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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梨花深闭门 第45章 半截发带

作者:游尘陌上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25 17:03:13 来源:文学城

黑衣照例是先醒的那个,外面的雨不知是转小了还是停了,屏息听了一会也没听见声音,倒是这天阴沉沉的,不看漏壶都不知道时间已近巳时。

床上另一人同样散着发,安静地睡在绣有交颈鸳鸯的锦被下,两人长而稠的黑发缠得不分你我,颇有几分“结发为君妻”的意味。对着被红纱帐渲染得暧昧的天光,黑衣总疑心昨夜度的是洞房花烛夜。

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他胳膊伸进锦被,轻轻搂住睡得正香的猫崽,在他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记。

苍白的脸颊是凉的,像吻在了一块玉石上,睡梦中的人呼吸清浅长缓,让锦被裹得就露出半张脸,若不是手底的胸腔还在均匀地起伏,简直乖得像是……死了一样。

呸呸呸!黑衣赶紧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轰出脑海,他的目光下移到白藤淡色的唇上,那唇瓣看起来甚是柔软,不知会不会和脸颊一样冰冷,他想偷尝一口,临了还是吞吞口水忍下了,改用指腹虚虚扫过。

唇是温的,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应该很好亲。

再想下去小黑衣又该不争气地跳起来了,他煞有其事地给白藤掖掖本就盖得很好的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梳洗了。

白藤一睁眼也被层层叠叠的红纱帐晃得愣了一下,隔着纱帐,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正在梳发的黑衣,他雪白的身影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的像在梦里,白藤保持侧躺的姿势看了他有一会,亦有可能是在反应,总之是过了半晌才起来的。

听见床帐里的响动,黑衣立刻扔下梳子,殷勤地拧了毛巾递到床边,白藤让他伺候惯了,擦过脸便习以为常地把毛巾丢回了他手里。

黑衣转过身去放毛巾,拖在背后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览无余,白藤对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思索着世间怎么还有这么笨的人?伺候起别人得心应手,轮到自己就什么都不会了。

从小到大,连游山玩水的时候都算上,黑衣身边从没缺过人伺候,直到遇上了白藤。他第一次登白家的门时蓝尾曾提出过要跟去的,只是他思及白藤的性子兴许不会喜欢人多,死活没有同意,后来两人熟识了,他更是不许蓝尾绿蚁跟来碍眼,平白搅了气氛,这才有了几回缺人伺候的困窘时候。

打上次被白藤嘲笑后,他其实留心过怎么梳头发,但不知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一上手就变得这么难,梳好了这缕那缕又乱了,梳好了那缕这缕又和别的缠在一起了,越梳越乱!

白藤嫌弃地挑起黑衣肩头一缕发丝,连带背后打成结的一大把都跟着这一缕被挑起,窘得黑衣耷下了脸,像一只落魄的蓬松狮子猫。

“青楼里缺梳头的丫头?”白藤这样说着,披衣就要开门叫人。

黑衣飞扑过去把人拦下,动作之迅捷,一头就扎进了白藤怀里。

白藤尚未梳洗,长发垂落,寝衣松散,肩头随意披着外衫,他自己未察觉有什么不妥,可落到黑衣眼里,那墨色领口处流畅的脖颈线条与若隐若现的锁骨、胸膛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在浓黑的发丝和布料衬托下,越发显得那常年不见光的躯体肤白如纸,生出一点单薄脆弱来。

如此风光,岂能教外人看去?

白藤不知他那点旖旎的心思,只当他是怕在外人面前丢了脸,没多问便重新把门闩上了。

黑衣眼巴巴地看着他:“她们手不干净,你上次给我束的发就很好。”

白藤默了默,认命地把他按坐在铜镜前,拿起妆台上那柄又小又花哨的香木梳子开始给他梳头。

不甚明媚的天光穿过窗纸照在铜镜上,反射出亮闪闪的一点光,黑衣抬手挡了那反光的一角,笑盈盈地看铜镜中一坐一立的二人。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他想起这么一句。

