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触手怪共享身体后 第23章 口欲（3）

“无论是体外实验还是免疫反应研究，曾经研究所用尽各种办法，试图找到人类与污染物共存的可能性，为了证明人类拥有超越自身存在的上限……”

空气静默了一秒。

“他们甚至进行了临床实验，想要印证除了直接干枯死亡之外，人类在异种的污染下是否还有别的生存机会，可无论如何，最后所有实验都指向这一结果：除了死亡之外，异种和它们产生的污染物不会给人类带来更多的可能性，这真是一个悲伤但又合理的结果不是吗…”

阿柏林顿了顿，望向远方的视线有种无力的哀伤，“而且非常残忍，无论是实验的目的、经过还是结果，各种层面上都是残酷的。”

黎明时分的风沙有点大，总是挺直背脊的阿柏林微微躬身，低下头躲避风沙吹进眼睛里。

雾今没立刻出声，他对所谓的实验心里有数，也明白其中的残酷意味。

现在他获得了另一个信息，这个世界的研究所，曾经使用人类来进行异种污染共存的实验。

而且所有实验都失败了，人类在污染物的感染之下无法生存……

雾今：“这样的实验还在继续吗？”

阿柏林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两人在渐亮的天光中走入居民区的小巷，抄近路回军校基地。

“小朋友，所以我们算什么？”雾今在心里默默念叨，像是无意义的自言自语。

但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就算是自言自语也是有听众的。

虽然这位听众小朋友不是人类，天生不具备人类的情绪反应和思维方式，但祂是最天才的模仿者，也会成为最完美的进化者。

祂是他的秘密，而他天生容易被秘密所吸引。

雾今总是对带有神秘且禁忌色彩的事物移不开视线。

就好像小孩子喜欢躲在衣柜深处玩角色扮演游戏，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他掌控着故事的走向，掌控着他扮演角色的话语权，他是他自己的上帝。

“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你们年轻人未必爱讨论这些。”看雾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阿柏林有些无奈的笑道，试图打破研究所话题带来的沉重氛围。

他可不希望一大早上就被这个话题破坏彼此心情。

“不会，我对异种污染和人类的话题很感兴趣，”雾今垂下眼皮，看向自己投射在红土地上的影子，“而且，我相信奇迹。”

他的声音很轻，但足够笃定。

阿柏林脚步微顿：“你认为奇迹是什么？”

雾今：“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

“在我这里是活下去，按照自己的意愿，还不错地活下去。”他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阿柏林定定看了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是啊，无论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对了，这些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阿柏林掏出一个盒子，“虽然红土城比七区其他地方安全得多，但你也看到了，就好像拥有什么特殊体质一样，你总是能遇到奇奇怪怪的危机事件。”

阿柏林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盒子递给雾今，“这些都是从我们植物园里的植物里提取的药物，和外边售卖的工业化学制品不一样，我敢和你保证，它们不会给你的身体带来任何副作用。”

雾今打开盒子，里边满满当当装了五颜六色的药剂，就好像打开了巫女的魔药盒。

阿柏林甚至还贴心地给他黏好了标签，详细注明每瓶药剂的功效和使用剂量。

“等你的工作完全上手了，我会教你如何正确地‘使用’植物。”阿柏林卖了个关子说。

“我很期待。”雾今心里还在琢磨着研究所的实验。

既然通过多次实验，人类无法与异种污染物共存，那自己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寄生在他体内，和他共享这个身份的小触手对于他、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又有怎样的意义？

在穿越过来之前，雾今原本的世界也正在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部分异能持有者开始对自己的能力失去控制，因此引发的危机事件正在悄无声息蔓延。

而身为异能管理局红色要员的雾今，正是在处理异能失控事件的外勤任务中遭遇不测，被莫名卷入了这个世界……

雾今从不相信所谓的巧合，所有交汇的偶然会形成必然。

各种猜测纷乱复杂地涌现在他脑海里，像团死死纠缠在一起、找不到头绪的线。

理不清思路的时候，就从当下最显而易见的事件入手好了。

假如雾今的推断正确，里德医生和内森护士都是因为污染物感染而失控，那么，这就和研究所呈现给公众的言论有些许出入。

比起直接干枯死亡，或因为直视异种而彻底陷入疯狂之外，被污染的人类呈现更多样性的改变。

他们可能像里德和内森那样早就中招了，但能勉强维持人类的社会外表活动，除了让身边的人感觉举止有些诡异之外，他们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地伪装了自己，直到最后的爆发。

污染物本身似乎也在进化，已经学会了利用人类的行为伪装自己。

那么被小触手寄生的自己，算不算是祂们进化的工具之一呢？

雾今开始思考这样的可能性，虽然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会被另一维度的生命当做进化工具，但雾今并不打算逃避面临的问题，他也有试图将更高维度生命掌控手中的野心。

既然现实已经如此，为何不放手一搏呢？

反正结果已经不会更糟糕了，只有掌控局势才能达成真正的自救。

“对了，阿柏林，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雾今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地措词问道，“帕内尔少校似乎对异教徒这个词非常敏感，她和异教徒之间有过什么瓜葛吗？”

如果按照科尔曼所说，帕内尔少校是土生土长的一区上流社会的孩子，按理说她和异教徒扯不上任何关系才对。

阿柏林轻叹了口气：“据我所知，阿达拉的母亲也是信奉异种的教徒之一。”

阿柏林的讲述倒是让雾今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帕内尔少校的亲人里会出现异教信徒。

