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有些高,潭风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借我件短袖。”
赵淳喻放下笔,从简易衣架里抽出一件白色短袖,潭风生脱掉卫衣,换上了才觉得舒服。
“你都不想继续念了,还这么认真干什么?”
吃完了饭,赵淳喻就坐在那一直做题,一页又一页,就像个刷题机器。
赵淳喻笔尖未停道:“做题能使我心静。”
潭风生还是第一次听说做题有这种功效,他一看到题就头大,别说心静了,头不炸就算好的。
“你就没想过,以你的成绩能保送?”
赵淳喻:“保送的两所都不在省内。”
“那就去外面啊,去大城市闯一闯,看一看。”
“我爸身边离不了人。”
潭风生喉头一噎,说不出话了。
大学学费再贵,也就是他几个月的零花钱。
关于未来,潭风生想得很简单,按部就班的上学,高中之后大学,研究生是不指望了。
大学毕业问他爸要点钱,干点生意,和黄麟一起买套房,就这样了。
他想问,赵淳喻,你有没有过不甘心?
可这话问不出来,甘不甘心,这日子赵淳喻都得照样过。
“你不继续念白瞎了。”
赵淳喻成绩这么好,考个好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
正想着,信息提示音响起,潭风生打开一看,是黄麟的。
“吃完了,在哪儿见面?”
潭风生一高蹦了起来,套上自己的卫衣,快速地说道:“短袖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啊。”
赵淳喻转头:“你要走了?”
潭风生笑着道:“大圣诞夜的,我怎么能在你家窝一晚上。”
赵淳喻点点头,也穿上了外套:“我送你。”
“不了,我又不是小姑娘。”
“赵申他们住在这附近,我把你送上出租车就回来。”
“你们误会不是解开了吗?”
赵淳喻垂眸道:“以防万一。”
赵淳喻家楼下不好打车,两人便往大路的方向走。
“赵淳喻,你想没想过助学贷款?”
两旁的夜灯垂下,暗黄色的灯光照在赵淳喻的头顶。
“没咨询过。”
潭风生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说道:“你要是想守着叔叔,你就念本地的大学,申请个助学贷款。”
赵淳喻转头看向他:“我想想。”
前方有辆出租车恰好驶过,潭风生手臂举起,连忙跑了上去。出租车闪了一下灯,向着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
潭风生坐上车,临关车门前说道:“快回去吧,天气冷。”
出租车驶远,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路尽头,赵淳喻才往回走。
脖子上的深蓝色围脖,是潭风生刚刚系过的,赵淳喻按了按围脖,望着黑色的夜幕,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白色的烟雾向上蒸腾,逐渐溶解在了冷风中。
回到家,赵淳喻像往常一样,伺候他爸洗澡,然后把厕所刷干净。
屋里还残留着潭风生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香味,是潭风生衣服上的味儿。
赵淳喻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到了吗?
望着短信半晌,他又删掉了,拿过一旁的卷子继续刷题。
有些念头,不应该有,有些事情,也不应该做。
对他来说,太奢侈。
另一边,潭风生刚到家,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的黄麟。
黄麟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白色羽绒服,斯文俊秀,脸蛋微红,应是喝了不少酒。
“我这就开门。”
“叔叔阿姨不在?”
“年前他们忙得很,都不在。”
潭风生快速地打开门,让黄麟进屋,从裤兜里掏出玫瑰花,顺手放在了鞋架上。
他没想过要借花献佛,要是掏钱买的花就算了,这是赵淳喻免费给他的,他就送不出手了。
黄麟脱下鞋,边脱外套边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这么久没见到黄麟,潭风生心里痒得不行,一把就搂了上去。
黄麟笑着回应,两人一起跌到了客厅的地板上。
“同学家。”
黄麟没深究哪个同学,眯着眼睛道:“我今天喝了不少,估计不太行。”
恍惚间,眼前飘过赵淳喻的肩膀,宽厚结实。
潭风生甩了甩头,笑着道:“你不用出力,躺着就行了。”
毕竟是年轻小伙子,潭风生对这种事情不可能不热衷,可黄麟老说疼,每次都是草草了事,加在一起也没吃到嘴几次。
今天也不例外,到一半黄麟就困了,潭风生理解他,选择自力更生。
简单地擦了擦,潭风生想跟黄麟说会话,他说三句,黄麟回一句,他也说得乐此不疲。
潭风生忽然想起了件事,便问道:“对了,你同学里有用助学贷款的吗?”
黄麟闭着眼睛,睡眼半阖:“有。”
“都是怎么申请的?”
