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鬼 第4章 第 4 章

去谁家住？

竟西。

“妈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

唐书：“？”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是这样，我现在手上还有案子，过几天就要去荣县出差，你不能一个人在家吧？”

应闵晶心里刚燃起的小火苗弱了点，那确实不能，她害怕一个人。

“第二个原因是，你还记得前几个月我们这里发生的尾随案吗？”

女生回家被陌生男子尾随骚扰，热搜上挂了一天，应闵晶还跟徐竟西吐槽来着。

那时候她觉得就是因为这群男人的存在，社会一点也不安全，看徐竟西也十分不顺眼。

“记得。”

前方信号灯照进车内，映亮唐书疲惫的神情，应闵晶的小火苗又小了几分。

“现在天气冷，街上人少，你每天晚自习九点结束，我不太放心。原本我考虑让你去住宿，又听徐阿姨说你吃食堂的饭会拉肚子？”

应闵晶愣了愣，上次就跟徐竟西提了一嘴，这么快就传大人耳朵里了。

这只狗越来越讨人嫌了。

“你徐姨提议让你去她家住，我的想法是高中这么关键的时期，你在她那儿有人能照顾，刚好我们这里的房子也要到期了。不过一切看你的意愿 ，去那里通勤时间肯定会长，但舒适度肯定高于住宿。”

“......”

不愧是事务所的一把手，应闵晶总觉得自己已经坐在审判庭被告一席了。

认罪就从轻量刑，不认罪就坐穿牢底，横竖都是一死。

十九中宿舍六人一寝，不能使用手机，两周才能放假回家，完全不能跟回家相比。

应闵晶放倒椅背，有些自闭地躺下。

一路上一言不发，车驶入地下车库才开口，“什么时候去？”

“现在晚了，估计你徐姨已经睡美容觉了，你先安心考试，周六应该就能搬。”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车位，唐书拎起包下车，搂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开心，这样，周六我们去商场给你买新衣服怎么样？”

应闵晶垂着脑袋没吭声，唐书笑着哄：“我们小闵晶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开心就闷着。你以前还天天赖竟西家，你忘了？当时你抱着他，哭闹着要跟他睡，我跟你徐姨俩人拽都拽不动。”

应闵晶脚步一顿。

她哭着要跟谁睡？

“妈，你小时候怎么不好好教育我，人不能跟狗睡？”

“瞎说什么呢，人家还不愿意跟你睡呢。”

应闵晶瞳孔地震了。

唐书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小时候，你睡觉爱踢被子，天天把他踢下床，他每天起来身上都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哇，我以前这么厉害。”

现在打不过他就算了，她曾经也富有过。

“你们两个真是从小到大吵不够。”

唐书按亮客厅的灯，“上晚自习饿不饿？给你煮碗鱼丸汤？”

“可以，送我屋里就行。”

脱了鞋，应闵晶光脚踩在地板上，去厨房拿了瓶椰奶进屋。

扯下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瘫倒在床上。

列表冷冷清清，翻了翻朋友圈，发现徐竟西久违的发了一个跳舞视频。

视频里他穿了件灰色卫衣，大大的卫衣帽子兜住脑袋，腰间随意系着红色格子衬衣。

他跳的松弛，又能看出核心控制力很强，动作质感好到不像人能跳出的动作。

骨节分明的手抚过脖子，冷白手背青筋凸起，身体随音乐律动，脖子仰起，拉扯出好看的线条弧度，性感的要命。

重鼓点越来越密，像在模拟人“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

应闵晶重新拉回去，没错过他咬唇笑了一下，很短暂一秒，她迅速摁灭手机，盯着天花板。

俩人性格都是淡淡的，但他跳起舞就添上一股子劲儿，纵使相处十五年已经看腻了那张脸，她也不会否认看他跳舞真的很爽。

靠。

这该死的诱惑。

再次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宋米的评论：天啊！惊喜哥哥真是脸蛋天才！这个视频有退出键吗？在哪里？我怎么一直在循环播放！！