“就和所有异教徒一样，她母亲对那些邪I典教义表现出偏执的狂热，她甚至为此做出过一些伤害阿达拉的事情……”阿柏林继续说，“多年前，她的母亲随教众到深渊里进行祭祀，从那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阿达拉以前面无表情地谈论过这件事，她说母亲的消失对她而言未必是坏事，但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女孩…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孩…”

“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失去母亲绝对是个令人悲伤的遗憾。”

“她比任何人都有理由厌恶异教徒。”

从阿柏林的口吻来看，他似乎与帕内尔少校的交情很不错，对于她的家庭情况也很了解。

“难怪少校一直以来都在帮我，大概是因为我有同样被异教徒迫害的经历。”雾今道。

阿柏林：“阿达拉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被个人好恶和情绪影响选择，她既然愿意给你提供帮助，还把你介绍来我这里来当学徒，想必一定有别的原因，同情不会让她做到这个地步的。”

“我相信阿达拉的眼光。”阿柏林笑道。

好心的阿柏林给彻夜未眠的雾今放了个假，今天白天他不需要给植物浇水松土。

雾今回到宿舍后简单洗了个澡，就补觉去了。

阿柏林给他的植物药剂里有「梦境引导」，即使失去人类味觉的雾今，也能嗅到药剂里独有的雨后青草味道。

雾今天生具有很高的灵感力，在没有任何引导人和使用说明书的情况下，他在尝试给自己筑造梦境场景。

既然小家伙喜欢他现实里的公寓浴室，那就继续安排在那儿好了，熟悉的环境也更能让他安心。

但这一次，他对公寓浴室重新做了布局调整。

原本四面白瓷墙壁被他设计成了全镜面，这样可以将浴室内各个角落的光景一览无余。

浴缸被原原本本的保留其中，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有些许裂纹的浴缸浸泡在温暖的水里。

雾今甚至还保留了浴缸边缘淡蓝色的残留物，上一次小家伙用黏液把浴缸给染蓝了，他希望留下彼此“见面”的痕迹。

雾今将自己泡进浴缸里，闭上眼睛。

很快，熟悉的蔓延声响起。

雾今的眼睫颤了颤，他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关闭了视线，他能更清晰地感知祂的“来临”。

祂发出的声音即像是软体动物在爬行，又像是柔软的植物在疯长，但二者都没办法准确描述其中的独特感。

小触手发出的声响是独一无二的，当下的雾今已经习惯了这种独特。

“你来了。”他的唇角微微翘起。

时间似乎刚刚好，短暂的等待让人心情不错。

小触手像潮水一样迅速蔓延浴室的镜面，吸盘在潮湿的镜子上留下一连串粘稠的痕迹。

热雾蒸腾的房间氤氲着明亮的蓝色，就好像有谁打翻了蓝色的颜料，房间在浓稠颜料的包裹下开始液化。

雾今不需要睁开眼睛，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浴室被渲染成了什么样子。

小触手每次出场，都很费黏液和色素的样子。

但小触手现在已经训练有素，即使祂在镜面上疯狂生长，掠夺般将原本干净的镜面染上自己的痕迹，用黏液标记他触碰过的事物。

但祂是有分寸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沿着浴缸的边缘蔓延了一圈，并没有将蠢蠢欲动的小吸盘伸向浸泡其中的雾今。

祂已经理解了规则，也学会了在规则的约束下忍耐。

本能的**是一回事，能不能释放**又是另一回事。

但令雾今没想到的是，小触手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

「你带那把刀了吗？」

「上次把你自己杀死的那把手术刀」

雾今愣了一下，笑了：“放心，今天我不打算在你面前杀死自己。”

看来上次他自导自演的“自杀”给小家伙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只要进入到他主导的梦境里，小家伙就会为此担心。

“自杀又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我这次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成为你的身体容器？”

“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在雾今主导的梦境里，他可以在不耗费能量的情况下，读取入梦者的心理活动。

但这一次，他并不打算使用读心术，他想要听小触手自己的回答。

雾今相信，以他们彼此的处境和立场，小触手没理由骗他。

「回答你的问题，我可以获得奖励吗？」

短暂的静默后，小触手突然开口。

对于小家伙索要奖励的行为，雾今有点意外。

虽然他知道小触手通过他的身体和感知在不停进化，但他没想到对方已经拥有这么强烈的性格特质，已经学会了人类的“交易”。

看来以后小东西会成长为不好忽悠的家伙，绝对不愿意吃亏的类型。

“只要你的答案有价值，就会获得相应的奖励。”雾今故意抬起手指敲打浴缸边缘，湿热的水顺着他的指节滴落，小触手随之缠绕而上。

小东西懂他的意思。

浴缸里的水是温热的，越发凸显小触手的冷冰冰。

但祂蠢蠢欲动的举止和冷冰冰这个词完全不搭边。

“好了，停下。”在小家伙触碰到手心的瞬间，雾今轻声命令道。

小触手立刻停止了前行，祂沿着雾今的手指轮廓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张开吸盘贪婪汲取雾今的体温。

雾今轻轻活动了一下被触手覆盖的手指，柔软的蓝色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站在表演舞台上的提线木偶师，小触手身上的黏液是他和对方连接的丝线，也是他用来操纵对方的连接。

浴室四面的镜子是这场提线木偶表演的观众。

镜面里是浓稠到令人窒息的蓝色。

雾今睁开眼睛，直面铺天盖地流动的蓝色，用平静的声音道：“告诉我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

小触手：假装不小心，说出来了诶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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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口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