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帐：别管我！ 第10章 恶妖猿猴

秋雨过后，空气中也带上了几分凉意，黄叶漫天遍地，森林萧条之景初显。

涧底石潭的水位在这个季节也应见底了，但因为光线幽暗，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喂，猿猴，老朋友来了，不出来见见吗？”斑蹲在崖边，朝底下喊道。

底下一片沉寂，半天没有响动。

又等了会儿，斑不耐烦地舔了舔爪子，清理下胡须，嘀咕道：“该不会是死了吧，没想到这么不禁打，亏我有一阵子还拿他当过对手，没意思。”他语气嘲讽地说完，摇摇头，转身便要走。

正在这时涧底突然有了回应：“斑，你来干什么？莫不是吃了那个人类，带着友人帐来我这炫耀？”

“哼，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没品味，我可是美食家。看情况，为了养伤你这阵子吞吃了不少妖怪吧？这崖底怨念都凝成实质了。”

“嚇，难道你在为那些蝼蚁打抱不平？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斑，跟人类在一起久了，竟然学会了怜悯这种无用的事情吗？简直太有趣了。”他顿了顿，语气诡异非常，“是我高看了那位神明还是小看了你呢，竟然白费了我一番力气。废物。”

“果然是你将消息放了出去。既然你这么不择手段，也不怪我不讲情义了，猿猴。”

“妖怪之间有这种东西吗？斑，你越来越像个人了。话说我现在这么可怜，不如用你的妖力来帮帮我怎么样？”

未等说完，白光一闪，猿猴阴险地从崖底发起偷袭。

斑早就防着他，灵活闪避，瞬间显出狼身。

伴随着高高溅起的水雾，全身都被黑色怨念包裹的猿猴在崖上显露身形。他双眼猩红，妖力臌胀收缩间带动身旁的黑雾也波动起伏剧烈，气势汹汹。

“你入魔了，猿猴。”斑冷冷道，边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猿猴身上的气息阴冷又黏腻，加上周围不详的怨念，让他不想沾染半分。

“说什么傻话呢，我现在好得很，妖力充沛远超之前。”他抬起利爪，陶醉的享受身体里力量奔涌的感觉。随后又狞笑道：“把友人帐交出来，我可以勉强不计较你今天打扰我的事。不然，连你一起吃掉！嚇嚇嚇！”

猿猴不断尖啸，四肢扭曲着像是按捺不住嗜血的冲动，不停试探攻击，肉眼可见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少说大话，打过就知道你现在几斤几两了。”斑腾空而起，不欲与他多费唇舌。

但是这次的目的不在打斗，斑平时走路都让夏目代劳的，这时候自然不可能尽全力，且战且退没有正面应战。而这却给了猿猴莫大的鼓舞和信心，自觉斑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贪心作祟逐渐起了吞噬斑的心思。

看着现在的猿猴，斑心底响起一声叹息，不知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眼底浑浊不堪，唯有恶心的垂涎清晰可见，嘴边更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恶臭的黏液，已是利欲熏心理智全无。

或许早在他去抢夺友人帐的时候就已经被邪恶控制，不再是他自己了吧。

感叹归感叹，事情还是得处理，他不能放着这样的炸弹继续在外面兴风作浪。慢慢的，斑不着痕迹地将他引到的场别墅处，功成身退，白狼消失。

空地上，散发着白光的法阵早已蓄势待发，由七濑女士主阵，另有八人分布在八个角落辅助压阵。猿猴一靠近便被极强的吸力引入阵中，动弹不得，几番挣扎过后最终只让他变得更加狼狈。

的场静司持弓站立一旁，冷漠道：“臣服，或者灭亡。”

身体受制让猿猴稍稍恢复些理智，隐约明白了当下境况，他出离了愤怒咆哮道：“斑！你这叛徒，人类的走狗！你背叛了我们的世界，我看你有何颜面去面对其他妖怪！”

“叛徒！”

“孬种！”

猿猴愤愤咒骂个不停，当然他也没有准备束手就擒。

法阵之中黑雾渐浓，他实力再次猛增，左冲右突，以爪为刃，白光牢笼竟被他撕开了口子。守阵之人被妖力波及，纷纷被撞飞了出去，一下子倒地不起。七濑也受到阵法反噬，跪坐在地捂着胸口平复伤势。

不过的场这边准备充分，请来助阵的人纷纷出力，各种符咒道具齐上将猿猴击退。很快新的守阵人补上，猿猴也被重新控制住。

看到这一幕，的场静司微弱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察觉猿猴状态不对劲，心道这次怕是又要空手而归。

光洗去浓郁至黑雾状的怨念就要耗费不少功夫，而猿猴所呈现出来的战力也不过是入魔后的虚张声势，实际内里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样的妖怪，等他恢复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还不如直接驱散。