黄麟:“没问过。”
“你要是有空,帮我问问。”
黄麟半睁开眼,笑着道:“你申请不了,家里条件太好了。”
“不是我,我同学。”
黄麟打了个哈欠,点头道:“好。”
潭风生想了想,又道:“麟哥,你想没想过毕业之后的事?是继续读还是工作。我寻思你要是工作,我上大学的话,就在你公司附近租个房子,咱们一起住。”
黄麟捏了捏鼻梁,睡意淡了些许,含糊道:“还没想,等大四再说。我困了,先睡了。”
黄麟背过身,双眼盯着白墙。
身后潭风生拢了拢被子,将额头抵在他的背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手机界面亮灯,黄麟轻手轻脚地拿过手机,转头看了眼潭风生,睡得很熟。
点开信息,页面上写着:“明天去申请二加二留学考试的时候你叫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潭风生心里有他畅想的未来,黄麟心中也有自己规划的未来。
有的人的未来会相交,而有的人,也注定会分道扬镳。
期末考试来临,潭风生临阵磨枪,用功读了几天书,遇到不会的就问赵淳喻,他都会放下手头的事来给他讲题。
托赵淳喻的福,潭风生今年考得不错,中等偏上,如果这个结果能继续保持,上个好点的大学不是问题。
放寒假之后,潭风生就闲了下来,除了上上补习班,就是找发小和同学出去玩。
黄麟最近心情似乎特别好,好几次找潭风生晚上出去吃饭。
大年夜除夕,潭父潭母难得都在家,潭风生也老老实实地在家过了年。
凌晨倒数的时候,他给黄麟打了个电话,随后想了想,给赵淳喻发了条拜年的短信。
没到三十秒,赵淳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潭风生按下接通,赵淳喻那头很吵,听声音像在外面。
“过年好。”
赵淳喻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一如既往的低沉。
“过年好,你在外面玩呢?”
赵淳喻难得能出去玩,居然还是在大过年。
赵淳喻:“在打工。”
“哦,什么活?”
“饭店。”
“这么晚还不下班?”
赵淳喻:“这里开到凌晨两点。”
“行,不打扰你打工了,带我跟叔叔说声过年好。”
“谢谢。”
“那我挂了啊。”
赵淳喻顿了顿,说道:“潭风生。”
“嗯,什么事?”
赵淳喻那头停了几秒,说道:“你别忘了写寒假的卷子。”
“我可谢谢您哎!”
赵淳喻笑了笑:“你挂吧。”
潭风生看了眼手机,一分三十秒:“我挂了,快到两分钟了,可不能浪费你电话费。”
潭风生按下通话结束,莫名地笑了。
“风生,来,跟爷爷说句话。”潭父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道。
潭风生:“来了来了!”
过完了年,初五这天潭风生约黄麟出去看过年的贺岁片,黄麟回:正在和同学吃饭,你家附近,要不要过来?
潭风生没见过黄麟的同学,想了想还是换上衣服出去了。
快到时给黄麟发了条信息:你怎么介绍的我?
黄麟回:表弟。
潭风生撇了撇嘴,初二那天他陪老妈去逛街,买了一件新的加厚大衣,几件里面穿的长袖,还买了一条围脖。
赵淳喻的那条围脖太暖和,总让他念念不忘。
纯羊毛的围脖一围,潭风生动了动脖颈,总觉得没有那天的暖和。
按照黄麟发的地址,潭风生打车去了,是一家烧烤热炒店。
走进门,一股烧烤的香气,大厅里坐满了人,潭风生看了一圈,没找到黄麟,倒是看到了人群里的一个大高个。
他左手端个盘子,里面放着锡纸烤茄子,右手端着一盘辣炒蚬子,上好菜,他转过头,刚好和潭风生对上了视线。
潭风生一愣,真是巧了,他总能碰上打短工的赵淳喻。
赵淳喻走了过来,说道:“自己一个人来吃串?”
潭风生:“不是,来找朋友。”
“风生,这儿。”
潭风生寻声望去,墙边坐了一桌,五六个人,黄麟正举手唤他。
“那个是……我表哥。”
潭风生绕过赵淳喻走了过去,这桌有两女四男,看到潭风生,打趣道:“到喝酒的年龄了吗?”
潭风生挨着黄麟坐下:“过完年了,十八岁,能喝酒了。”
众人都是一笑,拿过啤酒:“你年龄小,可以少喝点。”
几人的态度明显把他当小孩,看在黄麟的份上,潭风生没有表现出不悦,他撕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纸,用热茶烫了烫。
“服务员,点餐!”
赵淳喻走了过来,黄麟正给潭风生介绍他的同学。
叫王通的男生显然喝得差不多了,口齿不清地道:“再来二十个大串。”
赵淳喻穿着服务员的黑色服装,头上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问道:“能吃辣吗?”
还没等潭风生开口,王通就道:“小孩,不吃辣。”
潭风生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翻白眼。
就听赵淳喻道:“您这桌有小孩吗?”
王通顿了顿,指着潭风生道:“才十八,小孩。”
赵淳喻又看向潭风生:“吃辣吗?”
潭风生挑了挑眉:“加辣!”
谁是小孩?他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多公斤,小孩个屁!
在和黄麟的这段关系里,他最忌讳有人把他当小孩!
黄麟同志快要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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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里排过雷,少年人的同|□□情,不可能那么纯洁的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只不过那时风生同学是攻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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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