宋米是他们的初中同学，跟徐竟西也在同一舞室，三人经常一起玩，原以为小团体会长长久久，结果她中考后就飞出国留学了。

应闵晶回复她：多少钱一条？

宋米：有职业操守的[害羞]

没几分钟，徐竟西回给两人一人一个问号。

应闵晶没回他，戳了戳宋米。

【应闵晶今天很不开心】：你什么时候回国呀米粒宝宝，没有你在好孤单TVT

【小米粒(留学版)】：我也好想你们，等你放暑假我一定怒杀回国！！！

【小米粒(留学版)】：这边都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现在看徐竟西这东西都特别顺眼，想念[大哭]

应闵晶笑了笑，正要打字，看到徐竟西发来的一个问号。

笑容僵在脸上。

干嘛呀，甩问号甩上瘾了吗？

【应闵晶今天很不开心】：？

【徐竟西西】：应闵晶今天为什么很不开心？

应闵晶愣了愣，她的名字还是得知要借宿徐竟西家后改的，没想到这么一小会儿就被发现了。

相处这么久，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他好像没有因为这份亲近而忽视她，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敏感的情绪变化。

现在好像又没有很不开心了，是微微微不开心。

她打字：因为应闵晶要跟狗住一起了呀。

徐竟西直接弹过来视频通话。

最近应闵晶新换了铃声，好不容易有人给她打电话，特意欣赏了十几秒才慢悠悠接听。

“怎么不干脆明天再接？”

他手机立在桌子上，身子懒懒倚着椅背，漫不经心抬眼看过来。

身上还是视频里那件灰色卫衣，因为歪头，露出了一点锁骨。

应闵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心扑在把她的小窗切到大屏上，“嗨。”

她手机平放在了床上，镜头照着天花板，下一秒，像小猫探头凑上去，垂下眼睫看着镜头，一张脸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没心眼地打招呼。

徐竟西懒洋洋回了句嗨，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把玩着圆珠笔，“因为来我家住不开心？”

应闵晶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小窗，“对，就是你，泄密者。”

徐竟西挑眉，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不开心的话，你可以去住宿，这样开心了吗？”

“.......”

应闵晶无能狂怒。

十岁那年，应闵晶对着蜡烛虔诚许愿，长大后一定要让徐竟西当她最忠诚的仆人。

而现在她在他面前只想做到四个字——不卑不亢。

应闵晶决定不给自己添堵，“你在学习？”

“嗯。”

“我也学，等我一下。”

上高中后他们经常一起视频学习，还制定了一个学习守则，不允许说话、发呆，违反的给对方发红包，美其名曰互相监督。

有段时间，两人聊天页面全是交易记录，谁也没从对方身上捞到一点。

应闵晶翻身起来，将手机立在书桌上，唐书刚好敲门进来，“煮了五个，有点烫，小心点。”

徐竟西坐直了些身子，“唐姨。”

“哎，竟西，好久不见啊，又一起学习呢。”

唐书跟镜头打声招呼，“你们别学太晚，早点睡，不然她明天上课又犯困。”

徐竟西应了声，看向屏幕。

女生低着头，小声嘟囔：“你以为我不想早点睡吗？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你晚自习没有写吗？”

“写了，我脑子笨，写不完。”

“……”

从她房间离开，唐书叹了口气。

家长群里收到过几次应闵晶低头睡觉的监控视频，谈月梅甚至发消息过来，拐弯抹角地问应闵晶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病，怎么好好一姑娘天天睡不醒。

