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触手怪共享身体后 第19章 驯养（18）

雾今索性朝浴缸走去。

就在小触手向上凝视，好奇雾今会作何反应时，他不动声色地推了推花洒按钮，拿起喷头就往“自己”被切割的头颅上淋去。

水声哗啦啦，瞬间就把浓稠的黏液冲淡，厚重的蓝色很快变成了透明。

小触手：「……」

祂似乎没料到雾今会有这样的举动，愣在当场。

雾今动作不疾不徐，手持喷头对准小家伙冲洗，他灰蒙蒙的眼睛重新有光聚拢，污染物对他造成的影响在减弱。

惩罚“坏孩子”的这种事情，让他很享受

“擅作主张的小孩需要好好洗澡，作为惩罚。”雾今故意把水量调大，如果是人类，这样的水压打在身上会有点疼。

“你把我身上弄脏了，我不满意。”雾今用抱怨的语气说。

经过多次试探他已经可以确信，只有自己的气势足够强，小触手才能表现得安分一点。

浴缸里的头颅骨碌碌转动眼睛，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祂看着雾今没有讲话。

小触手也在试探雾今的反应。

“别闹了，”雾今看似很平静，“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分割得七零八落，还浸泡在奇怪的黏液里，没有任何人类会满意。”

“况且，你还用我被割下的头，和我讲话，这多不礼貌啊。”

雾今的声音很轻柔，喷头的水哗啦啦冲刷着变淡的蓝色黏液。

他不像在责备对方，反而像是最耐心的教导。

小触手不敢继续问那句「你满意吗」了，因为祂自己也很清楚，祂在明知故问，祂也在故意惹对方不开心。

雾今将目光移向尸体蓬勃跳动的胸腔，在苍白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取代了停止跳动的心脏，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他微微眯起眼睛，不做评价。

「不喜欢洗澡」

憋了老半天，小触手冒出一句话。

雾今优哉游哉地扬起唇角：“那也得洗干净。”

「还是不喜欢洗澡」

祂又重复了一遍。

雾今看似心平气和，实则皮笑肉不笑：“我也不喜欢看到自己被人杀了分尸，还被占据了身体，那有什么办法呢，是吧？”

他甚至将蓬头更近地凑过去，用变大的水压表达自己的不愉快。

这会儿小触手总算知道自己的恶作剧有些过头了，噤了声。

此刻正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雾今。

小家伙学聪明了，懂得在做错事后如何快速获得人类的原谅。

祂还是用雾今的脸，做出这副可怜的模样。

雾今心里啧了啧，他自己都没见过自己这副样子呢。

但雾今不会对这位“善解人意”的小触手放松警惕，恰恰相反，祂的行为举止越是接近人类，给他带来的威胁和隐患越大。

祂现在之所以露出讨好的姿态，是因为尚未孵化的小触手需要雾今作为媒介。

祂不仅学会用人类的方式思考，还学会了用人类的方式去表达。

人类本就是难以捉摸的生物，这让拥有绝对力量的异种更难搞了。

“科尔曼的预知梦让你生气了？”雾今喜欢直接把事情问清楚，能当场解决绝不留过夜。

「他在暗示是我杀了你」

“所以，你会吗？”雾今当即反问。

这个问题让小触手噎了噎。

雾今知道他答不上来，笑了：“如果你不会杀我的话，就没有必要生气，对吗？”

短暂的沉默后——

「如果我会呢？」

又是一阵沉默。

雾今猜测，小家伙这句话里有赌气，也有试探。

毕竟祂是异种，人类的生命在异种眼里不值一提。

但雾今并没有表现出恐惧和愤怒，他依旧是弯着唇角，轻声说：“那么，我会在那之前，把我们都杀了，一了百了。”

“你知道的，我能做到哦。”

他又用最柔和耐心的语气，说出最狠的威胁。

「我知道」

「你害怕孵化我产生的后果」

小触手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祂似乎很在意上次见面后雾今的反应，还有科尔曼所描述的预知梦。

“是的，我害怕，但害怕并不意味着我要逃避，”雾今声音很轻，但足够笃定，“后果这种东西，事在人为。”

