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第7章 第 7 章

宁雨只请了两天假，就回去上班了，走之前反复跟叶阳确认要不要请个护工，叶阳每次都笑嘻嘻的拒绝了。宁雨提了两次也就不了了之。

之后，每次宁雨上班前都先来给他送早餐，日常询问身体的恢复程度，盯着他吃完后才匆匆离去。

这天，宁雨照常给叶阳送饭，半道上被戎丹丹叫住，宁雨下意识地遮挡了下饭盒，应了她。

绒丹丹走近了些，打趣道：“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难不成是要挣什么全勤标兵不成？”

宁雨尴尬一笑，“没，就是在这边有点事。”

戎丹丹难得顺路碰见宁雨，开始讲个没完，“啥事啊，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没等宁雨插上话，戎丹丹语气激动地连续输出，“唉，你知不知道，咱们年级要来一个新老师？”

戎丹丹挤眉弄眼地用胳膊撞了宁雨两下，宁雨摇了两下头，不等头定住，戎丹丹立马给她分享最新战报，“听说超帅的，好像还是名校毕业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最最重要的是……”

宁雨看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不得停了，瞥了一眼保温盒，连忙打断她，“丹丹，我还有事，等到学校你再跟我说吧。拜拜。”

不等她回话，宁雨拧住油门，消失在原地。

宁雨快跑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抬腕看了眼手表，降了速度，开始调整呼吸。

还来得及。

宁雨进去，手脚麻利的摆好餐食，嘴里问道，“不好意思来晚了，饿了吗？”

叶阳放下手里的无聊杂志，盯着她额间细密的汗珠，“没有，年轻人都是不吃早饭的。”

叶阳咬了两口包子，轻挑了下眉，嘀咕出声，“怎么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啊？”

宁雨呼吸一顿，没接他话，“我先去学校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阳举着包子挥别了宁雨，“好！”

宁雨掐着点到的学校，放下车，就直奔教室上课。最近刘老师在办离职，又忙着他新故事的选址，关于他的数学课都和其他老师商量着换了几节，以凑出相对完整的时间。

宁雨好说话，和她换的尤其多。宁雨一连上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嘴唇无色，脸也没进去的时候白了。

好在中午戎丹丹提前帮她打好了饭菜。

“给。”戎丹丹推过去一个保温盒，“这个是按你的吩咐，抢的头一份新鲜菜，都挑的好的。”

她又推过去两个一次性纸碗，“这个是给你打的。”

宁雨打开餐盒，看了一眼，荤素都有，蛋白质充足，放心的拿着往外走。

戎丹丹赶紧叫住她，指了下旁边的纸碗，“忘了这个！”

宁雨没回头，“我回来再吃！”

今天没拖堂，但是工作日路上人有点多，宁雨紧赶慢赶，生怕饭凉了。

宁雨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床前多了一个坐着的背影雍容的女人，刚准备说的话卡在喉间，六目相对，扑鼻的香味占据了宁雨的大脑，站在门口有些无措。

叶阳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这是我妈，非要来亲眼看看。”叶阳一脸无奈。

“臭小子，你妈我找了多少人才搞到票。”陈女士气急地拍了他一巴掌，但也没真使劲。

叶阳偏头一笑。

陈女士忙上前拉着宁雨来到床前，她双手攥着宁雨的右手，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谢谢老师这段时间对这臭小子的照顾，他肯定让你废了不少心，要不我改天请您吃个饭吧？”

宁雨被陈女士大片大片的话冲昏了头，只能不断地说着客套话，“没事没事。我应该的。不用不用。”

好在叶阳及时打断了陈女士的输出，“好了好了，妈，在不吃饭就要凉了。”

说完，却盯着宁雨，“今天吃的什么？”

宁雨把手里的饭盒下意识地藏了藏，“啊？还是吃阿姨带来的吧”

“那油太大，不好吃。”叶阳伸手强硬的把她手里的饭盒拽了过来，打开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还夹杂着些许点评，“感觉好久没吃过这熟悉的味道了。”

叶阳把面前未开封的排骨汤打开，推到宁雨面前，然后招呼陈女士也一起吃。

宁雨抵不过盛情难却，小口地吃了起来，别的不说，味道确实比食堂的好。

还好陈女士是个热情的，整场时不时cue到宁雨，让她也就逐渐放松。

快结束的时，叶阳找了个借口把陈女士支了出去。陈女士一走，宁雨又有点小紧张了，随手开始整理残余垃圾。

“我不知道我妈要来。”