为此她们还吵过几次架，应闵晶给出的理由是一时适应不了晚上失眠才犯困，说她根本不理解有多累。

唐书确实不理解，大家都是在上同样在学校学习，怎么就你犯困，抗压能力太差了。

吵来吵去争不出所以然，最后干脆避开这个话题，好在最近已经走向了正轨，不过一想到她那副摆烂任凭发落的模样，唐书就头疼，甚至思绪已经发散到她考不上大学进厂打工。

以前琢磨青春期的小孩儿不爱听大人的话，她就去跟徐竟西说这小姑娘叛逆期到了不爱学习，让他劝劝。

结果徐竟西浑不在意地说，阿姨，那不是叛逆期，那是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如果睡觉可以让她开心，那就睡，睡够了她自然会学习，就算学不会还有他。

想起这番话，唐书沉思半晌，找出了卷宗，打算再加会儿班。

“就算xx还有她”这种话，怎么说也轮不到这小子先说吧？？

-

期中考试三天唐书顶替徐竟西的位置，变着花样给应闵晶做饭。

周六上午最后两节是语文讲评，班里已经有人开始坐不住了，住宿生直接把行李箱拿来教室，准备一放学就冲。

石凯烦闷哀嚎：“烦死了，别人都放假了，我们非要上这四节课，都考完了让我们直接回家会死吗！？”

应闵晶本来困的不行，被他这么一嚎，眼皮都不沉了，“有期待才有快乐，这是让你提前享受快乐。”

“我有期待，但我不快乐。”

“那你待会儿回家写作业快乐？还是等待明天下午返校快乐？”

她灵魂质问，让石凯哑口无言。

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都没有现在坐在教室等待回家的时光快乐，“我靠，还真是，你还挺会安慰自己的。”

应闵晶扯扯唇，忽然想到了刚开学的时候。

那时候她很不适应学校制度，五点多起床，早读前还要跑操，跑操就算了，又饿又困头晕眼花的还要拿本书读……一系列她不理解的制度让她很崩溃，人生第一次哭着给徐竟西打电话。

那段时间他也很忙，只能凑时间从诺灵过来陪她，当时还不允许出校，就在操场隔着围栏见面，她扒着栏杆，语速比rapper还快跟他控诉，像探监一样。

他没有安慰她适应一阵子就好，他说可以把他当作精神寄托。

像住宿的学生每天期待放假回家，家是她们在学校的精神寄托，如果太难过，每坚持一周他会送她一份礼物，那么她这一周都活在拆礼物的期待中，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其实真正拆到礼物那天幸福感是最弱的，收了两次礼物她就喊了停，没有再麻烦他，自己安慰自己，试着在寡淡的生活中摸索不单调的人生。

“大家不要吵闹了，安静点。”

思绪被拉回，谈月梅拍拍手，在多媒体上放了一期主持人大赛，“记得积累好词好句，明天返校课代表收积累本。

“莫得问题。”

“拉窗帘吧，有点反光。”

坐窗边的学生拉上窗帘，多媒体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很适合睡觉的氛围。

应闵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仰起头盯着屏幕，思绪又逐渐溜去中午徐家做什么饭上，还有那只狗起床没。

她好像也因为这份期待而开心了…

-

徐竟西是被人...准确来说是猫的爪子和植物大战僵尸的诡异音效吵醒的。

诺灵周末正常放假，昨晚和朋友通宵打游戏，吃完早饭才回来睡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枕边的手机，十四点三十五。

窗帘严丝合缝，一丝阳光都照不进室内，桌上的电脑成了唯一光源。

他坐起身，眉宇间沾着没睡醒的倦意，原本脑袋埋在他颈窝的猫又重新往他衣服里钻。

少年黑发凌乱，白色睡衣领口宽松，露出大片冷白肌肤，突出的锁骨如深深刻在肩颈上，下摆被猫拱起，因长年跳舞，腰身窄瘦，肌肉薄而漂亮。

应闵晶放下鼠标，拎起那只捣乱的猫抱在怀里，单膝跪在床沿上，不小心跪在了遥控器上。

头顶的照明灯霎那间亮起。

徐竟西闭了闭眼，对她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他有挺重起床气，这会儿困的不行，烦得厉害，“干什么？要一起睡？”

“徐竟西，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