“不喜欢赌博的理想主义者，不是一个好家长。”雾今开玩笑说。

「家长？」

小触手的触须缓缓勾成一个问号。

雾今模棱两可地笑了笑：“别在意。”

小触手不讲话了，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但祂的触手尖端微微颤了颤，似乎在隐藏疑问之下的小情绪。

“现在话讲明白了，那我们扯平了。”雾今总算站起身。

在他关掉喷头的瞬间，浴缸里的尸块也随之消失。

雾今的模样重新出现在镜子里，清晰且正常。

污染物带来的不适感随之消失，他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就算对方是寄生在他身体里的异种又怎样？

对于不听话、蠢蠢欲动恶作剧的小朋友，当然要及时给予惩罚，让祂明白这样的举动会给自己造成不愉快。

然后适当地给予一点警告。

如果一味表达自己的害怕，只会让祂觉得刺激有趣，以后会变本加厉欺负宿主。

无论将来彼此的关系会如何发展，至少现在，雾今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小触手收回蠢蠢欲动的“坏”心思，变成一滩安分的黏液依附在浴缸里。

“有个重要的事，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雾今卷起湿透的袖口，对着镜子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红土城，军方会把我送去卫生所进行幸存者检查，如果卫生所检测出我身体里有你的存在，我们可能会变成他们的试验品。”

「你会有办法的」

「你总是可以有办法」

小触手对雾今这个人类，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雾今耸耸肩：“那可不好说，这次我们面对的，可是军方和卫生所里的工作人员，他们可不好忽悠。”

「那我会杀了他们」

小触手回答得很直接。

雾今沉默一瞬，摇头：“野蛮的方式对我们不利，他们一旦觉察出不对劲，会想方设法控制住我们，到时候热武器一上来，我这副血肉之躯可扛不住……”

“对了，精神污染。”

雾今突然想起在唐医生的诊所时，小触手曾短暂地占据过他的身体，虽然只有几秒钟，但对目睹了这一切的唐医生造成了不可逆的精神污染。

被异种污染精神的人类会变得疯疯癫癫，只要稍加引导就会言听计从，非常好操控，只可惜现在他和小触手配合还不够默契，他也没找到控制祂的能力的办法……

“接下来，我们可能需要一起探索更多可能性了。”

雾今抬起眼皮，透过镜子看向浴缸里的蓝色黏液，弯了弯唇角，“我很需要你的信任。”

“请相信我。”

……

推门声将雾今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的瞬间，帕内尔少校进入办公室。

她手里已经拿着用火漆封好的推荐信。

雾今彻底清醒过来，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我已经和阿柏林·布朗先生说好了，他很欢迎你的加入，”帕内尔将推荐信递给雾今，“等卫生所的常规检查结束后，直接去办公楼人事部报道。”

看来帕内尔并没有发现雾今短暂地打了个盹儿。

离开前，雾今将杯子里剩余的朱瑾花茶喝干净，早上昏昏欲睡的困倦感彻底消散，现在的他神清气爽。

……

红土城西区卫生所。

卫生所的图腾很别致，在雾今原本的世界，蛇杖象征医学，而这里则用藤蔓簇拥的月亮图腾代表医学。

雾今在卫生所旁的小卖部买了一份市镇地图。

他飞快扫了一遍整个西区的道路布局，以卫生所为中心，迅速计算最合适的逃跑路线。

待会进入卫生所进行幸存者例行检查，如果检测不出他体内的异常情况，当然万事大吉，可如果检测结果有问题，他可不希望成为研究所的试验品，唯一的办法只能跑了。

雾今甚至提前用玻璃碎片在手指上划了划，确认自己的血仍是人类的鲜红，没有被小触手异化成祂的亮蓝色。

就在他琢磨逃跑路线的时候，卫生所内传来推门的响动。

“进来吧，少校已经提前通知我们了。”

卫生所的遮光帘被人从里侧拉开，一位年轻男护士无精打采地对雾今道，“来做个登记。”