他觉得自己比那诗中的新人幸运了不是一星半点——未成婚已先享燕尔之乐,还有心上人亲手为自己梳头绾发,柔情蜜意自在举手投足间,无需一个煞费苦心地装扮了,再去问另一个木头似的杵在一边的人一句“入时无”。

白藤却没那么多心思,越是梳理黑衣这一头乱发,他越是想拧掉手底这颗头,怎么这家伙每次都能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比狗毛还乱?!又花费了足足两刻钟的功夫,他才勉强梳理好手底一捧如瀑黑发,正要束作一个马尾时,才发现手边竟无可束发之物。

黑衣那发簪和金冠他不会使,偌大个房间里也找不出多余的发带,他的目光在床帐、锦被、黑衣的外衫上分别停留了一下,思考着裁下一截发带的可行性,但最终他还是将自己的发带一断为二,替他束好了三千烦恼丝。

“藤喵喵你真好!”黑衣大喜,回身黏黏糊糊地搂住了白藤的腰,同时不忘揩一把油。

白藤让他那颗不争气的脑袋气出一肚子火,揪他耳朵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非见了他的眼泪才算出了口气。

梳好头发的黑衣也不急着穿衣,乐颠颠地要为白藤编发,白藤颇为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无情地拒绝了他。

黑衣郁闷地在供妓子弹唱的小凳上坐了,托腮看他对镜为自己梳发,他的目光紧紧黏在那道黑色身影上,眼睛眨都不眨,好似要把白藤盯出一个洞来。

利落地梳顺晨起凌乱的长发,白藤拾起另半截发带,娴熟地在脑后高扎了一个马尾。黑衣的目光一触及那根发带的茬口,心脏就激动得一颤,在腔子里跳得越发癫狂,他觉得自己的发丝和白藤的发丝有了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牵连,好似各用一半发带,就无形之中结了发似的。他真想给所有人都看看,他和他的藤喵喵用的是一根发带!

待两人都收拾妥当,时辰早过了巳时,白藤左手挑了猫儿灯,右手自然而然地被黑衣握在掌心里,与他一前一后出了房门。无巧不成书,他们隔壁那扇门同时也开了,走出一个明显是宿醉过的锦衣青年,搂着一个罗裳半解的娇小女人说着肉麻的情话,黑衣听着那男人的声音耳熟,侧头觑了一眼,赶紧拉着白藤往楼下走。

还没走到楼梯口,他就让那青年给叫住了:“黑兄?”

被人认出,黑衣无奈地站住脚,挤出一抹假笑:“三公子也在。”

这青年是黑衣一位周姓生意伙伴的三子,名叫周行,性子随了他老子,不啻脸皮厚,还一天不往女人堆里扎就浑身难受,黑衣到周家赴宴时曾见过他几面,虽心中不喜,但看在他老子的面上倒未给过他没脸。

“还真是你啊!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哪个美人这么有福气,能动你的头发?”周行伸手要去摸黑衣的头发,被他后退两步避开,他也不觉得尴尬,仗着宿醉未醒,说的话十分不着调,“对了,我怎么记得你喜欢男人来着?怎么突然想起往这来了?你身边那位是谁?我好像没见过。皮相倒是不错,让我认识认识呗。”

白藤早抽开手倚着栏杆看起了戏,说是看戏,他的眸子却闪着幽幽寒光,整个人如同一匹露出獠牙、蓄势待发的恶狼。

“昨夜雨大,我们进来躲雨。至于我身边人,能与我出入成双自然是极重要的人,你若敢乱说话冒犯我的人——”黑衣连敷衍带威胁了几句,说毕就拉着自己护在身后的白藤要离开。

周行不怕,或者说宿醉未醒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怕,伸手就拉住黑衣的袖子蹿至他们跟前,身上酒气混杂着脂粉气,熏得二人直皱眉,他大着舌头,顾自胡言乱语:“黑兄别急着走啊,真是躲雨来的啊?我听说你已经有人了,是这个吗?还是……嗝~你随便拐到这来偷腥的啊?跟我说说呗,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唔……”

白藤出手迅疾如电,骤然拧断了他的手腕,可怜周公子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声未出就先晕了过去。

