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触手怪共享身体后 第22章 口欲（2）

在被安防队员送上押送车时，内森突然像触电般剧烈抽搐。

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脸变得狰狞，他痛苦地睁大眼睛，瞳孔不断扩大，布满血丝的眼珠久违地出现了恐惧。

是属于人类的绝望和恐惧，濒死的内森脸上出现了活生生人类的表情。

血水汩汩不停往外冒，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溺水之人一样捂着脖子急急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似在拼命挣扎着汲取最后一口空气：“救救我、救救……”

安防队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面面相觑，持续了约莫五六秒，内森紧绷的肌肉猛然松弛，他突然一动不动躺倒在地，瞳孔彻底失去了光泽，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内森死掉了，还没来得及给他押送离开卫生所。

后来验尸员给出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心脏骤停。

卫生所和安防队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对内森执行及时抢救，一是在红土城内危险份子的命并不值钱，没有抢救的必要性；二是他的死太迅速了，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进行简单尸检之后，内森的尸体将被垃圾工收走，翌日天亮后送去城外的尸体填埋场。

最令雾今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内森死亡后，他的尸体又恢复了“人样”。

尸检人员给出的报告，内森的躯体没出现什么异常，雾今先前观察到他口腔内的异变消失了。

他的牙齿又变回了典型的铲形，锯齿边缘消失啊，只有因为进食过度产生的细小裂纹，看上去和寻常人类的牙齿状况区别不大。

看来在“宿主”死亡之后，污染物导致的身体异化会随之消失无踪。

雾今有点后悔，应该趁刚才用剪刀抵开内森口腔的时候，抓紧时间拍照“留念”，留下其异化的证据。

因为今晚卫生所又出了乱子，还死了一名护士，雾今再次被送进了审讯室。

不知道军方和安防负责人是怎么交涉的，雾今只等了一小会儿，审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向里推开，走进来的人是他的“老朋友”：帕内尔少校。

看来帕内尔少校抵达红土城后一直没好好休息，眼底微微发乌，但她的眼神却不见疲态，看过来的瞬间仿佛能洞悉人心。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少校揶揄道，“你都快成为我的审讯常客了。”

雾今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率先扬起唇角：“看来我每次去卫生所，都去得不是时候。”

少校耸耸肩：“说吧，为什么会在宵禁期间前往卫生所？”

雾今：“少校是想要听合情合理的假话，还是有些离谱的真话？”

少校微微眯起眼睛：“我不做选择，反正时间不急，你要不都说了让我听一听？”

雾今：“我刚到红土城这座陌生的城市，难以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身体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咙也开始肿胀疼痛，吞咽就跟吞了刀片一样难受，到了晚上，我开始头晕，好几次走路都差点晕倒，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认为自己必须尽快前往卫生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语气很平静，比起病人，更像是面无表情描述患者症状的医生。

少校：“但我看你现在恢复得很不错。”

雾今笑：“是，所以才说是乍一听很合情合理的假话。”

“事实上，自从昨天里德医生在我面前失控之后，我一直有些在意，”雾今收起脸上的笑，认真说，“我认为里德医生的异常举动，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精神疾病。”

雾今继续说：“昨天我在等候抽血的时候，注意到前台值班的护士也有类似于里德医生的异常举动，也就是今晚不幸死亡的内森护士，在打听到他的值班排期后，今晚我决定去确认一下，就遇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少校皱眉：“你说的异常反应是指？”

“咬手指，”雾今解释说，“或者说，对于咀嚼强烈到不寻常的**更准确，里德医生扑向我之前，说的也是牙齿痒痒，想要把我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

少校沉默一瞬：“咬手指是很常见的行为，不是吗？”

雾今：“但把手指咬得血肉模糊就不太正常了，当时我只是怀疑，所以今晚才打算去确认一下。”

少校：“你不认同卫生所对里德医生的精神诊断？”

雾今点头：“包括今晚的突然袭击朱莉护士的内森，我并不认为他只是单纯的精神失常，也不认为他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心脏骤停。”

少校：“那么你的‘诊断’是什么？”

“长官，我不是专业医生，也不是负责这件事的研究员。”雾今有所保留说道。

“但为了红土城内的治安着想，我认为应该尽快找出有类似异常症状的人，对他们进行一定的限制，避免卫生所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我也想相信你的话，”少校摇了摇头，“但我们的所有行动必须有明确的事实为依据，内森护士的事情差不多查清了，结果或许会让你失望，他也被判定为精神失常，是个意外。”

雾今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少校，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想知道里德医生和内森护士是否是异种信徒，之前你提到过，红土城也被异教徒的势力渗透了。”

他之所以突然提到异教徒，一是因为他知道少校对异教徒的事情特别上心，这样可以激发对方的好奇心；二是他认为异教徒是调查异种感染的一大方向，但以现在他的能力和身份很难做到，所以需要借助军方的力量。

帕内尔少校沉默一瞬，果然点头：“没问题。”

她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多少也和雾今有同样的疑惑。

这场审讯只是走个过场，内森失控试图伤害朱莉护士长的事有证词和监控，少校按照雾今那套合乎情理的说辞进行登记，雾今就成了和精神失常护士搏斗的见义勇为病患。

之后安防队也简单地问了雾今几句话，今晚的事就算告于段落了。

流程不算繁复，但雾今感觉身体里的小家伙已经不耐烦了。

他的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就和熬了个大夜心律不齐一样。

雾今将手轻轻覆盖在心口处：“嘘。”