他不停地打着哈欠，双目无神眼底乌青，就好像熬了个大夜一样疲惫。

雾今注意到，年轻男护士在递给他纸笔之后，也没跟他好好沟通的意思，整个人似处于疲惫又不安的状态，不停啃咬自己的指甲后又惴惴不安放下，心烦意乱的。

“可以告诉我具体的检查流程吗？”雾今填好基础信息后询问。

男护士魂不守舍地咬着指甲，没答话。

雾今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请问…”

“什么？”男护士如梦初醒，看向雾今的同时，嘴里发出咕噜一声响。

雾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我想先了解检查流程。”

男护士神态飘忽，目光呆滞地停留在雾今身上：“你是幸存者？”

雾今点头，护士又问：“没受伤吧？”

雾今：“没有。”

他相信帕内尔少校已经事先描述过他的大致情况了。

“我猜也是，没人能在异种袭击受伤后存活下来，”护士漫不经心说，“走个流程，抽个血就好了。”

“好的，谢谢。”雾今按照指示走到了候检室。

这个护士怪怪的，不太对劲。

雾今留了个心眼，记下了他的工作牌：杰克·沃森。

“你得等一下，医生还没过来。”沃森护士叮嘱了一句。

雾今趁等候的时间，继续规划可能会用上的逃跑路线，他甚至和沃森护士借了一支笔，开始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这里的工作人员办事效率不高，等了约莫十分钟，医生姗姗来迟，终于出现在检查室。

医生年纪不大，可整个人看上去比沃森护士还要疲惫，他脚步缓慢沉重，似乎每一步都在努力支撑疲惫的身体前行。

跟在医生身后的另一名女护士看起来就正常得多，她担忧地看向医生：“里德医生，您没事吧？需要休息一会儿再为幸存者诊断吗？”

“没关系…”医生疲惫地喘了口气，“待会你来给他抽血，根据少校给的信息，这名幸存者没受伤，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好的。”女护士虽然有些顾虑，但到底还是在医生的指示下，开始准备抽血需要的棉签和针管。

雾今看卫生所的医生护士都不怎么上心，登时松了口气。

而且他怀疑，以这个世界的科学检测水平，甚至没办法发现他体内小触手的存在。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判定异种感染的标准，就是有没有在异种的袭击中受伤。

而且在他们以为的经验中，受伤感染的人会在三天内死亡，之所以多了幸存者检测的步骤，都是为了应付上级。

擦拭酒精、扎针，非常熟悉的流程，这里抽血的步骤和雾今的世界完全一样。

雾今屏息看着护士为他抽血的全过程，鲜红的血液很快充盈针管，他的心脏随之“砰砰砰”快速跳了几下。

雾今知道是小触手又不安分了，连忙垂下视线，最后还礼貌地对护士说了声谢谢。

护士温柔地笑了笑，夸赞了一句他的皮肤很白，血管又粗又直很方便抽血。

可越过护士的肩膀，雾今注意到里德医生的目光变了味道。

此刻里德医生眼白上的血丝更深浓了，瞳孔缩成很小的黑点，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凝视着被扎针的雾今。

不像是人类凝视人类该有的视线，带着审视、警告，还有几分忍耐的意味。

怎么回事？

雾今敏锐觉察出不对劲，渐渐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毫无察觉的女护士拔出针管，一小滴血随着针尖渗在雾今的皮肤上，他一瞬不瞬地观察里德医生，明显看到对方的喉结滑了滑。

这就更不对劲了。

这不是人类看同类该有的目光，更不是人类警惕污染物时会出现的神态。

里德医生令人发毛的视线里，渐渐染上了一层饥饿的味道。

雾今熟悉这样的眼神，这是捕食者看到了心仪猎物时蠢蠢欲动的目光。

但和小触手给他带来是视觉冲击对比起来，医生所产生的压迫感简直不值一提。

雾今并没有从对方的视线中感受到被压制，相反，他觉得这位医生滑稽又不礼貌，还很油腻。

他本能地排斥对方带来的感觉。

女护士背对着里德医生，没注意到他神态的变化，动作温柔地检查了雾今的针口，看他手臂上的针眼渗了血，忙用酒精棉按住：“按三分钟应该就不出血了。”

就在酒精棉擦拭针眼的瞬间，里德医生的神态明显变得不悦，就好像正在享受美食的人突然被打断，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烦躁。

