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男人哀嚎了声,弯着腰一手撑着在台面上,一手捂着开花的脑袋。
淡黄色的酒水从脑门上淌下来。
狼狈不堪。
“你敢打我!秦思意你好样的!”男人骂咧咧开口,摸了把脑袋,瞧见被血浸湿的掌心,怒气上头,抄起桌上开没拆封的酒瓶,朝她砸过去。
秦思意冷眼盯着他,连避都没避。
男人的酒瓶没落在秦思意的身上,反倒是他自己的手腕被人紧攥住,以手肘为支点,整个小臂反拧着别在身后,只听到”砰”的一声,男人整个脑袋贴在台面上,一只手掌压在他的脑门上,泛着冷意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请她喝酒。”
秦思意看到陆景淮,说意外其实也不意外。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气氛随着陆景淮的出现而鸦雀无声。
酒吧经理听到消息,急忙赶到现场,看到现场这一幕,差点就要晕过去。
“陆总,秦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经理脑袋上的冷汗都被吓出来了,招呼来服务员,恭恭敬敬地把新开好的包厢号门卡递过去,“这次的事情我们一定会严格处理,同时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已经预约了顶楼包厢给两位休息。”
顾见白站在人群外,轻啧出声,想到不久前失控的男人,轻笑出声。
秦思意被人搅了兴致,原本想直接回去,可陆景淮不知道抽的哪儿门子的风,吩咐人将那喝醉酒的男人拎上了包厢。
一想到陆景淮的手段,担心把事情闹大,她只能跟着上楼。
陆景淮的脚程比她快,隔着一堵门,房间里的声音被挡地彻底。秦思意抬手刚要推开,却被顾见白出声阻拦。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安静呆着。”顾见白道。
秦思意手臂顿住,抬眼落在门上,反应了两秒后道:“哦,差点忘了,他可是陆景淮,确实不需要顾忌。”
走廊外的灯光用的是暖橘色调,以灯带的形式藏在楼板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光色。走廊尽头的窗户敞开着,随着微风拂进来,四周的空气里似乎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浓香。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后遗症,秦思意总觉得自己整个人忽然燥热起来。
很难受。
她“不经意”地掐了自己一把,以便保持住自己的清醒。
顾见白被人当面讽刺一番也不恼怒:“陆景淮再肆无忌惮,自己的势力总归是在华尔街,港城关系错综复杂,在没摸清楚背后之人仗的是谁的势,贸然出手只会让自己的处境陷入两难,但因为这个人是你,所以陆景淮才会出手,而不是因为他是谁。”
“让我猜一猜,要是你知道的陆景淮看到你被人堵着的时候的脸色,一定很有兴趣,所以,有没有兴趣跟我‘单独’聊一聊。”
顾见白不愧是陆景淮的好兄弟,拿捏人心的策略被他玩得格外熟练。
秦思意抿了抿唇,迎上顾见白漫不经心的眼神,收回手:“带路。”
-
包厢里。
房间没开灯,却不影响陆景淮的视线,他叼了根烟,无视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的愚蠢,拿下烟蒂手指一弹,猩红的火苗从他的脸上擦过去,一抹刺痛感后知后觉在身上传开。
男人的酒意彻底清醒,在脑子里想了一番,终于对上了面前男人的身上。
他打了个嗝,连滚带爬地往前扑,一时间没找准方向,脑袋直直地撞到桌脚上,顾不上处理,继续爬到陆景淮面前:“三爷,我错了!”
