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失眠 第2章 婚约

郑乐也在自己外婆去世了大概有五六年时，无意中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写满了外婆离世前还没有完成的心愿，比如去一趟北极，比如找到儿时的玩伴....而最后一条，则是希望郑乐也可以在她的下有一个好的归宿。

看到信里的内容，她才回想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外婆曾说过给她定下过一门娃娃亲。

前面的每一条郑乐也都有好好替外婆完成，只除了北极，和最后一项。

就在半个月以前，郑乐也突然从小姨那里得知，那位与外婆一同定下娃娃亲的那位长辈原来也已经去世，而那个和自己一样被定下婚约的家里的人在今日找到了唐慧，问及此事。

郑乐也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在商议之下，决定在后天见上一面。

她没有去想，为什么对方也会对亲人的一句并无任何强制意义的话如此在意，只是在当夜再次梦到了很久没有见到的外婆。

.....

唐慧之所以会来，除却郑乐也的缘故，还有就是近期碰巧与江氏有生意上的来往，需要线下的面谈。

“到了。”唐慧解开安全带，叮嘱她，“一会儿不用觉得紧张或者什么，你外婆的心愿可不代表着就要决定了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对面也表示愿意尊重双方意见，所以不要害怕，放轻松就好，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这句话唐慧已经跟郑乐也讲过很多次，但每一回她都完完整整地听完，“我知道的，小姨。”

-

白木栅栏，青色草坪，红粉玫瑰花丛相间交错，一座典型欧式风格别墅伫立在喷泉之后。

布置装横极具浪漫，这里的主人似乎格外有闲情雅致。

一楼的大门敞开，阳光洒入，从里头走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江氏理事的妻子，身后自然的就是那位娃娃亲对象，他抬起头，面容在门打开时，于阳光下显露。

郑乐也无法形容自己看到对方时内心的震惊，以至于两边的谈话已经结束，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那位婚约对象，居然就是舍友对象说的那个，自己在前两天刚刚才见到过的，隔壁院的那个男生。

席间她只顾着惊讶，好在双方交谈时是以唐慧为主，她只需要坐在后面听，而对面则是那个男生，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走神。

其实所谓娃娃亲是没有任何契约保障的，两家也并未并无来往从头到尾都没有强制。

可不论如何这也算是缘分，不会因为麻烦而敷衍对待。于长辈而言是生意之外的缘分，与郑乐也而言，只是为了见见最重要的亲人口中的对方，如果可以的话，也能完成那个清单上的愿望。

于是便有了现下这一幕。

花园里设有一个圆桌，一旁早早支好了遮阳的顶。

郑乐也看着对面的人垂眼喝了口茶，然后放到桌上。

男生穿的简单，头发被微风轻轻吹起，露出帅气的眉眼。

“在正式履行以前，如果后悔了的话可以声明结束。”他说，“为期三个月，也留有余地。”

郑乐也似懂非懂，“订婚了以后还可以反悔？”

江泊恒：“当然。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为了长辈的愿望才赴约。这个婚约本身就只是一张纸，没有任何法律保护，也没有任何效应。”

郑乐也没有意见，点点头，“好。”

午后的风温暖和煦，恰到好处的阳光洒落整个后院，花团锦簇，色彩搭配得迫人眼目。

江泊恒确实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面前的女孩儿对自己的婚姻如此平淡，即使对方是素不相识的人，但为了亲人的遗愿还是应下，并且答应的十分果断。

不过，江泊恒觉得自己还是要谨慎一些，所以率先提出了订婚程序，给彼此之间留有余地。

江泊恒的语气十分公事公办，手指点在桌上，“既然你也没有意见，那我们就约法三章，包括刚刚说的那个，怎么样。”

郑乐也没有意见，毕竟他们不熟，也并不想因为婚约而假装很熟。

江泊恒又作出事先提醒，“你可以坦诚一些回答，不满意的提出异议就好。”

郑乐也点点头。

“订婚三个月后如果任意一方并无意愿，那么就此解散。”

郑乐也提出疑问，“这个和前面是不是重复了。”

江泊恒看了她一眼，“是重复了。”

郑乐也看着他，对方的神情十分坦然，并没有分毫的尴尬。

所以她觉得江泊恒虽然可能记性不太好，但却有点爱面子。于是没有开口，静待下一条约定。

“三个月内如非必要，避免多余接触。”