“咕噜。”男医生喉结滑动，目光僵直，盯着雾今的同时舔了舔嘴唇。

即使觉察到雾今疑惑的视线，医生仍旧抑制不住舔嘴的冲动，甚至发出啪嗒啪嗒的唾液声。

他喉结滑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女护士也觉察出了异样，在将血样递给医生时有点迟疑道：“里德医生，您真的没问题吗？”

医生毫无征兆地变得暴怒：“你说什么鬼话！我能有什么问题！”

说着，他还一把抢过女护士手里的血样。

“啊…”女护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里德医生抢夺血样的手在不停发抖。

医生将血样瓶捧在手心里，如获至宝，发疯一样不停用舌头舔I舐自己的嘴唇。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像饿狼般打开血样瓶，迫不及待吞咽起来。

面对这荒诞的一幕，检查室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护士顾不上摔在地的托盘，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砰砰砰——”

雾今心脏狂跳，他甚至能隐约看到自己胸腔隆起的弧度，被子弹洞穿的位置已经长出新肉，但此时这个部位仿佛不受他的控制，突突突跳动不止，好像在极力抗议着什么。

心脏的位置，生长的新肉已经变成小触手的“自留地”。

拥有蓬勃的生命力和旺盛的占有欲，占据了他的心脏。

“咚咚咚——”

但心脏不是脑子，所以祂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支配这具身体。

“嘘。”

雾今捂着心口，将手指抵在唇边，他知道身体里的小家伙已经蠢蠢欲动，祂似乎不喜欢看到别人喝掉雾今的血。

“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

雾今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小，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癫狂的医生那儿，没人在意雾今的自言自语。

在血液滋润喉咙的一瞬间，医生骤缩的瞳孔微微扩张，唇角诡异地向上扬起，露出近乎崩坏的满足表情。

“真是足够变态呢。”

雾今小声抱怨，用脱了手套的手指推了推眼镜。

因为吞咽血液过于兴奋，里德医生的脸部肌肉突然痉挛抽搐，让他原本就诡异的表情看着更扭曲了。

很快，采集瓶里的血液见了底，里德医生意犹未尽，直接徒手掰开玻璃瓶，舌头沿着玻璃碎片仔仔细细地舔，就算舌头被碎片边缘割破了也毫不在意，只尽情享受残留的血液。

“啊——！”

女护士看到医生这副癫狂扭曲的模样，终于抑制不住大叫起来，她下意识朝诊断室的门处跑去，可兵荒马乱中的她已然忘记，刚才进入诊断室时门已经锁上了，钥匙在里德医生手里。

女护士颤抖着手，第一时间拨通挂在门边的内线电话，立刻请求支援。

而这边，恨不得将玻璃碎片当做冰块咀嚼的里德医生，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雾今——

“好甜…”

“好甜啊…不够…”

“再多一点就好了…”

雾今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医生的精神值被异种污染了，所以此刻呈现癫狂的状态。

这是小触手偷偷动的手脚吗？

这个念想闪过的瞬间，雾今立刻否认，小触手处于尚未孵化状态，没办法自如地施展能力，只有某些特定条件可以帮助其触发。

而且依照先前在野城黑诊所的经验来看，小触手需要先短暂地占领身体，才能更好地释放出污染。

难道是…其他的污染源吗？

这个想法闪过的瞬间，雾今兴奋了起来，说不定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同样被污染后的幸存者、或是被异种寄生的其他人类。

但里德医生此刻的视线和举动实在是太没礼貌了，雾今很不喜欢。

“嘻嘻嘻，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很难受了…”

“我的嘴唇很空虚，还有舌头，好无聊，好寂寞，想要更新鲜的…”

里德医生把舌头最大限度地伸了出来，发出湿腻腻的啪嗒啪嗒声：“牙齿也痒痒的，好想把你骨头上的肉，一块一块撕咬下来哦。”

听到这话的护士全然僵住了，浑身颤抖不停，她从未见过里德医生这副模样，平日里的他虽然对工作有些散漫，技术和工作态度都很普通，但总体上来说是个温和的人，不至于突然变成今天这个变态……

