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药长生 第8章 08.生病要治病

这时，一直躺着不动弹的阿明忽然睁大眼睛，四肢抽搐。众人吃了一惊，尤其是刘老头，手里的水果刀抖了一抖差点掉落在地。许攸元见状，缓缓压低身体，准备上前夺刀。

就在这时，老唐眼角瞥见一道细长的暗影，心中暗惊，正要回头时，只听扑通一声，许攸元已经倒下。他忽觉脑中昏昏沉沉，犹自强撑，突然后脑勺猛遭一击，疼如火烧。

他转过头，失去意识前看见周奶奶手里拿着一只葫芦瓢，正惊慌地看着自己。

恍惚间，老唐仿佛身处密林之中，天空很暗，可林子里到处漂浮着淡青色的荧光，忽闪忽闪。站到高处往四周眺望，隐约看见远处有一棵高大得吓人的巨木，被风一吹，林叶之间飘洒出大片的荧光粉末，落到地上，大地就此染上了光。借着这点光，他看见树下有一个人，面朝着大树，正伸手去摘树上的果实。

转眼间，老唐发现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摊开手，一颗表皮火红的果实静静躺在手心，形状如同心脏，正怦怦跳动。下一瞬间，这颗果实自己跳进他的嘴巴里，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滚入他的身体，融入他的血液中。他仿佛看见远处站在树下的人正缓缓回头，原来，那正是他自己。

“那我是谁？”他身处黑暗中，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想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一片虚无。他使劲挣了挣，这才发现手脚已经被绑住。胳膊上的绳索仿佛有了生命，在他身体上来回游走，粘腻无比。

“哇——”老唐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耳边响起哗啦啦的雨声，由远及近，终于穿透他的耳膜进入混沌的脑海。

“你醒了？”声音清脆，像个孩子。老唐抬头一看，一个身体瘦弱，头颅奇大，年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正坐在小板凳上不错眼睛地看着自己，她扎着两个圆溜溜的丸子头，头发稀疏而干枯，脸蛋儿透出不正常的暗黄颜色。

“你……小孩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看了眼旁边，并未发现许攸元的身影，“我那个朋友呢？你们藏起来了？”

“他啊，被阿海哥哥家带走了。你呢，现在是我们家的了，我叫晓晓，你叫什么？”

这时，老唐才看清所处的环境，四周堆满了晒干的野草，旁边有一座土灶，跟之前看见的没两样。而他自己，双手被束在身后，两只脚也被捆得严严实实，丝毫挣脱不得。

“我姓唐，你可以叫我老唐。”说完，他扭了扭身体，装作难受的模样，哀求道，“妹妹，可以帮我松一松吗？实在绑得太紧了，手快断了……”

女孩不为所动，冷着脸说：“我要是放了你，姐姐就走不了，所以，我不能帮你。”

老唐心念一动，继续耐着性子跟小女孩扯闲篇。这才知道她是因为生了重病，这才来岛上求医。

可是岛上有规矩，想要治病，可以，但是要想离开，必须再带一个人上岛，如此循环。

“哪有这样的规矩？这座岛又没人管……”老唐笑得人畜无害。

“有人管，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带我们过来的，想走，也必须通过他们。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一直没找到下一个人，所以只能在岛上待着。幸好，你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她笑得开怀，眼睛弯弯的，露出一口白得发绿的牙齿，看得老唐心里直发毛。

这时，老唐注意到女孩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只好问她绳子哪里来的。

女孩说这绳子是一种标记，客人戴着谁给的绳子，这个人就挂在绳子的主人名下。

“我特么竟然着了那个老头子的道了！”老唐低骂一声，又想到了主意，“妹妹，你迟了一步，我已经被人定下了，不信你摸摸我口袋，里面就有一根红绳，上岛之前一个老头子塞给我的。”

她将信将疑，小手伸进老唐口袋里摸索，最终，面如死灰地拿着那根红色编绳跑了出去。没过一会，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梳着一根粗而黑的麻花辫，面庞红润，眼神拘谨。

手里紧紧捏着那根红绳，嘴里的话都连不成句：“这……这根绳子谁给你的？”

“岸边那家宾馆的看门大爷给我的，说是护身符，非要塞给我。对了，跟我一起的那个人身上也有一根。”

她嘴唇颤抖着，眼眶里瞬间聚满泪水，浑身好似脱力一般跪倒在地：“怎么会……怎么会……他明明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还要霸占新人……”

眼看自己失去了价值，老唐反而轻松不少，温和地安慰着女孩，通过交谈得知她叫芸芸，是晓晓的姐姐，父母双亡，死于多年前爆发的一场大洪水。还有一个哥哥，也在这场天灾中失散了。

“宾馆刚建成那年，陈老板找到我们，说可以提供吃住，每个月还给两千块钱，只要我每天去各个房间打扫卫生就行。妹妹年纪小，也可以带着一起住，甚至答应等到了时间就帮她办入学……谁知，不过一年时间，就出现问题。”

是白血病，一开始不过是头晕乏力这些轻微症状，紧接着，脖子肿得老大，皮肤上出现许多紫青颜色的斑块……再到后来，止不住地出血，降不下去的高热。

老唐看向晓晓，如今的她除了脸色差之外，似乎与常人无异，皮肤上也没有异常的瘀斑。他忍不住想，难道这座岛真的可以治愈疾病？

“如果这座岛真的这么好，应该不愁没人来吧……”

芸芸浑身一颤，咬着嘴唇不说话。晓晓蹲在她身边，开口说：“陈叔叔管得很严格的，像我们这种穷人，本来都没机会上岛的。是陈叔叔看在我们也是赤福村民的份上，才特例开了后门。”

“既然选人这么严格，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可以通过他们考核呢？”

芸芸眼神幽暗，恶狠狠擦了把脸上残留的泪水，冷冷道：“因为你已经上岛了，要么成为我们的一员，要么，只能死。”

轰隆隆——窗外闪过一道横亘天空的紫色闪电，雨声更大，天河倒灌一般倾泻在大地上。老唐闻着空气里的水腥气，脑子里想的是系在边缘的那几只小木船不知道还在不在，能不能在这种恶劣天气里载着他们离开。

一直沉默的两姐妹并排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芸芸忽然开口，声音飘忽，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喝过宾馆里的果汁吗？”

老唐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只要想起那杯暗红颜色的果汁，胃里恶心得直打颤。

“喝了一口……”老唐没说实话，决定先静观其变。

芸芸长长叹了口气，唉——又像是松了口气。

“这红绳本来只是普通的草绳，绿色的。捣碎长生果后滴入人的血液，再把绳子放进去浸泡三天三夜，就会呈现出这种血红的颜色。”芸芸拿出一条差不多的红绳，丢在老唐身旁，“本来想着，既然这绳子你没戴上，自然也可以不算数。”

“你希望我戴上混着你血液的草绳？”

“你有的选吗？”

“戴上之后呢？”

芸芸抬起头，盯着老唐看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忍，移开视线后缓缓开口：“你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以后……再也不分开。”

只可惜，你已经戴不了我的绳子了。芸芸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