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第3章 第三章

放学后，只剩宁雨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他。

盯着窗外的落雨出了神，眼神发散。

直到叶阳把书包扔到桌上，才缓过神来，皱起眉头看着他。递给他一张试卷，“摸底。基础部分，50分钟。”

说完看了下时间，就没再管他，忙着备课了。

窗外的的雨停了，叶阳还是没动，宁雨歪头，表示疑问。

他拖着腔调，语气有些欠，“我不会。”

宁雨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是初中水平的试卷。”

“那也不会。”叶阳开始耍无赖了，拿着笔晃晃悠悠，没个正行。

宁雨也算是看明白了，叶阳就是因为让他来学校上学的打击报复，本来想着来学校了，上着上着学就能净化些他的戾气，没想到是祸水动引，全怪她头上来了。宁雨无奈叹了口气，“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帮我讲题。”叶阳朝试卷努了努嘴。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宁雨开始温柔细雨的和他解释起来，“如果你是因为回来上学对我产生敌意的话，那我不能跟你道歉，首先你自己说的怎么赔都可以，又没有规定范围。”宁雨缓了口气，看着叶阳的态度。

听到这里是叶阳是不乐意的，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他怎么回=会放着好好的闲散日子不过，跑来受约束。

“其次，我是老师，我有义务帮助每个学生学习，这是我的职责，我想让你迷途知返。当然，现在不学你觉得没什么影响，但是未来呢？谁能说的准未来会是怎样，我想尽我的能力，哪怕在你看起来是多此一举。”

宁雨起初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越不好驯服的越想尝试。但是现在，他回来了，也是真心想和他冰释前嫌。

叶阳听完宁雨的大段劝解，心里的固执有所缓和的，但是少年最重要的就是面子。

叶阳沉默了一会，“好啊，想帮我是吗？那就让我期末成绩进年级前一百。”要帮就让你帮到底，叶阳想。

“好，我会的。”宁雨眼神诚恳，对他多了一丝包容，“那..现在把试卷做了？”

小男孩，不就是哄着。

叶阳对宁雨现在的态度还是很受用的，但是面上还是要装个样子，从她手里抽过试卷，不情不愿的写着。

改完叶阳的试卷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还行，不算太差的基础，用功的话，在期末考试前能补回来。宁雨瞄了一眼窗外的景象，大概跟叶阳分析了他现在的学习水平，然后叮嘱他回去路上小心。

叶阳听的也没用多少心，敷衍的回答两声，拎着书包出门了。

宁雨家不远，走一会就到了。叶阳开着黑色机车从夜幕中窜出来的时候，涡轮的轰鸣声动人心魄，他停在宁雨脚边，语气轻佻，“老师，送你一程？”

“谢谢哈，我不爱坐鬼火。”说完迈着平稳的步伐，继续向前走。

“我这...”叶阳僵住。这可是最新款，这女人到底识不识货。

叶阳带着怒意拧了两把油门，轰地飞了出去，卷起一阵风，强风从宁雨的袖口和裤口灌进，吹起一个大鼓包，她的长发糊了自己一脸，宁雨眯着眼等风过去。

宁雨：“......”

过了期中之后，天气逐渐转凉。

宁雨加减衣更不上升降温的速度，有些感冒，扣了两粒感冒药吃下，就去上课了。

戎丹丹看出了他脸色苍白，嘴唇干枯，没什么血色，给她调了一杯蜂蜜水，关心她说道， “要不要换节课，请假回去休息一下？”

“没事，我还好，再吃点药就行。”宁雨摆摆手，谢过她的好意。其实下午也没什么课了，除了晚上还要加班补课之外。

宁雨强撑着，等到叶阳进来坐下的时候，又是照例递给了他一张试卷，“做完叫我。”宁雨弱弱的低声说着，也没力气看他，交代完就撑着脸闭眼小憩。

虽然宁雨平时话也不多，但今天也太沉默寡言了。叶阳看着她乌黑的后脑勺，扯过来试卷闷不做声的做着。

做了一半，叶阳正准备找点茬，看着宁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面朝他趴着睡着了，嘴唇微张，似乎为了让呼吸更通畅些，脸上漫起不正常的潮红，比平时更加瘦弱，眉眼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肩膀使劲朝脸颊耸起，冷的微微发颤。