雾今面色平静：“里德医生，我作为您的病人，你不应该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太失礼了。”

“这不是一个医生对待病人该有的态度呢。”说话间，他从容不迫地脱下了眼镜。

几乎是与此同时，这位里德医生磨了磨牙，终于忍无可忍，踹开手推车朝雾今扑来。

“啊啊啊！”彻底失控的检查室让护士不知所措。

“别轻举妄动，这里有很多双眼睛和监控，帕内尔少校和她的部下现在也在卫生所里。”雾今叮嘱蠢蠢欲动的小触手。

他站立在原地，一脸从容淡定，仿佛失控扑来的唐医生目标不是自己。

在绝对压抑的死寂之中，雾今竖起耳朵，把候诊室外的动静能听得分明。

走廊上有人在急速靠近。

“砰——”

突如其来的破门声让所有人愣住，而后是一声枪响。

子弹从雾今耳边擦过，精准射进里德医生的膝盖骨。

这位狂躁的医生当即跪倒在地，发出鬼哭狼嚎声的同时，唇角的舌头还没舍得收起来，啪嗒啪嗒看着雾今舔嘴唇。

拿着枪的少校走上前，直接将枪口对准里德医生的额头，对同伴命令说：“把里德医生给铐起来。”

这会儿医生扩散的瞳孔才微微收缩，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在强大压制下不知所措趴在地上，口水眼泪狼狈地淌了一脸。

整个过程他抖个不停，脸上的表情仍旧难以控制，嘴唇抽搐不止，舌头像坏掉的弹簧一样一直露在外边，眼睛随着雾今的移动微微眯起，像个痴呆的变态。

“怎么回事？”少校居高临下冷淡发问。

里德医生：“我…我只是…嘴巴好空虚…舌头也是…想要咀嚼点什么…”

“我的病人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嘶…”

少校皱着眉，询问多次后发现里德医生都是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神态也近乎呆滞，终于忍无可忍，让护士来给里德医生打了针镇定剂。

变得安静的里德医生被军方的人抬进了另一个收拾干净的检查室，现在需要经受检查的人是他。

帕内尔少校将枪收回腰间，神色复杂地看了雾今一眼：“看来你挺倒霉的，走到哪儿哪儿出事。”

雾今配合地露出遗憾表情：“我很抱歉。”

“里德医生怎么了？”雾今朝紧闭的检查室看去，“生病了吗？”

他在“病”字上加重了语气。

帕内尔少校：“待会儿可能就有结果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检查室那边才有消息，卫生所对里德医生进行了血液检查和精神测试，最后确诊里德医生换上了精神分裂方面的疾病。

“精神疾病？”雾今对这个检查结果抱持着微妙的怀疑。

他并不认为一个会对他的血液饥不可耐、嚷嚷着嘴巴好寂寞的医生，只是得了精神疾病。

他现在对所谓的卫生所检查更加难以信任了。

少校：“在生存空间有限的情况下，人们的精神会比想象的更脆弱。”

“哦。”雾今并不打算说出自己不一样的见解。

“长官，我是不是也需要继续进行检查？刚才准备抽血时被打断了。”比起先前的担忧，现在雾今想用自己来测试一下红土城的医疗系统。

刚好也可以测一测小异种有没有对他的身体机能造成影响，这种影响会不会体现在体检数值上。

如果真的检查出什么异常，现在卫生所乱糟糟一团，也方便他趁乱溜之大吉。

“跟我往这边来。”刚才那位女护士已经回过神来，把被晾一旁的雾今领进了另外收拾好的检测室。

卫生所的其他几位医生也闻讯赶来了，几个管理层人员显得焦头烂额，在谈论医生的心理健康检查问题。

看来他们真的打算把这次事件当做医生个人心里问题来处理了。

雾今若有所思地看向前台登记护士内森，这位黑眼圈浓重的护士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对来来往往的人群并不在意，医院刚发生的诡异事情也没引起他的兴趣，他只是站在登记台后边，百无聊赖地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头，神情冷淡呆滞。

