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帐：别管我！ 第11章 名取劝告

名取先将夏目送回家，跟藤原夫妇打过招呼后本想告辞离去，不过想到有些话没跟夏目说心里还是介意，就多留了一会。

两人站在熟悉的院子里，跟上次相同的时间，暮色似油画般浓郁，金黄的地毯一直铺向天边。

斑一回来就去找三筱他们了，难得没有黏在夏目身边，也刚好为名取创造了聊天空间。

“夏目，你好像对猫咪老师完全不设防，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它软萌无害的外表还有小孩似的性格？”这次失控的猿猴又把名取对妖怪的警惕提高了几分，思虑再三还是想提醒夏目一二。

夏目抿了抿嘴，反问道：“名取先生会防备柊和瓜姬她们吗？”

“这不一样，我和她们签订了契约。”

“我和猫咪老师有过约定，迄今为止，他从来没做过对我不利的事情也曾多次在妖怪口中将我救下，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他第一时间挡在我前面。”夏目将斑为他做过的事道出，既不想名取误会忌惮斑，也不想名取为他担心。

“按他的性子，也有可能是觉得有趣，在玩保镖游戏吧。”名取异常理智，尽管这个猜测对夏目来说有些残忍，他也想将自己的看法表达出来。

想到这种可能夏目心脏微微抽痛，不过名取先生这样违反自己的处事原则也还是说了，他知道是真心为他着想，所以对这样的做法也并未有恼怒的情绪。他笑容清浅，打趣道：“名取先生今天很不圆滑啊。”

随后，又说道：“一只炸虾，一袋馒头就能让高级妖怪出手，即使没有保镖和雇主的身份，这样的交易也很划算啊。”

名取失笑，怎么反倒要被夏目说服了，于是又换了个问题：“你见过他人形的样子吗？那只招财猫的样貌难道比我还有吸引力？”

夏目答：“变过我和玲子外婆。”随即想到名取的真正用意，“不是名取先生想的这样，当然名取先生你很帅，真的。我并不知道猫咪老师人形的样子，他向来很有分寸，不过也有可能是懒得化形吧。”

“这样。你打算一直维持着现状？”

“大概是吧。等我走后我们的约定就完成了，老师拿着友人帐走回他原本的道路，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说是这么说，名取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颓丧，追问道：“那你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吗？难道他不会有留恋？”

夏目强颜欢笑，淡淡道：“老师现在完全融入了那具招财猫的壳子，大概不会有什么心思想别的事情吧。”

他低着头好像在观察飘进院子里的枯叶，沉默良久，又接着说：“我现在也还没分清对猫咪老师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觉，爱情？友情？亲情？很难区分。不过，我能确定的是这份珍惜的心情远远无法用喜欢去表达。”

名取演过不少剧本中的爱情，甜宠、曲折、虐恋，但是都无法代入眼前妖怪和人类的关系之中。他又怕轻易发言反而影响夏目的判断，因此沉默不语。

“如果注定要消逝，我还要用这份浅薄狭隘的感情去打扰他吗？名取先生。”他声音很低，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

看到少年自卑忧郁的样子，名取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手下的单薄心里溢出一丝心疼，眉眼间满是担忧。

当然不是他也对夏目有着超出寻常的感情，只是因为两人小时候的经历极为相似，可能是同病相怜，他对这个少年一直以来都存着一抹怜惜，更像是对弟弟的感觉。希望他不要再遭受苦难远离忧愁，更不要再回到从前那样黑暗的世界里。

“嗯......”名取突然感到哑口无言，对夏目来说，那只猫何尝不是照进他世界的一缕光呢，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衡量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难处理啊......”

看到他向来从容自信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愁苦表情，夏目感觉新奇的同时也豁然开朗，转过头安慰起他来：“名取先生，不用为了我的事烦心，总归猫咪老师不会让我为难的。”说到后面，夏目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说起斑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信赖的笑容。

名取看着他这副有些恃宠而骄的模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夏目现在是被人偏爱着的，这就是只有被爱的人所呈现出的幸福具像化啊。

突然有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的怅惘，偏偏这颗水灵灵的白菜还自己长了腿。

想到这名取有些不爽起来，问道：“你还记得妖怪被取血事件里那个失去式神的女除妖师吗？”

当然记得，那撕心裂肺的惨痛呐喊，了无生机游魂似的背影，都在夏目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夏目抿嘴垂头不语，如果有一天猫咪老师不在自己身边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会再有人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里拉出来，不会有人知道他心里所有的阴暗角落。不论是插科打诨还是默默陪伴，老师对情绪是那么敏锐，好像本能似的知道要怎么去对待自己的负面情绪。

已经来不及了。夏目在心里想道。

早在斑将他带出阴影的过去时就已成为他内心支柱般的存在，是挡在自己和妖怪世界中间的城墙，是走近塔子阿姨他们的契机，也是连接他和人类世界的桥梁，是惧怕失去的宝藏。

这份羁绊，想牢牢抓住的是自己，猫咪老师像天上的风筝，唯一的联系就是友人帐这根风筝线，一旦友人帐不在了，老师，可能也会像风筝一样消失无踪吧？

虽然，他相信他们之间还有其他，可是，他没有自信让一缕光、一阵风为他停留。

“我好像也变得贪心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名取也是感同身受，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何谈“贪心”呢，只能叫妄想。只有富饶的土地能滋养出这种**，有藤原夫妇和斑存在，才让夏目越来越敢于索求，敢于诉说自己真实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付出委屈求全。

