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第16章 第 16 章

一到家，叶阳就把暖气打开了。

宁雨穿着没来得及换的圆领珊瑚绒睡衣刚刚好。

他接过宁雨手中的大衣和围巾，把残雪抖落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宁雨第一次来时，只见过客厅和前院，其它的地方都是一扫而过，现在可以悠闲的参观参观了。

叶阳家和宁雨家的房屋格局差不了多少，也可以说，整座镇的房屋都差不多。只不过叶阳家住的人少，大部分是叶阳独居，偶尔叶父叶母会回来短暂留宿。因此他家的空间和设计上都更大更新潮一点，也是父母宠孩子吧，希望给他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宁雨晃到了厨房，打开冰箱，就只剩一点不太精神的蔬菜和几枚鸡蛋了。

刚好也算是宁雨有把握的菜系了——鸡蛋面。

宁雨上手很快，水开就下了面条，靠在岛台前，等着熟。

即使叶阳没有提过来时的辛苦，看他坐在餐桌前困倦的样子，宁雨也知道挺累的，所以进门时就谢绝了他做饭的提议，自告奋勇的掌厨，让他等着吃就好了。

宁雨秉承着什么调料都加一点肯定不会出错的做菜宗旨下，吸取了上次水放少了的经验，一个在视觉上堪称完美的佳肴出锅了。信心满满的端上桌，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叶阳挑了一大口，嚼吧两下，连瞌睡也醒了。

“怎么样，怎么样？”宁雨紧追着问。

“还……不错。”叶阳一本正经的回。

“我就说我挺有天赋的，只失败过一次就能成功。”宁雨干脆坐在叶阳旁边，心满意足的看着他把碗里吃的一滴不剩。

“吃饱了吗？”如果叶阳说没有，那她大有再来一碗的激情。

叶阳连连点头，“已经吃撑了。”在去洗碗前狠狠灌了一大杯水。

本来，宁雨陪他吃完饭就准备回去的，叶阳说再待一会，一走，又要好久见不到了。

宁雨想着，明天他估计还要赶回去，也确实难得有完整的时间好在一起过，就答应了。

叶阳带宁雨到书房里，找了部爱情电影，电影的节奏比较慢。宁雨起初是盘腿坐着的，慢慢的头就向一旁歪去，眼皮发沉，再后面，就完全没有了电影的记忆了。

身体顿时腾空，一种失重感袭来，宁雨不安的挣扎着睁开眼缝。好像是叶阳抱着她往楼梯上走，再一会，就陷入了温软的大床中，宁雨强撑的思绪一下子断开，连不成线，散落一地。

混沌之中听见叶阳模糊说着：“你睡我房间，走之前换过新床单，我去客房睡。”

在他的手滑出床沿之际，被宁雨无力的勾住，“明天……早点叫我……要……回家……”

“好。”

在听见放心的答案之后，才放任自己遁入无边的黑暗。

额上似乎留有和赛场上同一抹松木香。

不一样的是，身边的人不再是叶阳，来来往往的陌生男女，身处的也不再是看台，而是办公桌前，抬眼看去，规整而整齐的格子间像潮水般用来，他们突然间活了过来，开始奔跑，张开显示器的电子大口要把宁雨吞没，像是驱赶外来者。但其他人却不为所动，低头忙碌，敲击手中石子硬的键盘，劈里啪啦越来越快。宁雨受不了的闭上眼，耳边的嘈杂声褪去了，换成了熟悉的声音。

只间宁正浩坐在客厅案前的太师椅上，翘起腿，不断地对宁雨奚落，“你看你能在外面混出什么名堂，不如在回来找个踏实班上，给我们长长脸。”

“让你听我的，现在被赶回来了吧。”

“就是，听你爸的多好，现在工作多好，奶奶也能天天见到你了。”

“你爸也是为你好，不要老和他对着干，我们大人辛辛苦苦的养你，就图一个孩子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婆家。”

“……”

他们一句一句砸过来，痛的宁雨无法作声，眼看着自己被封进一座泥人，眼不能动，口不敢言。

眼球里布满红血丝，在快窒息时，宁雨弹坐了起来，盯着灰色被单大口大口得呼吸，用颤抖的手背拭了一把头上的薄汗，好一会才恢复焦点。

拿过床边的手机，已经10点多了。

宁雨在心里怒骂着叶阳，匆匆跑下楼，闻到一阵饭香，又调转了直出大门的方向，改去厨房。

她拖着棉鞋，不确定的走到厨房门口，望着正在灶台前从容不迫的男人。叶阳穿着修身黑色毛衣，比以往更显成熟，毛衣外罩着背带围裙，右手拿着锅铲时不时给锅里的饱满的煎饺翻个面；挨个调转个面后，又去看砂锅里炖煮的蔬菜粥，玉米的清香化开了屋外凛冽的寒冰，它们争先恐后的流着口水，顺着房檐掉下来，好不馋人。