雾今注意到，这位前台医生已经把自己的指甲咬进肉里，指尖也见了血。

他的嘴唇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一直在啃咬手指。

虽然这位前台护士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但不知为何，雾今将他和里德先生的症状联系在了一起。

——“嘴巴好空虚…舌头也是…想要咀嚼点什么…”

里德医生这句话从他脑海里闪过，雾今琢磨了好一会儿，下意识也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舔嘴唇这种动作是会传染的。

这次护士再也不敢关闭检查室的门了，她再次帮雾今抽血。

医院里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此刻检查室静悄悄的，雾今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以及血液填满针管的声音。

“冒昧问一下，里德医生他先前有出现过类似症状吗？”雾今用闲聊的语气，打破检查室的沉寂。

出事之后，护士也一直在反反复复回想这件事，这会儿雾今问起来，她很乐意将自己的思考分享出来：“没出现过这么…这么诡异的情况，不过，里德医生最近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雾今：“不对劲？”

“我听别的护士说，最近里德医生的行为举止有些…轻佻，完全打破了她们对里德医生的印象，”护士摇了摇头，“里德医生已经成家了，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很爱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以前也很注意和女性同事保持距离，没有做出过什么失礼的事情，但最近已经好几个年轻女护士告诉我，里德医生对她们发出了不恰当的邀请。”

“就是下班之后，或者卫生所空闲的时候，他对女同事的邀请令人不适……”

护士小心翼翼地措辞，雾今大致明白她说的轻佻和失礼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最近里德医生还老自言自语，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护士仔细回忆了一番，有些感慨道，“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患上了精神疾病，所以才性格大变，举止也不合乎常理。”

雾今：“您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

护士沉默了一会儿，努力回忆说：“大概是很空虚…难以满足什么的…他自个儿念念叨叨这些，我不小心听到还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毕竟这属于个人**…”

“哦对了，最近里德医生还不停地咀嚼东西，槟榔、各类椰枣制品和坚果就没停过，我和里德医生虽然没什么私交，但共事多年，印象里他不是喜欢吃零食的人。”

护士为了缓解刚才紧急情况带来的焦虑情绪，不自觉就和雾今多说了几句，也当做闲聊和病人打发时间。

咀嚼食物？

这一点倒是令雾今意外，他揣测里德医生的情况和异种污染或寄生有关，但为什么他会出现热衷咀嚼食物的情况？而自己作为被寄生者，完全失去了对人类食物的**，甚至尝不到任何滋味……

假如自己的揣测没错，影响里德医生的确实是某种异种污染物，那就能说明人在异种的感染或寄生下，很可能会出现完全不同的症状。

也可能因为影响里德医生的异种，是个嘴馋又好色的家伙呢？

“多亏你不是嘴馋的小家伙，否则要给你解决零食的问题了。”

“不过小朋友需要磨牙吗？”

雾今在心里念叨这些有的没的，他已经脑补出小触手不停咀嚼零食的模样了。

八根触手，好像很适合磕点瓜子坚果鸡爪什么的。

不过在他的脑补里，小触手的零食是雾今自己喜欢的椒麻章鱼须。

“现在里德医生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可能都不能来上班了，会被送往城郊的精神病院进行隔离治疗，”护士感叹了一声，“真不敢想象他的家人今后要如何生活，他的孩子还这么小，妻子又常年身体不好……”

雾今：“最近里德医生有出过城吗？”

护士摇头：“大概是没有吧，出城这么大的事情，都会提前报备的。”

再次抽血完毕后，护士让雾今在休息室等候。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雾今能清晰看到医院大门。

检测完毕的里德医生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担架床上，通过特殊车辆往城郊精神疾病隔离区运送。

雾今再次将目光投向卫生所登记室，那位惴惴不安的内森护士还在咬他的手指甲，甚至出现了舔I舐手指血液的动作，但卫生所里忙忙碌碌的，都在处理里德医生的突发情况，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真的只是精神疾病吗？雾今不信。

但里德医生如果没接触过异种的话，就不符合这里人们对于异种感染的判定标准。

“幸存者雾今，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十分钟后，护士拿着检测报告朝雾今走来，“结果没有问题，血液非常健康，就是有点低血糖哦，平时要注意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这位女护士似乎挺喜欢雾今的。