“夏目，做不了幸福的小孩了，那就成为快乐的大人吧，你这张脸还是笑起来好看，不要浪费颜值啊。勇敢把这份心情表达出来，或许结果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悲观呢。”想到那只猫总是盯着自己那幽幽的眼神，强到离谱的占有欲，名取觉得是欢喜大团圆的结局也说不定。

夏目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名取先生。如果我不说出来，可能只会糊涂地生活下去吧。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

好像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吧，最多猫咪老师不会当真，但是为了友人帐还是得留在这里。

名取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什么，我很乐意当知心大哥哥，夏目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哦，并不会打扰我的。”

“名取哥？”夏目试探着喊道。

“嗯。”听到这哥称呼，名取脸上的笑容又扩大几分，愉快地应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还有工作。”

“好的，路上小心。”

名取挥挥手朝着光走去，背对着夏目叮嘱道：“要勇敢，夏目。”

夏目释然地笑了。

回到楼上，打开灯，没有斑的房间空旷又寂静。他整理好情绪开始画稿，托的场这次邀约的福，脑海又涌现出许多灵感，要赶紧记录下来才行。

忙碌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夏目收起稿件起身做了套舒展运动，斑还没回来。他站在窗边往外探了探，刚好就看到一只醉猫贴着墙在走。

“月亮下喝小酒，两眼放光。美酒都进我的肚子......晃荡晃荡......”

这奇怪的歌词和破锣似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那只音痴猫。

夏目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那种中年失意的大叔在外面买醉深夜不归的形象，没忍住噗呲笑了。

“咦？夏目？”斑抬头一看，倚在窗边的少年在夜里像是会发光一样，明亮的笑颜，浅亚麻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口感吃起来应该像是软软糯糯的大福一样吧。

“夏目。”他情不自禁地又念了一遍，意识到干了什么突然像石化一样呆住了，“啊，呸呸，我在想什么呢，绝对是喝多了喝多了。”

“猫咪老师，你在磨蹭什么，爬不动吗，要不要去接你？”夏目见他到了墙角却迟迟没有上来，关心地问道。

“不用，我可不是那种三脚猫，等着本大爷马上到。”他柔软多肉的身姿灵活地在墙上攀爬起来，几下就跳进房间。

“我回来了，夏目。”

“欢迎回家，猫咪老师。”夏目站在窗边，刚好把他接个满怀，顺手掂了掂，默默感叹他家老师可真是个实心猫，长的每斤肉都毫不冤枉。

稍后，夏目拧来热毛巾给斑擦脸，看着一滩醉猫，又想到白天猿猴的事，低声问道：“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事？很多事啊。”斑醉醺醺的，话完全没过脑子随口答道。

“不能说吗？”

“也不是不能说啦，我想想......”斑迷迷糊糊地说起之前在鹿原神社的见闻，说完吐槽道：“那些家伙不过是把她当成小喽啰使唤，利用别人的感情达成自己的目的，耀泽这个家伙真有够没品呐。”

夏目沉默一瞬，问道：“老师怎么没说呢？”

“说给你听你又要纠结告不告诉那个箬叶了吧。哼，戳破他人的幻境难道是什么好事吗？让她带着美好的记忆步入新的生活就好了，我哪有那么闲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老师真的很温柔呢。”夏目感叹道，老师表面看着不着调，其实内心很细腻。

“闭嘴，笨蛋，怎么总是说这么恶心的话。”

夏目浅笑着，也不反驳，揉了揉斑的脸继续问道：“老师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猿猴那家伙...之前来抢友人帐，我把他赶跑了，估计一直怀恨在心呢，搞出这么多事情。耀泽就是他撺掇的。嗯哼哼。”

“原来是这样。那老师赶跑猿猴什么时候的事？”夏目边撸猫边问道。

“好像没多久，还是几年，人类的计时方法太复杂了。”招财猫被揉得舒服，像煎饼一样翻了个面，示意夏目继续，“那次你生气叫我出去，刚好在外面碰到他。”

夏目心里一紧，急忙追问：“那老师有受伤吗？你那天回来的好晚，不会是在哪里昏迷了吧？”

“怎么可能！那种角色能伤到高贵的我？后面好像是抓麻雀去了。”斑丝毫不心虚地说道，再次瞒下一些事情。

那次回来看到有只小白猫在舔夏目，那一刻的感觉是慌乱还是嫉妒？有点想不起来了。反正很生气，气到逃跑，气到吃光一条街的美食都无济于事。就是那时候意识到原来不止有自己能让夏目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也不是只有自己才能和夏目那么亲密。

斑情绪低落下来，酒意散去大半。

夏目贴着招财猫的身子默默道：“老师......一直是我的守护神呢。”

“又来了，我只是保护友人帐而已。”依旧嘴硬。

夏目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说道：“明天可以吃一个小蛋糕哦，老师。”

“巧克力蛋糕，慕斯慕斯！芝士蛋糕......”斑情绪瞬间高涨上，手舞足蹈地报起蛋糕名字。

“不行，只有一个。”夏目不近人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你刚刚没有被本大爷感动到吗？难道这不值得一个蛋糕吗？”

“不行哦，猫咪老师，你要注意三高了，你看肚子这里全是脂肪。”夏目抓着肥猫的肚腩指给他看。

“笨蛋！猫，不是，妖怪哪有那种东西，只有人类才那么脆弱。”

“那一个你不吃吗？给我省钱我是没意见哦。”

“切，小气鬼、白芦笋、瘦竹竿......”斑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

夏目只当听不到，抓起猫往被子里一塞，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