耳后的一缕黑发滑到嘴唇上，随着呼吸的吞吐，吃进去了些。明明已经降温了，叶阳的后背确发热，热气延伸到耳尖，到颅顶。叶阳盯着她的脸，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抓着发尾扫了扫红润的脸颊，看着宁雨皱起了眉，又笑出声。玩了一会，叶阳就准备把那缕头发拨回原位。

他动作轻柔，在触及到宁雨的脸颊时，感受到了指尖的灼热，滑腻。

叶阳的呼吸停滞，屋外的秋风也定格住，只听得见少年扑通的心跳。

当叶阳的意识回笼时，才发现了宁雨的病态，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烫手。

叶阳有些慌，胡乱收拾了下，抱着宁雨去了医院。

当宁雨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办公室内。

身上盖了间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外套，把她的上半身除了头以外的肢体都包裹住了，有些紧，宁雨抬起右手想要掀开个空隙，手背的刺痛制止了她。宁雨索性也不动了，等盐水吊完。盯着地板，眼神涣散，脑子不断地排除带她来医院地好心人是谁。

盐水挂到一半的时候，一阵风在她身边停下。过了两秒，宁雨才缓慢的抬头望去。

叶阳怀里抱着一碗打包的小米粥和一瓶矿泉水。

“醒了？”掏出带来的米粥和水，问她：“是先喝水还是吃点东西？”叶阳语气里少了点夹枪带棍，多了丝温柔。

宁雨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滑到手上，原来是这个好心人。“水吧。谢谢。”宁雨有些拘谨，她很少生病，也很少被人照顾，一般都是吃点药，拖到病好。

宁雨从叶阳手中接过矿泉水，还有些温度，应该是被他拿久了，她想。

宁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拿着水瓶的左手尝试了几下，没有打开，缺少点力气，暗暗叹了口气，暂时搁置在手边，想等拔了针再喝。

分针又被拨动了一截。

叶阳看到接过去的水却没有喝的宁雨，突然一悟。“我帮你打开吧。”说完就伸手去拿。

宁雨觉得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开口婉拒着，“没事没事。我现在不渴。”

“你这嘴都跟脸一样白了，说话也哑的很。”也就一秒，开口的矿泉水递回给她，“给。”

宁雨拿着喝了几口，温水润喉，连带嘴唇也有了些许颜色。

叶阳在宁雨看不到的地方弯了下嘴角，心脏比平常膨胀了几分。商店哪有卖热水的，他买完在老板热豆奶的电饭锅里放了会，抱着粥和水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跑，怕她醒了身边没人，针管空了回血可不行。好在他赶回来的时候，宁雨已经醒了，怔怔地低着头，不知道地上有什么吸引她，整个人被他的外套包着，平常地冷淡少了几分，多了些学生气。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神的茫然还没收回去，让人觉得挺可爱的，不过这种状态就几秒。

叶阳献宝似地又把粥捧到她面前，“饿吗？要不要先吃点，垫一下？”

“不了不了，谢谢。等挂完吃吧，现在也不太方便。”

医院的人逐渐少了很多。“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晚上不太安全。”宁雨看着他，语气恳切。

叶阳却满不在乎，“我一男的怕什么，主要是你一个女生，更不安全。我陪你打完，送你回去。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谁来跟我补课。”

叶阳的理由充分，没有拒绝的余地。宁雨又小声的跟他到了声谢。

等快吊完的时候，除了他们两个人外，只有零散的一两个人和几个值班护士还在等待了。

整个区域静的连空气中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宁雨身体的不适也缓解了许多，眼皮有些重，睁着睁着，就合上了。脑袋往一旁歪着，这姿势算不上舒服，但还是睡着了。

在安静的环境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叶阳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些气氛，“你觉得今天试卷的题出的咋样？”刚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算什么问题？见宁雨没反应，又连着问了些不知所云的话。连着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叶阳弯腰凑近了些，刚准备开口，发现宁雨早已紧闭双眼。叶阳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又自嘲一笑。

退回到座位上，四处张望了下，最后挂点滴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护士正趴着小憩。放在腿上的手，抓紧又放开，反复数次。最终，把点滴的速度调到最慢，轻轻的拖起宁雨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又帮她掖了下外套。一个侧头，毛茸茸的头发似有若无的蹭着他的脸颊，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