打从一开始，这个瘦弱但礼貌的青年就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谢谢。”

雾今接过检查报告，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获取了更确切的信息：红土城卫生所的检查没办法发现寄生在他体内的小触手，至少抽血不行。

“看来我们很走运。”雾今嘀咕了一句。

领取检查报告后，雾今的卫生所任务算是完成了，雾今特意绕到前门离开，可这会儿登记室的内森护士已经下班了，换了一位年纪很小的女护士坐班。

“您好，请问刚才那位工作人员下班了吗？”雾今走过去礼貌发问，“我刚才忘了一支笔在这里，值班的护士好像拿错了。”

听雾今这么说，小护士立刻打开抽屉检查，确认没找到后说：“可能是我同事下班后顺手拿走了，明晚是他值班，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过来问一问。”

雾今故意说是对方拿了自己的东西，这样才方便套出男护士的值班时间。

毕竟没有哪位员工希望给自己同事背锅。

“好的，谢谢。”

他对这位不停咬手指的内森护士有些在意。

女护士说过，里德医生发病前有不停咀嚼东西的习惯，那么…不停啃噬自己的手指算不算呢？

雾今想到一个词——「口欲期」。

口欲期是婴孩认知外界的一个阶段，这个时间段的孩子会下意识把物体放入口中，用口腔去感知物体的存在，异常完成对全新世界的探索。

口腔向来是最直接、也最敏锐的感觉器官。

在他所熟悉的医疗体系里，口欲症则是一种特定的心理和行为障碍。

已经不是婴儿的人突然拥有强烈的咀嚼和吞咽欲I望，或者需要通过口腔接触外界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空虚和焦虑，这种情况一旦无节制，就会影响正常生活，变成一种病。

很显然，里德医生在检查室突然攻击病人的行为足够怪异，雾今认为这不仅仅是「口欲症」这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口欲期」的异化。

假如里德医生已经被不知名异种感染或寄生，他所表现出的诡异行为，很可能是受了寄生体或感染物的影响。

而这个异种，具有「口欲症」的相关癖好……

雾今大胆地做着各种猜测，这个世界的人类医学和科技水平远远落后于他原本的世界，想要印证他的猜测，只能拿到更多的参考样本。

他一边思考，一边拿着卫生所检测报告、帕内尔少校给的推荐信朝军校人力办公室走去。

此时日光的紫外线已经增强，不用一小时，红土城的建筑物就会被晒得烫人。

雾今加快步伐，跟着标识指引，他很快就找到了军校的人力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室没人，虽然门没锁，但雾今还是礼貌地等在门外。

也趁这个空档，他看了看宣传栏上张贴的军校招生简介。

红土城军校招生有明确的身高体重限制，男性必须身高170、体重65kg以上，雾今看了眼自己玻璃门上的倒影，穿越过来的这副身体身高是符合的，但肌肉十分纤薄，体重绝对没有65kg。

而且军校不收有前科、更不收身上有罪犯编号刺青的学生，雾今完美踩中了这一点。

虽然进军校无望，但雾今已经拥有了“体面”的工作，在军区做园艺工学徒会比军校生拥有更多的自由。

不用按照课程表上课、不用想方设法找同学帮忙签到、也不用赶在寝室关闭前回到宿舍，工作人时间上相对灵活。

这不仅有利于他接触蓝血的原材料和存储仓，也更方便收集各方面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职员拥有一定的薪水报酬，他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

除了赚钱、获取蓝血和信息、弄清这个世界的污染物寄生状况外，雾今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体能训练。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每日的体能训练计划，就算不成为军校生，他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身材管理。

他本身拥有足够的格斗经验和技巧，但所有格斗动作都需要足够的肌肉来提供力量，需要运用身体的灵活性进行协调，达成速度与力量的统一。

没有良好的身体作为支撑，所有格斗技巧都会变成假把式。

雾今要求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增肌长高，现在这副单薄的身板可没办法进行实战。

“嚯，好漂亮的年轻人。”突然，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三天都是零点更新，夹子前的数据很重要，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爱你们！

明天我会努力粗长长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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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驯养（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