拧断的是手腕而不是他那截枯槁的小细脖子,白藤已极力收敛了。

这醉鬼叫住黑衣时,他还想看看一向爱面子的黑二少被人撞破逛青楼要怎么收场,等到听见那些孟浪轻浮的话之后,他就开始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人敲晕了。

看着他倒在地上,白藤阴沉着脸将目光转向黑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一点他刚被人拽过的袖口,“嘶啦”一声撕下了那一段。

醉鬼摸过的袖子,万一一会蹭到他怎么办?莫说是那段袖子,就是黑衣这么个大活人他都不想要了,认识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白藤心头无名火烧得很旺,也不知是气周行的猥琐孟浪还是气什么,反正他不想看见这人第二次。黑衣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手腕一凉心里才回过点味来,他的藤喵喵貌似吃醋了。

这周三公子还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让他见识到他的藤喵喵吃醋了,不过他说的那些冒犯之语,还是该略施小惩,单冒犯了自己没什么,看在他老子的份上可以不计较,可冒犯了自己宠在心尖上的人,那就该让他好好吃吃苦头了。

黑衣没表现出什么,一脸纯良地勾住白藤的尾指,见他没有抽开手,方敢再次将那只冰凉苍白的猫爪包进掌心。

“一会我想顺路去趟酒坊,你与我一起?”他脸上笑容无害,声音柔和。

白藤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斜他一眼懒洋洋地回应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是在外面等,黑衣哪舍得真让他在外面干等?惦记着还没用过早饭,他一进酒坊就先吩咐伙计们为他的藤喵喵搬来桌椅泡上了热茶,另有一个腿脚麻利的跑去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虾肉生煎回来,特意嘱咐了不要葱花。

黑衣这一进去一时半会出不来,白藤将猫儿灯放在伙计搬来的小桌上,用单根筷子叉起烫嘴的生煎慢吞吞地吃,边吃边看路边两个妇人吵架。

外面的雨早在天初亮时就停了,不过江南水汽大,地面仍湿漉漉的,虽没起风,空气里的潮意却极明显,既湿且凉,好像下一刻就又有一场雨要来到似的。

没由来的,白藤希望再下一场雨,若是问流风城最令他喜欢的什么,连绵不绝的烟雨必定要在他心中占一席之地。

长街上的梨树也发了新绿,流风城梨树很多,基本都是开国皇帝为悼念自己的发妻种下的,她最爱的花开在她的故乡,亦是开在她的埋骨之地,每至清明满城缟素,纷纷为这位美丽善良的皇后吊唁。

说流风城是座多情的城,无论从哪看都是没错的。

白藤懒散地靠着椅背,捧着温热的茶盏对着满街梨树发呆,三月十七……倒是能赏了今年的梨花再走。

没人知道他除了鞭子使得好以外,发呆也是极擅长的,毕竟孤独了十五年,要是不会发呆,这长长的每一日该怎么度过呢?即便现在有了黑衣,他一独处就容易发呆的毛病也还是没能改过来。

白藤等在外面,黑衣没有多待,简单巡视了一圈就带着已经复工的小叶去了后院,在后院嘀咕了一会将事情吩咐仔细,便大步出去了。

没人发现白藤爱发呆,有很大一点原因是他的五感太过灵敏,稍有人靠近都会被他捕捉到,黑衣脚步放得再轻都没用。听到他出来,白藤也懒得动弹,非得等人走到跟前了才肯站起身,没想到一只滚热的手掌先那人一步落上了他的发顶,顺毛轻轻拂动几下,如同拭去宝珠上不慎沾染的尘埃。

白藤从头上择下那只手,挑了猫儿灯起身。

二人并肩走出屋檐,天地间忽地起了风,风不大不小,南北东西乱刮,卷得二人发间两截银色的发带不住飘动,大有要拼回一条去的架势。

有眼尖的伙计早早便发现了他们头上那点猫腻,几个人挤在门口,远远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和被风拼命往一处卷的发丝发带,露出一副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窃窃私语。

老板好运气,连天风都要他们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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