说完，江泊恒看向郑乐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平静地等待回答，“暂时就这些，你还有什么补充，或者是问题吗？”

郑乐也的确开了口，只是说了个丝毫不沾边的话题。

“谢谢，没有补充，但是有一个问题。”

江泊恒洗耳恭听。

“请问你当时为什么要突然来和我打招呼，是因为早先就知道那个人是我吗？”她疑惑地说。

这个问题和这件事根本不沾边，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江泊恒却想到了那天发生的短暂对话，忍不住额角一抽。

没想到会被拒绝的那么干脆，就好像自己很见不得人。

他停顿几秒，给出解释，“是知道，不过也就在前一天晚上。虽然只是形式主义，但我认为这始终是人生大事，两个人初次见面就谈订婚太仓促。”

应当循序渐进，从认识开始。

圆桌上摆了很多水果和糕点，但郑乐也并没有碰，只是礼貌地接过了热茶。

听到这个回答，她显然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江泊恒。

然后摇摇头，“好的，没有问题了。”她说。

江泊恒点头，正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而兴奋的小孩的声音。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玩呢！”

郑乐也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平坦的小路上蹦跶着跑来一个小男孩，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金色，身后是大片的玫瑰花丛。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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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在准备晚饭，好久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了。”

小男孩是江泊恒的表弟，今年五岁，长相酷似自己的表哥。

此时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晃来晃去，手撑在腿上，偷偷打量对面的郑乐也。

郑乐也也在偷偷看他，试图回忆起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对方。

于是两道视线同时对上。

被人抓到自己偷看后，江致尧便坦然地光明正大起来，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你好，我是我小哥哥的弟弟，你可以叫我小致，是宁静致远的致！”

郑乐也笑着对他说，“你好小致，叫我乐也姐姐就可以。”

小致想了想，最后说，“好的，但是我想叫你小乐姐姐可以吗，感觉这样更顺口一些！”

“可以啊。”

小致更加高兴，“小乐姐姐你怎么来我哥哥家里了呢，你是他....”

江泊恒抬了下下巴，“你写作业去。”

小致遗憾退场。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没等江泊恒讲话，就先一步昂首挺胸地说，“我已经做完了。”

接着江泊恒起身去接电话。

“小乐姐姐，我给你看一下我的漫画书，很好看的！”等江泊恒走了以后，小致兴奋地对郑乐也说，两只眼睛都笑弯了。

说完他就腾腾腾跑到进门处，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什么，又高高兴兴地跑了回来。

那本书叫做《害羞的鸭小弟》，小致给郑乐也介绍里面的剧情，出乎意料的，他的口才十分好，即使还带有孩童的稚嫩，但也足以听出言语中的天马行空。

总而言之，郑乐也很喜欢小致，他们很快就熟稔起来，并约定要在今天听他把鸭小弟的故事讲完。

在这之前，原本江泊恒家里这边是让郑乐也和唐慧留下吃完饭，所以江母很早就开始做准备，谁知还没等开始吃，唐慧却因为公司临时出了点儿问题，而郑乐也的姨父又在外地赶不回来，只好提前歉然离开。

江母摇摇头，忙说，“没关系的，公司的事要紧。”又说，“不然乐也就留下来吧，一起吃个晚饭？”

唐慧不好意思地说，“太晚了，会很麻烦你们吧。”

江母摆摆手，笑着说，“怎么会？”

唐慧只是客气地微笑，最后还是看向郑乐也，询问她自己的意愿。

郑乐也正要说话，这时一旁的小致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眨巴出泪水，“小乐姐姐不要走，我的漫画书还没有和你介绍完，我们约好的呀！”

江泊恒把他往后拽了一下，说，“不要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的事情。”

小致努力挽回，“可以等一下让我哥哥来接我的时候送你，他很快就下班了。”

闻言，江妈妈顺势开口说，“是了，到时候可以让小恒送乐也回去，留晚一点也没关系。”

郑乐也看着小致可怜兮兮的眼神，想了一下，虽然小姨走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请要做，但先前的确答应了小致，应该遵守约定。

江妈妈看到她犹豫的神情，当即顺水推舟，笑眯眯地说，“好了，就留下来吧，尝尝阿姨的手艺？小致这挑剔的家伙说很喜欢，所以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两个人都格外热情，郑乐也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好的，那就麻烦阿姨了。”