叶阳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粘着灼灼的视线，他看着倚在门框的女人，“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宁雨撇着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怒气早没了，但气势不落，“不是说好早点叫我嘛？”

“现在还不晚啊，我准备做好早饭去叫你的。”叶阳笑得开心，“桌上有洗漱用品，收拾完差不多就可以开饭了！”

等宁雨收拾完回来，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装的也是各式各样，在多几盘，连吃饭的碗都放不下了。

这么多！宁雨微微诧异，“还有别人一起吃吗？”

“就我们俩个，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弄了点。”叶阳盛了半碗粥放在她桌前。

宁雨也不客气，每样碟子里都宠幸了一遍，绝不冷落谁。不，还是冷落了做饭的大厨，宁雨吃的嘴里含糊不清，根本就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匆匆忙忙的答应。

这顿饭下来，宁雨更确信了，做饭就是男人的事，她还是离厨房远远的吧。

吃完满桌的碳水，宁雨又开始头脑晕乎了，坐着缓了好一会，陡然一激灵才想起来为什么叶阳还在这，“你今天怎么没回去？”

“回哪？”叶阳夹过宁雨盘里还剩的半个烧卖。

“A市。”

叶阳装作恍然大悟似的提高声调，“我没跟你说吗，我爸妈今天回来祭祖。”说完看向宁雨歪着脑袋眼里露出的淡淡无语，逗猫真好玩。他伸手去捉膝上的猫爪，才刚碰上手背，就被宁雨缩手躲掉了。

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不好玩。”觉得不够严肃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好好，下次一定事无巨细地报备给女朋友！”叶阳讨好地捏捏她地手指。

“我才不听呢！”宁雨觉得他一说话，自己的脸就发烫，一定是屋内的温度太高了。

宁雨看了一眼时间，晃晃悠悠的吃完一顿饭已经快正午了，估计家里人差不多要准备午饭了，得赶在之前走了。

“我要走了。”宁雨慢慢腾腾地说，理智告诉她要回去了，身体挽留她，再呆会。

叶阳也一样，“等会，我给你拿件衣服。”

一件加厚牛仔外套。叶阳在衣柜选了半天，这件还比较中性风，适合宁雨穿出去。

临别前，两人抱了一会，黏糊的说了几句话。叶阳嘱咐宁雨记得接他的电话，不方便的话就给她发短信。

在雪水不停地催促下，宁雨拍了拍他地后背才艰难地出了门。

出门后可不似刚才柔情蜜意，宁雨一路小跑着，硬是把十分钟地路程跑到了五分钟。在转弯处停下脚步，调整好呼吸，才不急不缓地走进去。推开门就遇见了正准备开门地邓春绿，双方都吓了一跳。

邓春绿先开口，“穿成这样去哪了？”

宁雨的心里恰似一面大鼓，不停的敲，心脏都快震出来了，仍旧故作镇定，“丹丹找我有点事，聊了一会。”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步往屋里走。

邓春绿的声音紧跟在后面，“下次换个衣服再去，穿个外套睡衣的，不伦不类的。”

“知道了。”听邓春绿的意思是没怀疑，心里的鼓瞬间停工了。踏实的迈开步伐，忽地又停了，回头问：“妈，你去干啥？”

“噢，我去买点菜。”说完就踏过门槛走了。

宁雨也来不及细想，化雪时真的冷，哆嗦着跑上了楼。

宁雨刚换完衣服，叶阳就打电话过来了。

“喂。”

“是我。”

宁雨失笑，“我知道。”又问，“怎么了。”

“想你了。”叶阳说的怅然。

“这才几分钟？！”

“度分如年，已经半辈子了。”

宁雨呵笑了一声，不再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吧。”叶阳回了又问，“要不要来家里见见她，我妈回去后还经常跟我夸你负责任、妥帖、长得好看……”

他们俩在这方面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宁雨知道他开始胡诌了，也顺着他的话说，“好啊，去的时候再提两箱牛奶吧，阿姨喜欢喝什么牌子的？”

“只要是你提的，我妈不挑。”

两人七七八八的扯着，东一句西一句，聊了十几分钟，就被打断了。

“不说了，叫我吃饭了，你再去休息会吧。”昨天睡得晚，今天又起了个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