟黑着脸并不想理会她，而是快步想要甩掉她。

“来江都为什么不去见他！这两年来你到底在哪儿？他死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程千青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而是追着他一直说道。

“那日所有人都看到他满脸是血!右胸口上被人刺了一剑，心上的血一直往外流根本就止不住！”

“够了！不要再说了！”萧仲璟压着嗓子说道。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程千青拉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刺痛着他的心，“那日思翘临盆府上忙着迎接新生命的时候穆晋秋的别院着火了，等扑灭以后只剩下两具焦炭的尸体！他就是在那天丧命的！你为什么这两年来都没有消息！”

萧仲璟眼中布满血丝，一把将她推开，她的话像刀一样剜着他的心，一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假象，他根本就不愿接受穆晋秋已死的消息，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问她: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去看他被埋葬在哪里？为什么要逼着我去听他死时候的事情？”

他苦笑着继续道：“我知道他死的事情才不过几月....在你们所有人都接受他死的事实后我才知道的，你让我怎么去看着他的墓碑笑着和他说我不在意吗？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

他明明和穆晋秋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在一起，可老天爷却偏偏要拆散他们，明明这两年来他都好好的遵守着彼此的约定，为什么一瞬间他落得了一无所有？那种剜心之痛又有几人能明白？不去看她的墓碑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接受她死了地事实！可她却要逼着他去接受！

“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懂我？不要在自以为是地去批判我！”

说完他甩袖离开了

程千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连忙追上去。

“我...我不知道..你才知道这些事，我给你赔不是！我只是见你在那烟花之地驻足以为你....是个凉情之人！”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萧仲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才收到消息？”程千青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自顾自的问道。

“跟你没关系！”萧仲璟加快了脚步，这时候他并不想和她再多说半句。

见他如此程千青只好停下了脚步，不再跟着他。

“那穆府里头死过人，烧过的地方我也没有让人处置，一直就卖不出去，本来是可以卖给萧公子你的。”赌坊的老板一脚踩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半点敬意。

“本来是什么意思？”萧仲璟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跟他绕弯子，冷着脸问道。

“就在半个月前，有人也找我问了穆府的价格。谈了好几天了。”赌坊老板笑着看着他，“既然你们两家都想要的话...那就看你们谁出的价钱高，价高者得！”

“哼！你就不怕我不要吗？”萧仲璟起身，冷笑的对他道。

赌坊老板耸耸肩，“无所谓，你不要还是有人要的，就看你们自己咯！”

“是谁？”萧仲璟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抛给了他。“告诉我！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