的场向来果断，手一挥，七濑等人心领神会，立即配合默契地改变阵法。由围困改为灭杀自然不再束手束脚，阵中的猿猴也感受到这种变化，心里终于慌乱起来。

他时而高声咒骂威胁，时而低落自怨自艾，时而埋怨命运不公，时而低声苦苦哀求，像是精神分裂一般。天气沉郁，乌云盖得很低，仿佛要从头顶压下。雾影弥漫，瘴气横生，加上猿猴不时古怪阴森的嚎叫，把这一片空间渲染得如同炼狱。

“喂，人类小子，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我有一个秘密，你肯定有兴趣的。”他蛊惑道，声音尖而细，刺得人耳膜发痛。

斑原本团坐在夏目手臂上冷眼旁观，听到他这么说顿时眸子一凝，眼神紧紧锁定已近癫狂的猿猴，额间神纹若隐若现。

他动作细微但也被夏目察觉，因为不知道猿猴抢过友人帐的事，还疑惑斑怎么突然有些紧绷，于是小声问道：“老师？”

“没事，你再往后面站一点。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就怕濒死一击的力量波及到这里。”

“嗯。”夏目点点头，听话地往人群后面挪了挪。

他们这里的小动静没影响到前面对战的人。的场听到猿猴的话冷笑一声，这些妖怪最擅长诱惑和欺骗人类。他只当这是妖怪的垂死挣扎，也对妖怪的所谓秘密不感兴趣，当即一箭射出直指猿猴心脏死穴。

箭尖绑有符咒同时也凝聚了的场的力量，威力不容小觑。猿猴被一箭当胸贯穿，自心脏开始燃烧化为飞灰。

“啊！！！不甘心，我不甘心！怎么会......友人......”他瞳孔大张眼里满是恐惧，即使再不甘愿，也抵抗不了死神的到来，化为尘土湮灭在法阵之中。而被他吞噬的妖怪们形成的黑雾怨念也随着正主的死亡消散，变成轻盈的光点飘散前去往生。

除妖师中有人注意到猿猴未竟之语，人群中窸窸窣窣小声议论起来。

名取不动声色地将周围人的反应纳入眼中，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面带愁容。他走到的场身边像是打探地问道：“这妖怪真是棘手，到最后竟然还想召唤友人前来帮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伴在附近？”

他声音不低，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想到这个可能，大家开始骚动起来。

的场静司见状便招来下属询问，一个助手样的男人答道：“我们的人在这一带观察许久，并未发现附近有与猿猴实力相等的妖怪，不过中间他消失过几次，不知其行踪。”

听完，的场轻轻颔首，略作思索后在那助手旁边耳语一番让他离开了。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一众除妖师说道：“事已完毕，感谢各位拨冗前来，鄙人定会让人奉上厚礼。目前不能确定猿猴的同党是否存在，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去。改日再会。”

这边没什么事，又可能迎来妖怪同党报复，除妖师们也就陆续告辞离开，刚刚还热闹的别墅一下子冷清下来。

夏目和名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随大流告辞完一同离去。

在他们身后，的场擦拭着弓箭，凤眸微眯低声呢喃：“总觉得刚才的问话有些刻意呢，名取。”

“要去查一查吗？”七濑也敏锐地发现名取稍显不对，虽然他表现一切正常，也符合逻辑，但是身为演员，想要掩盖他的真实意图也并不难。

的场摇摇头，继续专注手上的事情，声音浅淡地随口道：“不用，终归不是同路之人。”

七濑沉默一瞬，从中听出意兴阑珊的态度，遂也不准备多说，退去忙自己的事情。

鸟儿结伴飞离，落叶也邀上好友开始秋天的旅行。的场静司独立树下，宽大和服被风吹起，衣袂飘摇，长发垂落遮盖住唯一自由的左眼，看不清表情。

萧索的身影落在名取眼中，他心底也涌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名取先生是关心的场先生的吧？”夏目突然发问。

名取看着天空勾起唇角想了想，答道：“嗯，可能吧。在他身上能看到背负家族的那个我，在你身上能看到从前的我，所以你们两个我都比较关注。”

“怎么会？我跟名取先生有相似的地方吗？名取先生比我稳重，也比我成功，很值得人羡慕呢。”

“大概是有听取他的意见，变得更圆滑了吧。我和的场都厌恶妖怪却又因为各种牵绊而不得不和妖怪纠缠，是夏目你让我看到了人类和妖怪相处的另一种方式。其实我很感激能够遇到你，借此也开始能跟式神们好好相处，能温柔地看待这个世界了。”

“那是因为名取先生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吧。圆滑有什么不好呢？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夏目眨眨眼，饱含深意的说。走了一路，他大概也明白了猿猴最后可能要说的话，是名取说的话打消了大家的疑虑，不着痕迹地帮他隐瞒了友人帐的存在。

他转过身，蜜色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名取很郑重地说道：“谢谢你，名取先生。”斑半睁着眼，附和了一声“喵”。

“我有做什么吗？”名取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