“错哪儿了?”陆景淮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留,一脚踹在他心口的位置上,桌椅被撞得在瓷砖上滑出一道刺耳的动静。
“我不该打秦小姐的主意,我再也不敢了,我也会向陆澈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他以为陆景淮对他下手,是为了给陆澈出气,又把自己和陆澈的关系搬出来,希望能得到陆景淮的谅解。
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逆鳞上了。
陆景淮听完他的解释脸色越发阴沉,起身的同时拧开身上的西装纽扣,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意往旁边一丢,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将衬衫一圈圈地叠上去。
一拳又一拳砸在男人身上,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堵了嘴。
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
这一场单方面的泄愤维持了两个多小时,等服务员推着价值不菲的洋酒进来时,借助走廊外的灯光,看到屋内的场景,被吓得小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陆景淮随意地开了其中一瓶,倒在掌心,又抽了几张湿巾,将手指上沾到的痕迹擦干净。
随手一丢,湿巾盖在男人的脸上。
“既然这么喜欢喝酒,今天不把酒喝完,也不必出这间房了。”陆景淮撂下话。
餐车上的酒水,都是浓度极高的洋酒,寻常人喝上一瓶都得进医院,而这里……至少有二十几瓶。
-
秦思意停在路边,低头盯着被自己踢来踢去的石子,被凉风一吹,身上的燥热有了些许缓解。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顾见白对她说的话,打破了她对陆景淮的了解。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当面把自己的疑问问清楚。
“在等我?”熟悉的语调从身侧传过来,还没等秦思意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推进后车座。
司机熟练地抬起隔板,后座形成一个私密空间。
虽然陆景淮已经用浓酒的味道遮盖身上的血腥味,但秦思意鼻子尖,还是闻出来了。
“你……”秦思意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景淮:“放心吧,死不了。”
秦思意明明想关心的是他,但被他明显带偏的话一打断,一时之间也忘了要说什么:“那就好。”
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又惹到他的不快了,陆景淮态度始终冷冷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腕挪到了她的脖子上,稍一收紧,便在脖颈上留下明显的青紫痕迹。
“秦思意,你的脑子呢?”陆景淮心里隐隐藏着火,一想到秦思意被那种人惦记上,便觉得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没有自保能力还敢跟人叫嚣,要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就直说,看在交情一场的份儿,我可以给你买个陵墓。”
秦思意没躲也没避,脖子上的力道,除了一开始重了些,后面几乎就跟贴着她没区别。
“三哥,这不是有你在吗?”秦思意脱口而出,随着话音落下,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
陆景淮不轻不重地哼了声,语气虽然算不上好,但对于她的“好话”显然受用,刚刚动了的怒气很明显的散了不少。
“倒是学会了说实话,不错。”
有了秦思意的主动示弱,两人之前原本僵持的气氛有了好转,她琢磨片刻,还是打起精神追问陆景淮:“三哥,香水代言人的事是你的意思还是?”
“怎么?”
秦思意瞬间察觉到陆景淮暗沉下来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黑墨,语气听上去也有明显的阴沉和森冷,她只好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是你的要求,我无条件听你的吩咐。”
“无条件听我的吩咐?”陆景淮若有所指。
秦思意噎了噎,一时间卡住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沉沉地深呼吸后,强迫自己挤出笑意:“三哥,公事上秦氏无条件配合您的决策。”
陆景淮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那私事上呢?”
这次,秦思意再也没忍住,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陆景淮,你的脑子里能干净点吗?”
“怎么?”陆景淮鲜少会被她的态度激怒,听出秦思意明里暗里的深意,不仅不觉得尴尬,翻儿引以为傲的轻嗤了声,“秦思意,你该庆幸我对你有意思,才愿意帮你宠你护着你。要是有一天我对你没意思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秦思意前一秒还因为男人近乎亲昵的话而心动。
下一秒,气得口不择言起来:“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一定给您立个牌坊,每天三炷香的供着你,祈祷这一天早日到来。”
门外,司机刚刚停稳,秦思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自自顾自地开门下车。
陆景淮盯着她的背影,宠溺摇头:“还真是把她给宠坏了。”
等她进了屋,眼底的背影消息后,才冷声吩咐司机:“去饭店。”
港城最知名的饭店,谁能想到背后的主人会是陆景淮呢?
他推开门走进去,包厢内齐齐转头看着他。
沈二最近查到了些事,和秦家有关系,而秦家,则是隋家的背后人。
“都说说看。”陆景淮径直朝着主座上走,在场几个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
反倒是沈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顶着陆景淮的压迫下开口:“三哥,秦家最近接触的人,是秦思意。”
秦思意三个字落下,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变了。在场谁不知道秦思意和陆景淮的关系,陆景淮和秦家那位打过几次交道,从勉强过得去到如今的鱼死网破,两人之间迟早得死一个。
陆景淮的兄弟,个个都把秦家人看成敌人,但偏偏秦思意和那位有了接触。
“你说什么?”
陆景淮阴沉犀利的眼睛扫过来。
谢谢各位宝贝的支持,朝朝求大家动动发财的小手手,点个收藏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