宁雨手没停，“阿姨应该来的。”

整理差不多了，宁雨在犹豫要不要跟阿姨打个招呼再走，根本没有注意到叶阳的着急。

突然腕间一重，宁雨疑惑的看向他。

“明天……你还来吗？”

宁雨没急着挣脱，沉思了一会，“阿姨照顾你会比较仔细，我……”

“我还想吃食堂的饭。”叶阳没等她话说完，急着打断，语气低怜，“你就中午来好不好？”

宁雨盯着地板，想着他应该是一个人呆的太无聊了，难得来个熟悉的人。

“好，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帮我给阿姨说一声哈。”说完拍了拍拽着她袖口的手。

其实下午没宁雨的课了，只是她不习惯他们之间的氛围。家人之间无拘无束，没有隔阂，可以肆意表达的包容，她很少体验过，因此面对陈女士的热情无所适从。

宁雨像一个偷窥者，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母子俩的逗乐玩笑，去窃取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宁雨到办公室的时候，各个没课的老师零零散散的围在了宁雨所在的办公桌前，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她有些疑惑，走过去拽了外围的戎丹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戎丹丹难得言简意赅的说：“来新老师了，是个帅哥。”

宁雨看着她的花痴眼神和面前谈天谈地的老师们，叹了口气，端起戎丹丹给她留的饭菜，转身到天台上去透气了。

中午的时候，已经被叶阳丰盛的饭菜投喂的差不多了，现在看着碗里裹着油光的肉腥有些反胃。但是，手里的是戎丹丹的心意，她不能辜负。

等到校园间响过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后，宁雨灌了一口凉水，才慢悠悠的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由人声鼎沸突然变得万籁俱寂，宁雨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刚坐定，抬眼就对上了对面的笑眼。正当宁雨犹豫打不打招呼的时候，他率先开口，“你好，我是新来的数学老师，许文山。”

“你好，宁雨，我教语文。”宁雨礼貌的回答之后，便低头不再说话。

许文山没来之前，宁雨的对面是空出来的，当她批改作业或者备课时间久了，习惯性的抬头看向窗外，调整心情。而他来了之后，宁雨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引入眼帘的便是他茂密的发顶和被碎发遮住大半的眼睛。只一两秒钟，宁雨迅速的低下头。重复几次之后，宁雨在心里懊恼的暗骂自己，能不能改改这破习惯。

长时间的克制让宁雨错过了来自对面的莞尔一笑。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响，宁雨才结束了痛苦而漫长的下午。

宁雨挨个回应了其他同事的“say goodbye”，待最后一次放下手肘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僵直的脖颈。用气音发出几声哀叹，随后微闭着眼，毫无负担的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丝毫没察觉到折返回来的新同事。

等到一只黑影遮住宁雨为数不多的光线时，她才陡然睁开眼，坐直身体，看向黑影的主人。

面对第一次见面且不熟悉的同事，宁雨难免有一定的包袱，希望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是宁雨面对社会人际交往的法则。礼貌微笑，谨慎谦虚，尽量不出错。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准则，可惜总会遇到没带伞的一次。

宁雨瞪大了圆滚的双眼，咽了咽口水，大脑快速运转，在对面还没发出疑问的时候，率先出击。

宁雨捡起她最熟悉的微笑弧度，“许老师，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吗？”

他们俩人一站一坐，许文山很容易就捕捉了她的细微动作。“对，课本和教案。”他忍着笑，打趣道，“宁老师还不走吗？果然是蝉联教师光荣榜的老选手了。”

“没有没有，我等戎老师呢，我俩约好了。”宁雨连连摆手，快速解释道。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许文山没继续调侃，说完走了几步停住，转头道：“要是我做的位置影响宁老师了，我可以换其他位置的。”

宁雨听他说的这句话有种被铺尸荒野的裸露感，血气一下子涌上脸颊，转头盯上诚恳的眼神，一本正经的乱说：“没有，我很高兴我们能坐对桌。”

“我也是。”许文山回。他再次告别之后，终于消失在门框后。

戎丹丹进来的时候，宁雨坐的笔直，手上捏着支笔，饶有兴趣的写着什么。

戎丹丹凑近一看，是之前教过的教材内容，于是皱眉随口问道：“这不是学过了吗？”

宁雨敷衍地回了两句，就催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