别墅很大，平日里只有江泊恒自己住，江父工作繁忙，早出晚归，又常常出差，这两年身体不大好，目前正在国外养病。

而江母，也就是许莉，原本也在国外陪护，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回了国，所以房子里便多了一个人，但也远远不足以到拥挤的程度。

所以，由于小致家离这边不算远，又很喜欢跑过来，就干脆给他留了个房间。

现在，郑乐也正被小致拉进他的房间里面。由于过一会儿她就要回家了，所以小致拿出了一本新的书，递过去给她看。

“小乐姐姐，这是和《愤怒的鸭小弟》同一个作者创作的漫画书，我特别喜欢，买了两本，一本放在这里，另一本放在我家。”小致开心地介绍，“其他人想看我都是不给的，但是现在我想分享给你。”

说到这儿，想起什么，小致有点不高兴，“之前也给小哥哥看过，但是他说好幼稚就不肯看，真是的。”

郑乐也看着小致递来的书本，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优雅的熊小哥。

是个很有辨识度的书名，即使不特别介绍也知道是同个作者的程度。

“好的，我会好好看的。”郑乐也接过来郑重地说。

虽然对面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对待，因为和小孩子的约定同样也是约定。

“好了，时间要到了。”这时，小致看了眼手腕上的儿童手表，有点遗憾地说。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接着江泊恒走到门框边，两道视线同时落过去。

小致在郑乐也起身的时候，又没忍住再次开了口，又自以为别人听不见的音量问，“小乐姐姐，你是我小哥哥的女朋友吗？”

郑乐也有一点尴尬，感觉后脑勺被定住一般，但很快又摇头说，“不是。”

小致一下子变得十分高兴，“那太好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哥哥呢，他很....”

这一下子的音量就没有控制好，不过这不重要，不影响。

江泊恒听不下去，打断他，“你不要乱讲话，让开。”

小致发现自己讲的悄悄话被听到后有一些心虚，但想起小乐姐姐说自己根本不是小哥哥的女朋友后脊背又挺得直了一些。

他退而求其次地说，“那在下次见面前你要看完这本书，我们可以聊这个，好吗？”

郑乐也想了想，于是点头说，“好呢。”

江泊恒看了她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郑乐也出去以后又告知小致，“你觉得好看但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觉得，不要随便说这种约定。”

小致疑惑地说，“可是小乐姐姐说很有意思呢。”

江泊恒告诉他，“大家有时候只是为了客气一下，其他人跟你介绍自己很喜欢的事物时你也会跟着称赞一下吧？”

小致似懂非懂，不过想到小乐姐姐很有可能不是真的喜欢他的熊鸭朋友们，就觉得有点难过。

江泊恒出去前摸了下他的头，“厨房里有果酥，过一会儿去吃吧。”

小致一下子就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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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半路时，是在八点左右，这条路上人车不多，要再往前一些才相对热闹点。

郑乐也努力平复自己，在又一个转弯下，她忍不住开了口。

“你好，请问可以在这里停一下车吗？”

江泊恒的目光正从导航上移走，闻言虽奇怪，但还是渐渐放慢了车速，“怎么了？”

太快了。车速。郑乐也在心里说。

上一次坐车技这么差的车，还是在大一赶高铁的时候，一下车就翻江倒海，匍匐着行至检票口。

她没忍住又看了江泊恒一眼。

“我想在这里下车，就快到家了，一会儿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江泊恒顿了顿，刚要开口说什么。

以为对方没有同意，郑乐也的语气变得诚恳一些，“因为我喜欢饭后一个人在夜晚的寂寥的街头散步。”

江泊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解了车门锁，最后开口道，“下车吧。”

话音刚落。

“好的麻烦你跑一趟非常感谢。”只见旁边的人立即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落地后又如同被人追赶一般走的飞快。

江泊恒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

他原本打算的是，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爱好，但毕竟说好了要把人安全送回家，便决定先把车停在这里，和对方走回去，再自己回来。

江泊恒没有再停留，锁上车以后便出了去，加快步子打算跟上郑乐也。

然而就在走过拐角后，惊讶地发现那道飞快的身影停了下来，同时，也发现她并不如所说那样是在街头孤独地散步。

而是威风凛凛地在拒绝了江泊恒的搭车后——转身去到公交车站下等车。

江泊恒：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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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