“耐心点，我在给家里的小朋友捕猎‘食物’呢。”他温声自语道。

离开时天已经微微亮，雾今遇上了同样往回走的朱莉护士长。

对于昨晚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雾今，朱莉非常友好：“昨晚要不是你出手帮忙，我真不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事情！”

其实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雾今刚好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他又是如何弄到那一大瓶镇定剂的？

朱莉后来听说卫生所药房的玻璃橱柜被打破了，少了部分镇定剂类药品，虽然所有人都把这次事件连同停尸房被盗联系在一起，把责任归于已经死掉的内森护士。

但朱莉心里隐约有所预感，药房玻璃是自己这位救命恩人打破的，他需要镇定剂去制服失控的内森。

但朱莉没说什么，反正比起昨晚的危机，这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你还记得昨晚内森护士袭击你的细节吗，比如他当时的模样，以及说了什么之类的？”雾今问朱莉。

朱莉的表情空白了半秒，她歪了歪脑袋，一副沉思的模样：“当时的模样…可怕的疯子模样…他在走廊追了我一路…至于具体的细节…”

她的描述琐碎而混乱，说话间一直在摇头，与此同时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随着内森护士的死亡，她对于这件事的细节记忆就好像被涂抹过一样，变得混沌模糊一片。

她只能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有多急促，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穷追不舍的内森到底什么情况，她记不起来了…

就好像她自动开启了自我意识保护系统一样，这部分的记忆被封存了起来，只能透过磨砂玻璃窥探个大概，所有细节都陷入一团混沌中。

朱莉潜意识里并不打算细究，她觉得这是极度危险的、能让她疯掉的东西。

雾今看朱莉茫然的视线，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因为受到了污染物的影响，幸存者朱莉的记忆同样发生了异化。

这是不可名状之物躲避追踪的办法：直接扭曲当事人的记忆，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雾今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便不再为难这位受了惊吓的护士。

他礼貌拒绝了朱莉的早饭邀请后，再次朝卫生所走去。

因为昨晚出了人命，卫生所已经被安防人员围了起来，今天暂停营业。

但安防人员的只是按章办事，并没有尽职尽责地守在现场，雾今跨过封锁线，来到一地狼藉的登记台前。

工作人员还未来得及清理现场，白瓷地砖上血迹斑驳，残尸碎肉落了一地。

昨晚内森嘴里“咔嚓咔嚓”咀嚼的，正是从停尸房偷出来的尸块，还有自己已经只剩下一截的手指。

这污染物导致的异化不仅让人胃口大开，还能让感染者牙口变好。

雾今也没料到自己的出现这么是时候，前一天觉得内森护士的状态可疑，于是以对方拿了他的笔为由，和前台打听到了内森护士下次值班的时间。

原本他只是打算过来确认一下，没料到还是晚了一步。

雾今小心翼翼越过满地尸块血污，不让这些脏东西把自己新换的鞋弄脏。

常年的外勤经验让他对现场很敏锐，很快，他就从狼藉的现场看到了一个违和的事物——一张亮红色的口香糖包装纸。

口香糖包装纸很常见，但此时此刻出现在犯罪现场，却令雾今分外在意。

口香糖，咀嚼。

雾今很快把这两个线索联系在一起。

如果感染的症状之一是控制不了咀嚼的**的话，口香糖是不是可以缓解咀嚼欲？

但仅仅是口香糖就可以吗？还是说口香糖在其中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

雾今对线索的直觉一下很准，他顺手拿走了这张不起眼的口香糖包装纸。

看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雾今开始往外走，要不是现在药房被他砸毁的窗户已经封死，他还想再去弄点药品补充剂。

当他走出研究所大门时，刚好撞见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女孩在不远处的林荫下哭泣，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雾今刚想朝女孩的方向走去，但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站起来愣愣看了雾今半秒，用力抹了抹脸，便转身仓惶离开。

雾今迟疑片刻，看小女孩跑得很着急狼狈，便没有追上去。

这会儿阿柏林已经等在了路口。

看到雾今后，阿柏林扬了扬手：“听说昨晚卫生所出了事，又刚好被你赶上了。”

他在“刚好”两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雾今脚步微顿，而后坦荡荡朝阿柏林走去：“万幸的是，我和朱莉护士长都没受伤。”

阿柏林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而道：“听阿达拉说，你的第一志愿是想进入军校学习。”

雾今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当时考虑的是军校包食宿，入学后就不会为了生计烦恼。”

“哈哈，做我的学徒也能满足这样的条件，”阿柏林笑道，“而且能给你更自由的空间，如果是军校生，昨晚你要来卫生所也够费劲的。”

雾今：“比起入学军校，我现在更庆幸成为园艺学徒。”

“阿柏林，我有个疑问，”雾今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在这里，一旦有人出现诡异的失控现象，人们都会把他判定成精神疾病，而不是寻找更多的可能性？”

阿柏林：“除此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雾今沉默一瞬，轻描淡写道：“不会有人担心异种对于人类的影响吗？”

阿柏林看了雾今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向前走了一个街区，阿柏林才心平气和道：“那个传说想必你也听说了。”

雾今不知道阿柏林所谓的传说是什么，但他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曾经研究所已经明确表示过，人类在被异种感染后，只有死亡这一结局，人类的肉I体很脆弱，承受不了异种污染物的入侵，除了死亡之外，没有其他可能性…”

阿柏林顿了顿，他抬头看向雾今的时候，眼底闪过某种强烈的情绪。

但很快，他就把多余的情绪隐藏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期待奇迹的发生，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他们的实验失败了。”

预告一下，下一章有小触手的“告白”哦

明晚9点更，爱你们么么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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